心照不宣:中央红军与“南天王”秘密议和(中)

时间:2022-10-21 03:19:26

有朋自南方来

1934年9月下旬,陈济棠给写了一封亲笔密函,派了一位信使前往瑞金。何长工称这位信使为徐参谋,称这位信使为李君。究竟姓徐还是姓李,是同一个人一次到苏区,还是两个人二度到苏区,至今仍是个谜。

9月下旬的一天,苏区中央军委、驻地――瑞金梅坑田心乡岩背村来了一个陌生人。他从头到脚一副商人模样:质地考究的长衫,别致的礼帽,锃亮的皮鞋。来人不与任何参谋、干事打招呼,便在红军保卫局局长李克农的陪同下,径直进了的房子。

不一会儿,李克农从屋里出来,传达的命令:没有紧急情况,任何人不得入内。

军委总部,原本就是个森严神秘之地,今天,这位神秘客人的到来更增添了这个“”的神秘色彩。

“周主任。”来人――声称呼,打断了的沉思。

“周主任”是黄埔军校学生对的尊称。曾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而来使是当年黄埔的学生。

“辛苦了,请坐!”握着使者的手,非常客气。

使者撩起长衫,从内衣里掏出陈济棠一封密函,双手呈给。

陈济棠密函的主要内容是:“我对贵党共同抗日的主张,表示赞同。为了协调双方关系,我决定派参谋长杨幼敏,师长黄旭初、黄质文3人为谈判代表团,建议你方最好派粤赣省军区司令员何长工为总代表,进行秘密谈判。现派信使前来商定谈判地点及其他有关事项。”

信使动身前,陈济棠单独召见了他并当面交待任务。陈反复叮嘱:“途中要小心,人在信在,千万不要误事。信一定要面交,速去速回。”

看完信,吩咐警卫员:“小范,快请朱总司令!”

不一会儿,来到屋里。使者望着这位朴实且闻名已久的红军总司令,赶紧上前,双手握住的手连声说:“久仰!久仰!”亦热情地握着使者的手说:“欢迎!欢迎!”

一番客套之后,便嘱咐李克农安顿使者好好休息,等候信息。、带着陈济棠的密函,先来到洋顾问李德的住处。

李德的住处,是一栋相当宽敞的民宅。这里住着李德,李德的中国妻子肖月华,翻译、王智涛及两个警卫员等。

、进屋刚落座,便说:“陈济棠派来一信使,愿与红军讲和,不知顾问意下如何?”

对陈济棠这位红军南方战线头号敌人,李德并不陌生。是年6月,李德曾上粤赣前线视察,“南天王”陈济棠给李德留下了深刻记忆。李德《中国纪事》这样叙述此次前线之行:

中央部队和湘军占领了永丰和兴国,准备从那里出发集中向宁都进展,同时粤军也开始积极活动了。省主席陈济棠显然很担心,因为成功地通过苏区一直推进到广东边界,那他们的地盘也要受到威胁。我们在南线只有一些独立部队,因此军事委员会委托我和总参谋部作战部长到会昌作短期视察。我们得出的结论是,那里按老方法自发建造的半圆形工事根本不适用于防御的目的,最多只能成为敌人炮火目标。在那里作战的部队出于兵力不足特别是由于缺乏武器和训练,我们认为他们没有能力进行富有希望的正规战争。以我们的主力来加强这些部队,从当时的形势来看也不可能。此外,敌人即使在很小的战斗中也表现极为谨慎,近乎胆怯。由于这些原因,我们指示军区指挥员,他们的任务是骚扰敌人,不断地破坏敌人进军,但不要使自己卷入真正的战斗。我们回去后,我也要这样向军事委员会汇报的。

不料,李德听完的翻译后,竟哈哈大笑起来:“和陈济棠谈判?和军阀合作?”

在李德眼里,这简直像天方夜谭,太不可思议了。军阀就是军阀,是凶恶的敌人,只能用枪、炮、刺刀和他们说话,怎么能跟他们携手御敌呢?

李德耸耸肩,摊开双手,作了个带有嘲讽意味的姿式。

一个连中国话都不懂的外国人,是很难了解中国复杂的政治心理和独特的文化观念的,更何况高深莫测的中国兵法战略!、见顾问不大理解,也不多言,遂起身告辞,去总书记博古住处。

博古心情相当不好。虽然5月书记处会议已决定红军撤出中央苏区,但共产国际迟迟未能批复这一战略计划。不得已,中央红军又跟精锐嫡系顶起了牛:堡垒对堡垒,“短促突击”以御敌于国门之外,中央红军的主力军团及独立师团又一次被拖住了,在9个战役方向进行着毫无意义的突击与消耗!

到了博古住处,简单地介绍了与陈济棠接触的一些情况和此次使者所携函件的主要内容。

博古仿佛若有所思,然而面部毫无反应。从心里说,博古对与陈济棠谈判,也不抱什么希望。

见总书记不吭声,有些着急,直言道:“红都瑞金已陷重同。眼下,除南线局势较为平缓外,东、西、北三面则越来越紧张。我们要利用蒋、陈矛盾,在南线找到突破口,以减少红军突围时的损失。”

博古耐着性子听完,不冷不热地说了句:“陈济棠,不也是军阀吗?总司令,我们眼军阀打交道可是有教训的。”

显而易见,博古是指“福建政府”,即李济深、陈铭枢、蔡廷锴、蒋光鼐之辈。

见博古是这样一个态度,很有些伤感:“如果我军及时截击、阻拦嫡系部队入闽,福建政府和十九路军蔡廷锴不会那么快。博古同志,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盟友,这个盟友不能再失去了。陈济棠拥护今年6月总司令和提出的三个条件,有合作的基础。另外,从项英同志最近从赣南、粤赣前线发回的几个电报看,陈济棠是能够履行诺言的。”

博古见对和谈的态度坚决,便顺水推舟地说:“恩来呀,和陈济棠谈判的事,你就看着办吧!由你和总司令全权处理。”

尽管最高领导人博古和洋顾问李德对陈济棠表示怀疑,对于此次与陈和谈不感兴趣,但和却非常重视。

和从博古住处返回后,告诉陈济棠的信使,红军总部赞赏陈总司令的决策,准备派出代表团进行谈判,但需要保守秘密。同时,、还与来使商定了谈判的时间和地点。

朱总司令修书言和

1934年9月底,陈济棠信使从瑞金回到了粤军大本营广州,见到了“南天王”,呈上了总司令给陈济棠的亲笔信。提出了几条建议:

一、双方停止作战行动,而以赣州沿江至信丰而龙南、安远、寻乌、武平为分界线,上列诸城市及其附郭十里之处统归贵方管辖,线外贵军,尚祈令其移师反蒋。

二、立即恢复双方贸易之自由。

三、贵军目前及将来所辖境内,实现出版、言论、集会、结社自由,释放反日及一切革命政治犯,切实实行武装民众。

四、即刻开始反蒋贼卖国及法西斯阴谋之政治运动,并切实作反日反蒋之各项准备。

五、请代购军火,并经门岭迅速运输。

为了使红军主力从南线突围成功,调

动围攻中央苏区的军队,在总司令修书陈济棠言和之前的两个月,中共中央、苏区中央军委曾抽调了主力红军一部,组建抗日先遣队北上,深入统治区的后方,宣传推动抗日运动的发展,开展游击战争,吸引主力。

这支部队,就是寻淮洲、乐少华、粟裕所率红军第七军团。7月4日,在宽阔的红军大学操场上,站列着一排排整齐的军队,衣着虽然褴褛,精神却饱满。军团长寻淮洲正统率着红七军团的数千名官兵接受苏区中央军委领导、等人的检阅。

总司令作了极为简单明了的讲话。他要求官兵坚决反对投降卖国,英勇地为抗日、保护民族独立而顽强作战。随后,检阅红军官兵的中央领导人在前排转了一圈,即在早已放置好的板凳前合影留念。

阅兵前,博古、、等对红七军团主要领导人当面交待任务:以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的名义,向福建、浙江、江西、安徽等后方纵深地区出击,沿途广泛宣传中共抗日救国的主张,唤起工农,以求推动抗日运动的发展,并规定最后的目的是到达皖南,支援和发展皖南地区的革命斗争。

7月6日,当黄昏即将来临的时刻,红七军团6000余人向着北方出发了。部队经长汀、连城、永安县境,打下大田县城,进至闽中地区。

在罗炳辉率领的红九军团的配合下,寻淮洲、粟裕部打下樟湖坂后即渡过闽江进入白区。正准备按原计划北上浙西去皖南时,苏区中央军委电令红七军团由谷口东进占领水口,威胁并相机袭取福州。水口4个营之守敌慑于红军声威,连夜逃走。8月1日,红军占领水口。这时,部队正式宣布对外以“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的名义活动。

红军在闽中地区的突然出现,引起了当局的震惊。东路军“剿共”总司令蒋鼎文急忙从漳州飞抵福州,敌八十七师工敬久部奉命集中到福州和闽江上游堵截红军,第四十九师伍诚仁部由长江水路日夜兼程东进驰援福建。同时,福州的敌人也加强了戒备,凭借坚固的工事扼守。8月7日晚,红军向福州敌军发起攻击,经过激战,曾一度攻入福州城北关。虽给敌人以重大杀伤,但自己也损失不少。最后,红军感到攻占福州无望,主动撤出战斗,准备向闽东转移。

从8月14日至月底半月之间,红七军闭在罗源、穆阳镇、浙江庆元地区三战三捷,又声威大振。手忙脚乱,他一面命令四十九师由连江加速北上堵截,一面调“永绩”、“抚宁”两舰载海军陆战队在罗源湾登陆围攻罗源。

9月初,红七军团进入闽北苏区古楼一带。这时,苏区中央军委电令红七军团挺进浙西。遵照军委指示,红七军团于9月9日继续向北进发,9月15日至江(山)常(山)公路的大阵地区,并一度攻占浙江常山,歼灭部分守敌,9月17日,苏区中央军委电令红七军团以遂安为中心开展游击战争,建立苏区,尔后再向浙皖边境的歙县、建德、兰溪、江山、屯溪地区发展……

兵不厌诈。不愧是深谙中国古代兵法的大战略家、大军事家。红七军团寻淮洲、粟裕部尚在浙皖边境,即称“已迫杭垣”。当然,的高明之处还在于指出“四川我部”如何如何,“部”如何如何,而“我主力乘其慌乱之际”又将如何如何。

不可否认,红七军团驰骋浙西,威胁南京,吸引敌人,的确减轻了中央苏区的压力。

就在此期间,中共临时中央负责人博古和李德、最高三人团已经最终决定中央红军除少数人留下外,其余全部向西进行战略大转移。转移的突破口,选择在南线。、所期待的红军与“南天王”陈济棠的借道谈判,在炮火硝烟中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帷幕。

(待续)

上一篇:用多元文化观探究西江文化 下一篇:廉政岂能提前“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