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被袭的政治意义

过去的两个月,中国政府被一系列幼童被袭事件搞得焦头烂额。因为担心出现效仿性犯罪,他们对媒体施压以减少此类报道,同时也加强了校园安保。但是在5月12日,一名暴徒又袭击了陕西省一所农村小学,造成7名儿童和2名成人死亡。这已经是3月以来发生的第五起类似袭击事件,犯罪者均为手持刀具的中年男子。共有17人在此类案件中丧生,伤者超过100人。

一些评论家认为,这是社会在快速变革中积累了过大压力的信号,而政府没能意识到这一暗流。这一系列事件到底有何深远意味?《纽约时报》邀请了斯坦福大学社会学家Xueguang Zhou、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社会科学院副院长C.Cindy Fan,以及巴纳德大学副教授Guobin Yang,共同就此问题进行探讨。

这些看似孤立而偶发的行为会对中央和地方政府形成强大的政治压力,并对政府和各种社会团体之间脆弱的信任构成挑战。

关于校园袭击案的细节仍不清楚――这一系列案件是相互独立的还是仿效性的?这些罪犯是患有精神疾病还是有其他险恶动机?但是有一件事是毫无疑问的:这些事件反映出中国当今社会广泛存在着焦虑感、挫败感和压力,并且正迅速恶化。

从某种层面上讲,在一个快速变化的社会中,这样的压力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中国如今所经历的社会转型的规模和速度,都是其漫长历史中所罕见的。

大规模的、并且通常是强制性的城市化,是以移民的方式实现的,不论在城市还是乡村,强制征地和强制拆迁都屡见不鲜。令人担忧的社会不公已经成了每个人每天都要面对的裸的现实。特别是大城市的房价在数年中增长了3-4倍,富人和穷人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

漫步在北京和其他大城市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是封闭的住宅小区,这些小区警卫齐备,需要电子卡出入,高墙之内有着维护良好的步道和绿地,于都市的喧闹中划出富裕的居住区。

但是,因为房价很高,一个大学毕业生即使在大城市找到一份得体的工作,最终也很难靠自己的努力购买一处公寓。这与改革初期大不相同,那时以家庭土地承包制为代表的改革政策带动了生产的繁荣,惠及了大部分国民。

以家庭社交支持和邻里互助为基础的传统社会结构无法与社会断层、交际封闭和被主流群体边缘化等问题相适应。绝望和愤恨的情绪逐渐深化。社会学家用“混乱”来形容社会规范和社会价值的崩塌,而学校被袭事件则似乎成为了这种压力的喷发口。

从另一个层面上讲,真正的问题是中国政府处理这类冲突的方式。他们正在努力“包容”这种社会混乱的信号,而不是从机制上改变它们。高效、冰冷而地处偏远的政府机关所制造的社会怨气常常与他们努力排解的一样多。

中国的转型将取决于如何处理这些紧张和冲突。校园袭击案这样的事件在中国这类政治化社会有着深远的政治意味。这些看似孤立而偶发的行为会对中央和地方政府形成强大的政治压力,并对政府和各种社会团体之间脆弱的信任构成挑战。

中国有句谚语,将人民比作“水”,统治者比作“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中国的领导层很关心其执政合法性,他们现在正在实施一项社会福利计划,将低保、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标准降低,以期将社会福利覆盖至更广泛的贫困族群。

但是,在缺乏能够缓解矛盾的新机制的情况下,这些公共计划能在社会压力深化的情况下起到多大作用还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