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的旅行碎片

这次旅行，从始至终，佛罗伦萨都没摆出过“经典艺术之都”的架子。步入这座到处粉刷着温暖黄色的小城，在任意一条人来人往的小巷，只要我从背包中拿出地图摊开，经常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堆字母拼成的地址，旁边就会冷不丁冒出一位路人——也许是挎着菜篮的老妇，也许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万分热情地凑上来，带着浓重的意大利式鼻音咕哝出一句英文：“Can I help you？”语气中仿佛伴随着意大利面的俗艳香气，又充满了欧式的骑士遗风。他们略带骄傲地在地图上指出我的当下位置，不厌其烦地指示我该如何抵达目的地。对于像我这样第一次来到佛罗伦萨的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欢迎方式吗？

没有“必游之地”

傍晚时分抵达佛罗伦萨，正赶上一场大雪，走出Santa Maria Novella火车站，大片大片的雪花扑簌簌地落下，令这座小城显得格外清冷。雪幕中，那些镶嵌着红色屋顶、黄色墙壁、深绿百叶窗的中世纪风格建筑，显出一种轻盈之美。我忽然明白了为何佛罗伦萨拥有那么多诗人、画家、思想家，这确实是一个适合诗意栖居的地方。

这座小城似乎有一种安详的魔力，住了没两天，我心中规划好的“必游之地”纷纷消失，只想随意走走看看。喧闹的菜市场礼拜堂墙壁，夜晚被投影上巨大的天使；毗邻教堂的地下小店，写着“摇滚不死”；三孔廊桥的店铺中满是光芒璀璨的钻石珠宝，桥下的铁链上则密密麻麻结着便宜的同心锁……这个小城的人文主义思想与文艺复兴时期一脉相承，由古至今，就像那条穿城而过的小河一样流畅。在这里，神将世界还给了人，人将自我归还给内心，一切反而更加和谐。我在街角遇到一个自顾自拉着小提琴的老头，用并不娴熟的技巧演奏着不算流畅的旋律，四周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他陶醉其中的神情，传递的是音乐的美妙体验，那种快乐是如此地自然、生动。

城市中心的小广场被各种古老建筑团团围住，小巷如同蛛网般向四周延伸，似乎每一条小巷都通向一个隐秘的去处。佛罗伦萨的40多个博物馆和美术馆、60多座宫殿及许多大小教堂，在这些小巷之中星罗棋布，此外还有但丁、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们的各种传奇故事，撩人幽思。

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圣若望洗礼堂非常出名，洗礼堂三扇门上的青铜浮雕刻着《旧约》的故事，其中两扇为文艺复兴时期重要的雕塑家吉贝尔蒂所作，被米开朗基罗称为“天堂之门”。我更感兴趣的是洗礼堂中这位雕塑家的自塑青铜像：一位秃顶、细眼的平凡男子，从花窗中探出头来，面容平静地注视着“天堂之门”前面的车水马龙。

教堂右侧的乔托钟楼，从外面看有纪念碑一般直插云霄的气势，内部却极其狭窄，旋转楼梯阴暗潮湿，拾级而上，逐渐开阔，登顶便可俯瞰佛罗伦萨全城。古老的青铜大钟已经泛出点点斑驳的铜锈，上面写满了各种语言、字体的留言，旁边立有一块铭牌，上面的文字直译过来就是“严禁乱写乱画！”但古钟并没有因此而被严加看管，依然安放在人们伸手可及的地方。

佛罗伦萨人似乎并不太在意他们满城的艺术瑰宝，比如乌菲齐美术馆的镇馆之宝——波提切利的名画《维纳斯的诞生》，就稀松平常地挂在一面普通墙壁上，没有任何特别保护措施，只要你愿意，可以用脸贴着它看个够。达·芬奇是与波提切利同时代的艺术大师，他的《蒙娜丽莎》在巴黎卢浮宫里占据了巨大的一面墙，被厚厚的玻璃和各种设备严密防护着。

或许，在佛罗伦萨，艺术从未被养在深闺，而是如同空气一样，被每个人平等地呼吸。

艺术之外的佛罗伦萨

米开朗基罗广场上，巨大的大卫雕像（复制品，原作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赤身地在雪地中展示着美的线条。不少市民带着宠物在戏雪，我和一个叫安东尼的小伙子聊了一会儿，他的纯黑小狗名叫“托马斯”，安东尼大笑着说，我猜得没错，他正是绰号“微笑刺客”的NBA球星托马斯的粉丝。小黑狗满地乱跑，追逐着安东尼扔出的雪球，跟另一只活蹦乱跳的哈士奇争抢着；路人被它欢快的叫声感染，也捏个雪球逗一逗小狗，其乐融融。

佛罗伦萨的大部分旅馆都免费接待随行宠物，却不一定提供免费的Wi-Fi上网，这与我们国内的情形恰好相反。繁忙的佛罗伦萨火车站随处可见紧跟主人脚步的宠物狗，我在罗马地铁拥挤的车厢过道里还见过有人牵着两条大型犬，有乘客露出厌恶的表情，但并没有人阻止，因为这是合法的。意大利的宠物狗，只要脖子上戴着统一的免疫标示，就可以随主人出入很多公共场合，或是旅行。我一直以为，在现代社会，与其他动物和谐相处，也是文明的一种表现。

佛罗伦萨是艺术的，也是欢乐的，总能不经意间发现一些或是温情脉脉或是令人哑然失笑的细节。在米开朗基罗广场周边的小店里，我看到正在出售的大卫雕像的复制品，一排一排都是这位美少年生殖器的特写。遥想当年，米开朗基罗内心燃烧着打破宗教枷锁的熊熊火焰，将一切希望、力量与美寄托在人自身的展现上；时过境迁，佛罗伦萨人幽默地截取了大师雕刻的人体中最隐秘而生机勃勃的部分，仅售0.9欧元（约为8元人民币）。米开朗基罗说过，一千次欢乐也抵不上一次痛苦。但显而易见，佛罗伦萨人可不会放过那一千次欢乐。

佛罗伦萨小店里的日用品，以中国制造或者土耳其制造居多，本土产品很少。有次在小巷深处寻得一家本地手工皮具店，老板是土生土长的老手艺人，聊起生意，他只是淡淡地说：年轻人谁还学这个呢？佛罗伦萨郊区有众多奢侈品的工厂店，激烈的现代市场竞争中，传统手工方式只能寄生在品牌的光芒之下，真正的古旧作坊，多半只是艺术家的追求，或是家族传承的规模化经营，“个体户”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有意思的是，佛罗伦萨人对此似乎并不那么在意，有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淡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阻挡时光是最徒劳的事情。

佛罗伦萨也是“美食之都”，最令我难以忘怀的一道菜就是著名的“一公斤大牛排”，也就是佛罗伦萨所在的意大利托斯卡纳地区特产的T骨牛排，不管在哪家餐厅，这道菜的价格都差不多，大约60欧元（约为506元人民币）。第一次品尝这道名菜，是在城中最有名的一家餐厅，牛排端上来，吓了我一跳，两大块肥厚的牛肉排，两个人吃都有富余。划开焦酥的外层，里头是极嫩的牛肉，绝对不超过两分熟，对我来说约等于吃生肉。第二次点大牛排时，特意交待服务生做熟一点，她心领神会地狂点头。待到牛排端上来，果然是依嘱特别加工过的，外壳烤得都有些焦黑了，但切开一看，里头还是两分熟……

佛罗伦萨人不仅对于食物的“传统做法”十分执著，对自己的厨艺也永远充满自信，比如每个做手工冰激凌的人都认为自家的小松饼和冰激凌才是最地道的佛罗伦萨口味。在一个菜市场的角落里，藏着一家卤制牛肚、牛百叶的老字号，招牌上骄傲地标明，自家生意源自19世纪初。有着浓烈香草味的意式卤汁牛肚、百叶，对于我的中国舌头来说显得清淡了些，倒是很滑爽，入口即融。掌勺的是个小伙子，对自己做的“佛罗伦萨本地头牌卤味”十分得意，看我吃得干干净净，挤眉弄眼做出各种夸张的欢乐表情。

入乡随俗，我慢慢开始像欣赏这城中的雕塑与名画一样，欣赏佛罗伦萨人生活的艺术。

Tips

摩托之旅

在佛罗伦萨这样的小城中旅行，小摩托是一个不错的交通工具，也颇具意大利特色。在酒店大堂就可以查询到大量摩托车旅行路线，遍及佛罗伦萨的各个角落。在意大利境内骑摩托车旅行不用在渡轮、游船上提前预订座位，在部分交通管制区也可通行。

特别提示：

Alinari车行的信誉不错，可按小时或按天租赁。

骑车时务必戴上安全头盔。

红酒生香

佛罗伦萨所在的托斯卡纳大区，是意大利顶级的葡萄酒产区，佛罗伦萨的古老品种Chianti Classico（古典坎蒂），是意大利最知名的葡萄酒之一，有钻石一样的光彩，口味醇厚丝滑，有明显的紫罗兰香味及草莓酱香。从1924年开始，Chianti Classico酒瓶上的黑色公鸡封印就成为品质的象征，它的使用有着严格的规定。这个黑公鸡图案曾是中世纪一个军事联盟的标志，是从佛罗伦萨一座15世纪宫殿韦基奥宫（Palazzo Vecchio） Clinquecent大厅的天花板上复制而来。

可以参加佛罗伦萨附近的Chianti Classico产地酒庄品尝之旅，在佛罗伦萨比较大的超市也可以买到Chianti Classico红葡萄酒，最低价格约为人民币150元。

名品推荐：

安东尼世家帕西诺修道院经典坎蒂存酿红葡萄酒

Badia A Passignano Chianti Classico

安东尼世家碧波葡萄园经典坎蒂红葡萄酒

Peppoli Chianti Classico DOCG

鲁芬诺都盖金牌坎蒂优质法定产区干红葡萄酒

Ruffino Chianti Classico Riserva Ducale O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