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熊猫》的成功

[摘 要] 《功夫熊猫》在国内院线上映首日票房直逼千万,在中国大获成功。该片之所以获得空前的成功,其主要原因在于中国元素与美国普世价值观的完美结合。从该片也可以看出,美国电影人表面上是表达了中国的元素,但他们不是为了向世界宣传中国,他们的影片也不是只面向中国市场。影片实际是通过对中国元素的改造,其实质仍应是美国文化的对外扩张。

[关键词] 《功夫熊猫》;中国元素;美国价值观

近年来,科技的进步为动画的创作提供了便利和更好的表现手段。现在的动画制作高科技因素占很大的比例。以美国为首的动画片,由于技术领先,创意新颖,大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并吞八荒之心。2008年6月20日,全球同步首映的梦工厂动画大作,一部以熊猫、功夫等中国元素为主要卖点的好莱坞动画片――《功夫熊猫》在国内院线上映首日票房便直逼千万,在中国大获成功。该版之所以获得空前的成功,其主要原因在于中国元素与美国普世价值观的完美结合。从该片也可以看出,美国电影人表面上是表达了中国的元素,但他们不是为了向世界宣传中国,他们的影片也不是只面向中国市场。影片实际上是对中国元素的改造,实质仍应是美国文化的对外扩张。

一、影片的外壳――中国元素

《功夫熊猫》成功的因素首先要归功于影片中的中国元素。凡是被大多数中国人包括海外华人认同的、凝结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精神,并体现中国国家尊严和民族利益的形象、符号或风俗习惯以及所有物质,均可被视为“中国元素”。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程度的加深和中外文化交流的频繁,中国在西方的视野里逐渐清晰起来。在影片里,从无关紧要甚至是反面形象的人物到令人瞩目的对情节起至关重要推动作用的中国元素越来越多。好莱坞对中国元素的运用也经历了一个过程:先是中国元素为点缀(如《黑客帝国》中的武术的运用),再到中国元素做核心角色,整个影片围绕它而运行。1998年,迪士尼出品了中国题材的影片《花木兰》,在中国市场铩羽而归。中国壳加美国魂的模式注定不会成功,其实也是影片对中国元素的过度改编所造成的。梦工厂汲取教训,十年磨一剑,制作了《功夫熊猫》,大获成功。美国平和润文化交流有限公司总裁森德•约翰逊说:“从《花木兰》到《功夫熊猫》,在这个过程中可以看到好莱坞正在深化对中国文化的认知。”中国元素在好莱坞电影和动画片中并不少见,但绝大多数贴的是粗糙标签。《功夫熊猫》却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经过研究和理解后的产物,在细节运用上匠心独具。中国元素在《功夫熊猫》中更不是简单地堆砌、拼贴,而是被娴熟运用。中国元素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影片景观和元素的中国化

《功夫熊猫》的创意取决于中国文化,吸收了很多中国艺术的创作元素,例如典型的中国古代建筑风格:寺庙、宫殿、柱子;山水、太极、庙会、书法、针灸都是典型的中国符号。其中动物们吃的是面条和包子,用的是筷子;除了主角熊猫阿宝,大到山水背景,小到瓷器花纹,还有卷轴、汉服、兵刃、牌坊、庙宇、宫殿等等,对中国元素的刻画可以说是细致到了极点。作为最高智慧的象征,乌龟大师去世时化作一片桃花,飘入繁星点点的夜空,诗意化地将中国高士得道时的“羽化登仙”展现在动画银幕上,显示出创作者对中国文化的尊敬。

2.中国的道家精神

影片中塑造了乌龟与浣熊、阿波与太郎,一静一动、一柔一刚两组相对的形式元素,以剧情中两组力量的对比论证了“静为躁君”“弱之胜强,柔之胜刚”。许多台词也可以精确地对应到哲学原著的文字:Your mind is like this water,my friend,when it is agitated,it becomes difficult to see,but if you allow it to settle,the answer becomes clear.(你的思想就如同水,我的朋友,水波摇曳时,很难看清,不过当它平静下来,答案就清澈见底了。)乌龟说了这许多,老子只道一句“浊以静之徐清”。Yes,look at this tree Chivu.I can not make it blossom and suit me,nor make it bear food before its time.(乌龟:是的,看着这棵树,我不能让树为我开花,也不能让它提前结果。 )But there are things we can control.I can control when the fruit will fall.And I can control what time to seed.That is not illusion,Master.(师傅:但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控制,我可以控制果实何时坠落,我还可以控制在何处播种,那可不是幻觉,大师。)Yes,but no matter what you do,that seed will grow to be a peach tree.You may wish for an apple or an orange.But you will get a peach.(乌龟:是啊,不过无论你做了什么,那个种子还是会长成桃树,你可能想要苹果或桔子,可你只能得到桃子,那个种子还是会长成桃树。)乌龟和浣熊师傅在树下的这大段对白,正是论证了老子的一句话“道法自然”,万物依存的法则是自在自成的,不必以人为之力改变,也不要妄图去改变;同样的意思老子还说“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最为突出的,是作为影片剧情与主题核心的那一卷至高无上的龙卷秘笈,竟然是“一无所有”!不论是阿波惊异的“Blank”,还是太郎懊丧的“Nothing”,重复地突出了一个意思――一无所有。影片的种种信息提示我们,龙卷之中的至高力量只能是――“道”。

3.儒家的因材施教思想

因材施教,就是根据学习者资质等具体情况施行不同的教育,体现了孔子以人为本的教育思想,对现在的教学仍然有着重大的指导意义。影片中的熊猫阿宝有着笨拙、反应慢、毫无武术基础的缺陷,更有着贪吃的毛病。师父在偶然间发现了他“寻找食物”时表现出的惊人潜力,于是用食物做诱饵激发了它疯狂学习武功的潜能。由于阿宝对于“吃”有种近乎着魔的痴念,所以就会有极大的动力,会自动运用师父教的各种技能去抢夺。当你想争夺一个包子时,使什么招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抢到包子”这个结果。事实证明师父真的创造了奇迹。这正应了孔子“因材施教”的理论。

4.中国功夫

中国功夫是《功夫熊猫》主要卖点。著名导演张艺谋曾认为“功夫”最能体现东方魅力,而太极代表“功夫”的最高境界。好莱坞很认同这种说法。影片创作者也为此做足了“功夫”。首先,利用动画片的拟人化优势,将中国功夫中以动物命名的著名仿生拳种如洪拳中的“虎鹤双形”、猴拳、蛇拳和螳螂拳一一解构,还原为相应的动物形象,作为重要角色“威猛五侠”,从而在丰富了影片叙事素材的同时一举将这五种功夫形式融入影片,无论其造型还是动作设计都独具匠心,由差异化增加了可看性。影片凭借其故事本身的虚构、动画拟人和时代模糊这些先有优势,从整体上构成了一个后现代的仿像摹本。它的主要目的在于让观众认同于它的“他者”化的视觉呈现,因而观众先入为主的“他者”印象和集体无意识的特点就十分重要,所以片中的众多功夫桥段,无论是练功还是对决,一招一式都或参考、或挪用、或模仿、或戏谑、或稍加修改地似曾相识于邵氏武侠、李小龙、成龙、李连杰、周星驰等所创造的经典中国功夫类型片的众多细节,而这些经典细节作为原本,其本身的真实性则毫无考虑的必要了。

二、影片的主题――美国价值观

虽然好莱坞为赋予《功夫熊猫》尽可能多的中国古典文化意味做了非常多的努力,但作为梦工厂,并不是想要向全世界宣扬中国文化,影片更不存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曲解,只不过是借着中国元素,实现自己的目的――宣扬美国的价值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个人英雄主义

个人英雄主义是美国影片的主题。在这部影片中仍不例外。熊猫是中国的国宝,中国人对熊猫的印象是基于对熊猫的生理形态的感官印象,是笨笨的、慢条斯理和憨态可掬的样子。阿波的形象令人大吃一惊,熊猫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直率、自私、不谦虚、举止豪爽、行动灵活、表情丰富,以自我为中心,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是典型的美国人的性格。这也颠覆了中国人传统认知中的熊猫形象,确实是这样,阿波的形象是其配音者杰克•布莱克的翻版,一个典型的美国人。最后阿宝战胜入侵者太郎,为和平谷赢来了和平。

2.平等思想和基督教文化

影片虽然有着中国道家无为的思想,但是其背后是基督教的思想和“人生而平等”的思想。如熊猫阿宝意外被选之后,已入化境的乌龟大师以“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意外”一语传达了顺其自然、乐天知命的道家哲学,偶然和必然的禅机更洋溢着东方文化智慧,而背后的宿命思想亦可用基督教文化中的“神选”作为解释。又如,对“师徒关系”的描绘或许是功夫片不可或缺的情节元素,而影片尽管在后半部分回归了尊师重孝的中华文化传统,但最初则将阿宝与浣熊师父平等放置,阿宝吃面条搞怪模仿师傅,甚至随便赌气下山还当面怪罪师傅对自己缺乏信心,种种戏谑中华传统的“大不敬”行径却显然是强调个性、崇尚人人平等的美式思维的驱使。熊猫的成功方式是西方的灰姑娘因得到水晶鞋而变成美丽公主故事的变身。影片一直强调,不会武术也没关系,也能继承功夫大业;而世上本来没什么秘诀,洞悉这一点就能成为功夫之王。重要的是对自己有信心,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做到就行。这是典型的好莱坞价值观,其实也是典型的美国价值观。表面上看这种成功方式贴近中国道家的“无为而治”,但内核还是美国化的。

3.美国梦――个人的努力与奋斗

《功夫熊猫》的内涵是人人都有梦想,人人都有实现梦想的可能,没有超能力,没有秘制良药的帮助,只要相信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发挥自己的潜能,梦想就会实现!这正是典型的美国梦。熊猫阿宝的成功经历让观众踏踏实实地又做了一次美国梦。其一,有“美国梦”的诞生地――和平谷。和平谷就是一个充满机会的地方。无论他是怎样歪打正着被乌龟大师选中的,和平谷就是阿宝实现梦想的舞台,他势必要在这个舞台上有所作为。其二,影片有“美国梦”的实现条件――乐观向上。虽然学得一身好武艺并非一日之功,但依然是阿宝的乐观精神和内心的理想信念以及“神龙大侠”称号赋予他的使命感让他的武功大有进步,很快在与师傅的对决中夺得上风,成为武林大侠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其三,主人公知道“美国梦”的真谛――勇敢自信。熊猫阿宝的功夫大侠美梦,来自于他勇敢自信的精神激励,否则就不会创造这个梦想奇迹。

三、影片带来的启示

《功夫熊猫》上映后,许多人都慨叹:为什么中国人就没有想到把熊猫和功夫联系起来呢?这是因为我们的思维模式太循规蹈矩,太墨守成规,太缺乏冒险精神。中国电影人应该不断提高社会洞察力和艺术创造力,充分利用和深层挖掘中国文化资源发展中国电影。中国电影应该充分利用自己的文化资源,拍出具有民族气派和时代特色的中国电影。

总而言之,《功夫熊猫》以后现代式的解构、戏谑和拼接方式成功地进行文化嫁接和融合,从而创作出美国价值观下的“中国”。然而,实际上这一点或许在梦工厂将片头标识中那个在月亮上坐了十几年的小男孩换成头戴斗笠、身穿唐装的猴子时,就早已昭然若揭了。

[参考文献]

[1] 张贺.国产原创动漫何时突围[N].人民日报,2008-07-04.

[2] 刘嘉.欢乐暑期档《功夫熊猫》笑傲登顶[OL].太平洋电影网,2008-06-24.

[3] 顾瑞珍,王茜,韩洁.咱们的“熊猫”,为何没练成咱们的“功夫”?[N].新华每日电讯,2008-07-05.

[4] 阎云飞.《功夫熊猫》是写给中国的情书[OL].,2008-05-26.

[作者简介] 张航钧(1986― ),浙江诸暨人,任教于浙江万里学院,研究方向:动画;朱永聪(1988― ),浙江缙云人,任教于浙江万里学院,研究方向: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