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声闻用生命的长度诠释“女人”二字

时间:2022-10-19 11:43:06

汪声闻,山东济南人,生于1920年。1940年毕业于南京中央高级护士专科学校,后在重庆歌乐山中央医院内科、重庆市卫生局等单位担任护士长。解放后,在重庆第一人民医院内科、外科医院(现中山医院)心外科任护士长,1990年从重庆市卫生局医政处退休。被称为重庆的提灯女神,重庆的南丁格尔。眼前这位90岁的汪闻声,我更愿意称她Lady(女人),而不是老太婆。无论她的举手还是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股大家风范。跟她的交流中可以发现,她的记忆力相当好,她提及了很多个年代,也提及了很多个人,关于那些人的姓名她都能清晰记得。作为护士的她曾参与过无数救援。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会让你在见到她之前不断的间自己,为何她会有着这种魔力。她的经历,她的职业,她的美丽,她的性格等等都会像一个个谜一样不断地闪现在你的脑海里。你要做的,就是见到这个女人,并试图了解她。

汪声闻,职业,护士。一个用生命的长度诠释了什么叫做坚持的女人,重庆护士界的鼻祖,护士眼中的“恶鸡婆”。而关于她,我们知道得最多的是她参与了重庆大轰炸的救援活动。汪声闻笑言,自己老了反而还“红”了,近几年来,她曾接受过不少媒体的采访。作为一名老一辈的护士,她亲身经历了国家从民国走向共和国的历史巨变,往事亦如过眼云烟,但她对事业的爱,矢志不渝。

名媛时代

当我见到汪声闻的时候,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一副金丝眼镜,白皙的脸庞上一张鲜艳的红唇,尽管头发已经发白,但已经烫成了有型的卷,你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90岁了。1920年,汪声闻出生在山东济南一个富裕的家庭,爷爷是山东省银行的行长,父亲在国民政府行政院工作。如此优越的家庭条件和政治背景,注定了汪声闻的名嫒生涯。从小,她就拥有自己的专属黄包车夫和厨子。5岁便去了学堂,她的好强和坚持从这时期已经展露端倪。每天最早到学堂,当发现黄包车车夫速度不够快时,甚至自己下车奔跑着前往学堂。不论冬夏,风雨无阻,以至于他的黄包车夫抱怨道:我最怕载你上学了。不过正因为如此,她总是班上被表扬最多的学生。

爱情总是不期而至,即使是在战乱的年代,女孩子依旧会憧憬着美好的爱情。1937年,抗战爆发,汪声闻举家迁入重庆。在堂哥的介绍下,她认识了一个在以后陪着她走过很多年风风雨雨的男子曹世雄。汪声闻回忆起与丈夫的第一次见面,由衷的幸福溢满了她整个面庞,英伟不凡和事业有成是她对面前的男子最初的评价。相识两年,两人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与丈夫的结合,正式开启了汪声闻民国时期的“名媛时代”。

作为一名银行家的夫人,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身边充斥着达官显贵与社会名流。考究的礼仪,时尚的着装,价值上万银元的衣服贯穿了汪声闻的整个名媛时代。她亦是民国众多名媛中的一员,亦有着区别于常人的想法。战乱期间,汪声闻捐出了家中所有的金条。

提灯女神

从小家庭条件优越的汪声闻,为什么却钟情于护士工作?这要从1935年说起,一次普通的就诊,改变了她的一生。一天,15岁的汪声闻因病到南京的一所医院就诊。一个个白色的身影不断地穿梭在忙碌的医院的各个角落,整齐的职业装,漂亮的百褶裙加上中跟的橡胶鞋子,不时还能说出一口流利的英语的护士撼动了汪声闻内心萌发的种子。她下定决定要做一名护士。1936年,汪声闻以优异的成绩如愿考上了当时的南京中央护士学校。对于花季年华的汪声闻来说。这无疑是梦想得以实现的重要一步。昨日的喜悦似乎还没过去,噩梦接踵而至。抗战爆发,直接投入了战时护理工作。

参与重庆大轰炸的救援工作恐怕会是汪声闻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记忆。她庆幸自己参与了救援,惨绝人寰的景象犹如昨天,她亦不愿意再过多的回忆。没有人愿意再去经历一次。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席卷全国的开始了。当时的她常常因为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抬”而感到耻辱,于是央求到到广元坝参与劳动。出发时,同行的33个人,背着铺盖卷,穿着带有补丁的袜子从大礼堂出发,一路穿过七星岗到城外,脚磨起了血泡却不敢说一声,因为只要喊痛一定会被别人评价成“资产阶级的小姐”。

1959年,在许多老一辈的人记忆中是惨淡,灰白色的。没有粮食,老百姓只能吃白泥,但是吃了白泥却不能消化,病人异常多,汪声闻就戴着手套给病人抠大便。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接到急诊,有人被牛踢伤了。接到任务,汪声闻与另一名女护士左手持着油灯,右手持棍棒,背着药箱,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就冲向了雨中。雨水冲刷着田边的道路,如瀑布一样从高处往下流。上山的道路充满着崎岖,稍不注意就有丧生的危险,她们艰难地撑着棍棒一步一步往前走。想着病人急需她们的救护,两人硬挺着身躯,走了好几里路才达到病人家中,这才得知,病人的伤口早就已经干巴了,已无大碍,后来给病人上了药才返回。返回的路上,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的两人抱头痛哭。看着汪声闻慈祥的面容,听着她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到了,那个被伤病员亲切称为“提灯女神”的南丁格尔。那次以后,她参与了无数次的救援,不管环境有多恶劣情况有多糟糕,她再也没有哭过。

直到1962年,汪声闻才从广元坝回到原歌乐山的单位。

“大恶鸡婆”

当汪声闻告诉我,她的外号是“大恶鸡婆”的时候,我用大笑和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回应她。我无法想象。面前的这个女人会被如此称呼。

解放初期,汪声闻以恶闻名于当时工作的医院――歌乐山中央医院。被人称为“大恶鸡婆”。这源于她对护士的管理,她的高标准,高要求,高嗓门让手下人颇有些不寒而栗的味道,把护士骂哭的例子司空见惯。所有人都对汪声闻又怕又恨,所以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恶鸡婆”。

几乎所有手下的人都受到过她的“折磨”。明明一件简单的折叠被子的事情,却被她要求一遍一遍的重复,只有达到汪声闻的要求,需她“验收”合格才罢休。备战备荒的年代,所有人都在忙着一个“备”字,汪声闻对所有的护士进行军事化训练,一百多种药,要求护士能够闭着眼睛把药物找出来,以防突然停电,找不到所需的药品。

她的严厉自然引来了不少背后议论,甚至于谩骂,她亦心知肚明,却依旧故我。她深深的清楚,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么做是必须的。事实亦给了她最好的证明,只要是汪声闻带过的护士,后来几乎都成了护士长。“我手下的护士很多都退休了,有个护士看到我时还对我说,汪老师呀,我真是被你骂大的!”现在想来,汪声闻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于严厉。

2007年,97岁的丈夫离世后,汪声闻独自居住在一个仅二十几平米的房子里。也许她没有想到,幼年大宅子大屋过惯的她老来会栖身在这样的房子里,但是她依然快活并长寿着,她一直不觉得自己老了,唯一的感觉是走路比以前累。对于往事,汪声闻已不再评判好坏,只觉得这一生的经历给足了自己财富,她用自己的一生为自己书写了一部关于女人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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