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凶手 第5期

时间:2022-10-20 08:28:51

校园凶手 第5期

校园的傍晚,约会的时间到了。

童欣儿打扮得新鲜靓丽,去见男朋友,风儿吹着树梢,月儿照着人影,可是童欣儿却再也没有回来。

两个人的约会

五月的晚上,刚刚下过一场暴雨,高大的梧桐树下,飘荡着泥土的清新。少女童欣儿,正在焦灼地等待情郎的到来。今天,她要和他商量一件重大事件,这事件关系着他们俩的未来。

每一个怀孕的少女,当听到自己怀孕的一刹那,总会经历这样的心情起伏:震惊、惊喜、责备、矛盾和痛苦。20岁的童欣儿正在经历这样的起伏,震惊――啊,这可怎么办?!惊喜――啊,我和他终于也会有孩子?!责备――都怪他,他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怎么总是不能拒绝他?矛盾――可是,我们还在读书,我们怎么能有小孩?要是学校知道怎么办?要是被学校开除怎么办?痛苦――现在这个小生命,只能和他挥手告别,只怪他来的不是时候……

童欣儿在梧桐树下徘徊,心潮起伏。初夏的风,从远处的芭蕉林吹过来,穿过樱桃树,穿过广玉兰,最后停留在梧桐的树梢,悄悄俯瞰着童欣儿。因为内心的焦虑,童欣儿的额头沁出了汗珠儿,背包压在她的两肩上,勒出了两道红印。

月亮升起来了,树林中,匆匆走来了我们的男主角张迈。童欣儿一见到他,就像一片飘零的树叶飞进了他的怀里,将热泪尽情地抹在情郎的身上。

自从早上到医院检查开始,童欣儿除了中途给张迈发过一则短信之外,整整一天,都是独自一人在承受这巨大的意外和痛苦,她小小的心脏,几乎都要爆裂了。

“你说怎么办,我好怕……”童欣儿呜呜哭着。

张迈有些乱,有些慌,有些怕,有些烦:“你不是说你在安全期么,怎么搞的?”

童欣儿抬起泪眼,不高兴地说:“怎么怪我呀,那天我说了不要,你非要……”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张迈搂紧了女友,只有天知道,现在他的这个举动并非出于对女友的爱怜,而是在慌乱之中找一个同盟者而已,两个人的头搁在彼此的肩头,不是鸳鸯,而是两只互相取暖的落汤鸡。

两个人说了一晚上,就围着“这个意外降临的小生命究竟该把他怎么办”,绕来绕去也没绕出个好办法来。张迈最后不耐烦地说:“就这样定了,打掉!”

童欣儿的眼泪开了闸:“你一点都不爱我,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张迈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爱你,可是我们不能要这个小孩,等到我们将来结婚了,再要好不好?”

童欣儿马上不哭了:“我们将来真的要结婚么?”

张迈一听又烦躁起来,心想谈恋爱真是麻烦,我还从没有想过结婚这回事。在他心中,结婚比童欣儿怀孕更可怕!

童欣儿看到了张迈脸上表情的变化,心中的失望更深了,她知道,他开始退缩了,他不爱她了,他甚至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不能要这个小孩,她故意不想去做人流,是为了考验他对她是不是真心。现在一试就试出来了,他不想承担责任,他甚至想尽快摆脱她这个麻烦。

她停止了抽泣,眼中升起一股仇恨,说:“哼,你要逃避,我就告到学校去,咱们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童欣儿甩头就走。

张迈连忙从后面拉住童欣儿,没想到童欣儿反过来一挥手,就给了张迈一巴掌,两人扭打起来。

梧桐树叶剧烈地摇晃起来,树林里起了一阵狂风,大片大片的树叶一起奏响了夜鸣曲,波涛汹涌,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张迈逃跑了

3天后,校园清洁工在打扫树林的时候,在一堆乱草丛中发现了异常。清洁工用竹扫帚横拨拉竖拨拉,拨拉出一条白皙的胳膊来。

清洁工扔下扫帚,在树林里狂跳几丈高:杀人啦,杀人啦……

一个穿着白纱短袖和浅蓝牛仔裤的女孩儿被人从土坑里挖了出来,曾经青春可爱的脸庞早成了酱紫色,尸体被人抬到大操场旁边的一个厕所里。各系学生辅导员被通知到厕所认人。外语系辅导员一接到通知就踉踉跄跄地往大操场跑,一边跑一边求菩萨保佑。菩萨没有保佑他,他最担心的终于成了现实,死去的女孩正是外语系失踪的学生童欣儿。

可是他的男朋友张迈哪里去了,他们不是一块儿失踪的吗?

法医鉴定:童欣儿先被人掐住喉咙窒息而死,尸体被埋进了土坑。

当童欣儿的尸检报告一出来,张迈就成了重大嫌疑,校园里童欣儿因怀孕被男友谋杀的版本迅速流传开来,女孩子们甚至都不和男友到树林里约会了。

张迈去了哪里?

和马加爵的逃亡方式一样,张迈也到了海南三亚。“天涯海角”是很多逃亡者的理想王国:“逃吧,到天涯海角去,谁也找不着。”可是还有一句话是这样:“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张迈的通缉令传到了三亚,没几天,张迈就被抓住了,那时候他正躺在沙滩上,和新结识的女友快乐地晒太阳呢。一群警察扑了上去,把他像小鸡一样缚了起来。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也像小鸡一样,扑打着翅膀跑到了一边,吓傻了。

张迈的头埋在沙地里,使劲地嚎叫:“干什么,我又没犯法,你们为什么抓我?”

张迈被关进了看守所,交代杀人经过。可是张迈听说童欣儿已经死了,立刻震惊得痛哭,他捶打着自己,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毒瘾复发的瘾君子一样狂躁不安。眼泪、鼻涕,衬衣纽扣,滚了一地。

张迈终于安静下来了,话语变得异常理智,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可是我想说清楚,我没有杀欣儿,那天我们的确约过会,可是我们分手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办案的警察们,脸上的肌肉僵住了。

“明明是他杀的,就是死不认账!”一个警察愤愤地说。

“你杀了人你会承认吗?”刑侦队长夏欢颜反问。

“何况还没有任何证据。”另一个警察插嘴。

“我们不能仅凭他和童欣儿约会然后逃跑就定他杀人罪。”夏欢颜说。

“他交代了,那天他把童欣儿推倒在地之后就走了。一回寝室,他就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去了火车站,坐上了去海南的火车。”一个警察说。

“他去三亚不就是逃跑吗?”另一个问。

“他说不是,他说是去散心的,童欣儿怀孕让他很烦,他想忘掉这些烦恼。”

“男人怎么都这样啊,一下对女人爱得死去活来,一下又抛下怀孕的女人自己去逍遥?”夏欢颜生气地说。

“那也顶多是不负责任,不能定罪!”一个老一点的警察总结道。

张迈的律师来了,跟张迈谈过几次话之后,张迈的腰板更硬了:“我没杀就是没杀,我不认罪!”

刑侦队的人找不出证据来,只得把张迈放了。夏欢颜觉得很纳闷,其实很简单的一个案子,怎么这么难破呢?

10年前有一个凶手

心理神探朱丹心接到通知的时候,正从神农溪漂流回来,脸和胳膊晒得黝黑,多白的人,现在成了黑猩猩,夏欢颜哈哈大笑,问:喂,这谁啊,谁啊?

朱丹心骄傲地说:“做梦都想让自己黑一点,现在终成正果了。”

朱丹心从小就被女生嘲笑皮肤太白,没有男人味儿,为此不知在多少个黑夜暗自惆怅、自卑、抱怨过,他下定决心总在一个月的那么几天抛弃故纸堆,走出户外,参加锻炼,终于在他31岁的时候,他脱胎换骨,男人起来了。

夏欢颜咯咯地笑了:“要想有男人味儿还不简单啊,多破几个大案就有了。你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了我们春城女性的偶像了,女性们评价你是最能给她们带来安全感的男人!你以为你心理门诊里的那些女病人真是来看病的啊,都是为了看你才来的哟!”

朱丹心的那张黑脸,霎时浮上了红晕。夏欢颜又乐了,她亲眼在朱丹心桌上看到好多青少年的求询信,请教怎样消除脸红的毛病。夏欢颜心想,亲爱的朋友们啊,你们要是知道朱丹心本人也是个红脸大王的话,估计你们个个都不脸红了。

朱丹心简单地了解了案情,说:“我们可以大胆假设一下,童欣儿真不是张迈杀的,那天在小树林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直埋伏在他们身边,等到张迈走了,他才走出来,杀了童欣儿。”

“你说的就像演电影一样,学校那么大,从何查起?”夏欢颜说的没错,单是跟张迈和童欣儿有关系的人比如朋友、同学、室友、追求者、暗恋者、老师,工作量就很大,还不排除有校外人员作案的可能。有些犯罪分子专从外地潜入校园持刀抢劫然后逃之夭夭,给办案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以前有没有同样的案例?是不是连环案,或者从凶手的身上找共同点。”朱丹心说的共同点,就是罪犯共同的心理特点,用同一种手法杀人,其中必有相似的心态。

这是个好主意。

夏欢颜在电脑里输入:“掐脖子”、“窒息”、“女学生”、“掩埋”、“胎儿”等字眼,真查出了一个相似的案子:10年前,春城三中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一个女高中生被人掐脖子窒息而死之后,埋在了学校操场的草丛里。女学生的肚子里,有一个3个月大的胎儿。凶手原来是女学生的语文老师,女学生和老师相爱怀孕,老师害怕事情败露,为了保住自己的公职,狠心将女学生灭口。

“会不会是这个凶手重现江湖呢?”朱丹心问。

夏欢颜用胳膊肘狠狠拐了一下朱丹心:“你傻啊,凶手早已判了死刑,后来上诉,改判了死缓。难道囚犯还能越狱出来再杀人?”

但是不管怎样,朱丹心都决定要会会这位杀人凶手。

“0179”号在10年前的一次犯罪

春城监狱座落在东郊一片山林里。夏欢颜和朱丹心在一片鸟语喧嚣中来到了春城监狱。

“0179”号坐在了他们面前。

如果不是那次犯罪,他现在已经是全市著名的模范教师了。夏欢颜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心中充满了遗憾和惋惜。

听管教介绍,张景强,也就是“0179”号的原名,现在是监狱里最有文化的犯人,宣传栏都是他一人做,他还组织了一个读书会,教犯人们读名著,谈体会。

“张老师,我们想请您讲讲10年前那天晚上的事情经过。”夏欢颜很有礼貌地说。

张景强直视夏欢颜,却用眼睛的余光瞟着朱丹心。虽然他知道,那个坐在女警官旁边的男人是她的助手,可他觉得,从他眼睛里射出来的光芒,比阳光还锐利,他才是主角。

当听到有人用他当年同样的手段杀了一个女学生之后,张景强的眼睛出现了一片空白。立刻,他的记忆回到了10年前的那个晚上。

10年前,他36岁,风华正茂,受领导器重,受学生拥戴,妻子是一个医生,儿子读小学,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他却爱上了自己的女学生,她是他班上最优秀的学生,那么漂亮那么伶俐,牵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们不顾一切地相爱了。

不料,她怀孕了。这对他来说莫过于一场灾难,他每天忧虑烦躁,上课走神,终于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把她约到了操场旁边的小丛林里。

她呜呜地哭着,他坚持要她一个人去做人流,而她坚持要他陪着去。

“不然,我就告诉老师,告诉我父母,告你未成年少女!”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被学校知道,他一定会被开除公职,他半辈子的名望和心血,不就付之东流了吗?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掐住了她的喉咙,“你不准说不准说,知道吗?!”他恶狠狠地威胁,手越缩越紧。当爱情威胁到生存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生存,去他妈的爱情,就让它从他的手掌间死去吧。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在那一刻会变得那么凶恶,你是心理专家,你懂,人性不是本善的,人性里本来就有恶的对不对?”张景强说完,眼角浮起了泪花,在狱中他很多次想到了死,随女孩而去,可是都被救了过来,他开始活下来,也是为了那个女孩,用活着受罪的方式来赎罪。

张迈走后,谁杀了童欣儿

让我们再次回到五月的那个晚上。

那是童欣儿满怀期待地等候情郎的那个晚上。

张迈把童欣儿推倒在地就扬长而去。童欣儿坐在地上,伤心地哭泣。泪水被风吹干了,她把头伏在臂弯里,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无尽的忧伤之中。忽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一个人影在向自己靠近。

“哼,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童欣儿把脸撇到了一边。

黑影没有出声。童欣儿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月光下印出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童欣儿豁地从地上站起来。

黑影却说:“童欣儿,张迈不要你我要你。我愿意做你孩子的父亲。”黑影的声音是那么胆怯却又那么流利。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童欣儿明显地生气了。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2年前,童欣儿刚上大学一年级,外语系有一场公开的外语话剧演出,是莎士比亚的名剧《温莎的风流娘儿们》。童欣儿扮演其中一个风流娘儿,穿着曳地长裙,手里摇着一把小纸扇,一边走一边扭,手里的扇子一开一合,男生们使劲在下面吹口哨,眼睛都看傻了。

那时,有个黑影就坐在台下,心海波涛汹涌。台上那个女孩,扭捏、羞涩的样子,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从此,好像他和女孩有了缘,食堂的路上总是和她迎面而遇,校园里也会看到她,上晚自习甚至还和她坐在相邻的位子。每次邂逅她,他的心就怦怦直跳。不为别的,因为他已经喜欢上了她,而她的身边却已经有了张迈。

暗恋持续了2年。他没有机会接近她,眼睁睁做旁观者,看她在自己的爱情世界里快乐和忧伤。那天傍晚,他又看到她走进了树林,便尾随她,悄悄躲在远处观察她。他看到张迈来了,和她抱在一起,他看到她不知为什么伏在张迈的肩头哭了。又不知为什么,他们争吵起来。他靠近他们,仔细聆听,天哪,他听到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童欣儿怀孕了,张迈不想承担责任!

他看到,张迈把童欣儿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他看到,童欣儿一直在哭泣,他悄悄向她靠近,鼓起勇气,说出了那番话。

可是童欣儿吓坏了:“你是谁,你滚,不然我喊了啊,把你当犯抓起来!”

黑影的耳朵里,从来容不进“犯”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是他的耻辱的印记!10年前,因为这三个字,给他和他的全家带来了灭顶灾难;10年间,他受尽了嘲笑和冷眼;10年后,又从他心爱的人的嘴里吐出来,是对他更大的嘲笑!

他突然像充气睡袋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冲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并用嘴努力地去堵住她的嘴。多少回在梦里,他曾这么想过要亲吻她呀。

“犯……”童欣儿挣扎着,用手扑打着,用脚踢着,他慌了,手掌不由自主地向下滑,握住了她细腻的颈项。他越来越用力,女孩的喊叫终于变成了含混的咕哝,最后带着一丝叹息,飞向了梧桐树的树梢,飞向了蔚蓝色的长空。

谁和谁相似

在春城监狱,朱丹心只问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你儿子那年多大?”

回答:“12岁。”

第二句是:“他现在在做什么?”

回答:“在春城大学读书。”

回去后,朱丹心直奔春城大学,查到经济系有个叫张子啸的男生,读大学三年级。张子啸,就是张景强的儿子。

“抓吧,就是他。”朱丹心痛心地说道。

那天晚上,张子啸从黑暗中走出来,靠近童欣儿,然后听到“犯”三个字之后上前捂住她的嘴巴,最后,女孩的身体滑在了他的怀里,他的眼前浮现了10年前的情景:10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一直跟在爸爸的身后,亲眼看到爸爸把那个怀孕的女学生掐死并埋在了树林深处。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主张,情不自禁地拖着童欣儿的身体,往树林深处走去。挖坑、掩埋,铺上树叶,一切和10年爸爸的行动一模一样。

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说:“永结回归。”意思是说,人的一生也许都是在重复,生命会重复,命运会重复,某些行为也会重复,人的一辈子都是在回到原点。

张景强杀了人。

他的儿子因为看到父亲杀人,也模仿并实施了杀人。

张景强和张子啸父子的经历,就是一个“回归”的过程。

心理学家研究发现:凡是亲眼目睹别人自杀或杀人的人,60%的人有可能自杀或杀人。

张子啸就成了那60%的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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