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男权话语”的樊篱

她是唯一获“决澜社奖”的画家；她是中国油画艺术的奠基人之一；同时她也是我国现代工艺美术先驱庞薰的妻子。她在短暂的52年里，为中国现代绘画带来了全新的视觉经验与审美精神，她的艺术才华，丝毫不亚于同时代的男性艺术家。她就是现代派杰出女画家丘堤。今天就让我们一起品读丘堤激进、前卫的一生。

激进青年

1919年“五四”爱国运动爆发，此时全国青年运动兴起，丘堤受革命思潮影响，经常阅读《新女性》《新潮》等进步书籍，并受家庭民主主义、豪侠风影响，对福州女子师范（当时丘堤入读的学校）当局的许多戒律森严规定，极力反对，与进步同学成立女师学生自治会，并带头剪去发髻。她的短发曾使全校师生侧目而视，但很快便出现了追随者，进而竟使旧发式一扫而空。同时，使学校被迫取消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在此期间，全国一度兴起工读互助运动，号召“人人做工、人人读书、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要用工读互助办法去改造社会。”1923至1924年间，丘堤在福州女子师范读书时，利用假期与同学游寿、郑啸琴等三人回霞开办妇女工读补习班，教育与启发广大妇女群众与封建制度进行不懈斗争。

在女师期间，她学业优良，特别在缝纫、绘画、手工、家事园艺等课尤为突出，这为她后来绘画、服装设计等艺术事业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丘堤天资聪明、能文善画，多才多艺，热情追求新文化、新思想、新艺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在霞浦家乡被誉为“闽东四才女”之一。

画风前卫

丘堤的每一件作品都是艺术自由的宣言，赞扬着她的生活，她的发现。这些俭朴的静物、花卉细节充实，耐人寻味……不管是主张中西融合，还是借古推今，画家都是在文化相互碰撞的激荡中，来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感受和对文化精神的关怀及表达。传统并不是片面地、一味地只挖掘过去，也不是一种固定不变的文化模式，它需要补充和更新。它的精神博大、深厚，却又具包容性。全新的艺术形态在东西方这两个看似没有什么视觉关系的文化交流互动中萌发，历史的经验也告诉我们，新的文化的变革，必将指向新的传统意识的生成和主体的构建，并指导出更为丰富而繁荣的绘画格局。

丘堤作品中包含的艺术观念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对西方现代主义的认同。20世纪初的西方现代主义，以各种新的观念、新的表现手法来表现新的感觉与世界，意欲创建完全不同于古典主义的表现方式。在丘堤的画中，对此可见一斑。另一方面，形式主义和表现主义倾向。从《静物》中几何方式的静物排列，单纯的用色，可以看见很强的构图形式感。在丘堤其他的几幅静物作品中，也同样可以看出构图和用色上的形式主义和表现主义倾向。

在20世纪初期女性艺术家当中，像丘堤这样有意识地运用现代主义和表现主义的方法来进行绘画创作的仅是少数。但是同时期的另外几位女性艺术家，在其绘画作品中也潜在地使用了表现的手法，如潘玉良的《荣》、关紫兰的《执扇少女》。早期的女性艺术家中有部分还参与了20世纪前半叶中国几次大的美术思潮的探索――如丘堤参与决澜社“用新艺术代替旧艺术”的讨论，为中国美术的革新和突破竭思尽虑，表现出了独特的艺术才华。

决澜社举办了第一次展览，她当时的住地离决澜社展场不远，去看了许多次，特别为展览中庞薰绘画的立体主义风格所打动。她在他绘画的形式感中发现了许多自己也在追求的共同点。第二次决澜社展览于1933年10月10日在法租界福开森路（今武康路）的世界社礼堂开幕。虽然今天已无法看到那些展览作品的原作，但从当时得到的大量报道盛况来看，决澜社画家们的努力显然受到了美术界的欢迎和鼓励。

丘堤为决澜社第二次展览准备了一幅十分大胆的作品《瓶花》，并因此获得了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决澜社奖。许多报章杂志都报道了丘堤的这幅获奖作品，但它也遭到了一些习惯于学院派写实风格训练的画家和批评家的误解和攻击，他们质疑画中的物体不符合客观实际。原因是在这幅作品中，丘堤将瓶中的鲜花画成了绿色，而将花叶画成了红色。丘堤在这幅作品中对绘画主题进行了大胆的艺术处理，但很明显这种现代主义的观念还不为很多较为保守的画家和观众所接受。这并不奇怪。相对于当时其他活跃在上海画坛的女画家，如方君璧、潘玉良和关紫兰，包括大多数男艺术家，丘堤的绘画观念和风格显然要更为前卫而不为观念保守的大众接受。在表达类似观念的时候，男性艺术家通常倾向于用大情景、大事件来作为传达信息的主题，只有女性艺术家才会从身边的小事物出发，以小观大地表达自己。但同时，不可否认的是这幅《瓶花》为丘堤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上奠定了坚实的地位。

画坛伉俪

1931年丘堤来到上海，成为她人生道路上关键的一步。从此，她将自己的命运与中国杰出的一位画坛巨匠――现代画家、设计家、教育家、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之父――庞薰教授结合在一起。1932年9月15日，庞薰在上海爱麦虞限路（今卢湾区绍是路）中华学艺社礼堂举办个展，受到新闻界关注。同年“双十节”决澜社首届画展在中华学艺社开幕。丘堤去参观庞薰个人画展及决澜社首届画展，展览的前卫风格，在艺术界掀起了一股波澜，以“破”的方法去“立”，要以“唤醒”的方法去“救赎”；将中国腐朽的美术旧世界冲倒冲垮，展览使她大受鼓舞。而这位年轻女画家也给决澜社的年轻艺术家们留下难忘印象。当年见过丘堤的人，都曾谈论她的美丽，特别是她眉目间那种诗意的清澈，使人过目难忘。就在庞薰个展上，丘堤认识了庞薰，不久即结为伉俪。

结语：熟悉丘堤一家的英国美术史家麦柯・苏立文曾说：丘堤夫妇，生活在一个完全没有被周围的腐败所污染的世界里，她短暂的生命献身于中国现代美术事业，在中国现代艺术史上留下光辉、耀眼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