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当头

一个把打击腐败作为自己主要政治承诺的总统,以及一个充满活力的反腐委员会,仍然很难把廉洁移植到印尼的国家系统中。

印度尼西亚人说他们生活中的每样事情都离不开贿赂――如果你想及时拿到身份证,如果你想通过驾照考试,想避免罚单,甚至想加入警署,都需要贿赂。

专家对此表示同意:这是世界上腐败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在“透明国际”组织公布的清廉指数排行榜上,印尼排名第111位,仅仅比贫困的津巴布韦稍稍高一些。

在历经十年的民主制度之后,一个把打击腐败作为自己主要政治承诺的总统,以及一个充满活力的反腐委员会,仍然很难把廉洁移植到国家系统中。

贪污丑闻击中了反腐败委员会

在2009年,印尼政坛发生了一则重磅丑闻,让备受尊敬的反腐败委员会(KPK)顿时颜面扫地。

这一丑闻搅乱了总统苏西洛的议程,他刚在不久前竞选获得连任。他承诺深化经济改革和加紧打击该国臭名昭著的,但现在他已经让自己卷入到两个强大的政府机构的战争中去。

反腐败委员会,是苏西洛第一任期成功的象征。在其执政的第一个五年里,该委员会成功检控80多例案件,涉及多位知名人士,如立法委员、出身名门的商人、政府官员和银行家,甚至对苏西洛的岳父提出指控。

然而,现在这个最新的丑闻,连同一项牵涉到前反腐败委员会主席的谋杀案调查一起,几乎要摧毁该委员会。一些国会议员甚至开始要求要解散它。

该委员会的调查权(无需手令即可窃听)激怒了政客和警察。监督团体说,反腐败委员会数月前把目光投向警察系统,接着警察进行了回击,计划破坏这个机构。

反腐败委员会和警察之间的小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直到两个副专员被警察逮捕。警方的指控是,他们收取了一个正在接受调查的商人的贿赂,为该商人逃往国外开绿灯。

总统苏西洛似乎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开始时拒绝对此进行干预,直到辩护律师在法庭上播放了一段窃听录音。录音中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威胁要杀死被捕的副专员,他说他在监狱内部有线人。

印尼全国各地爆发抗议,人民要求立即释放反腐败战士。一些分析家把上世纪90年代后期的示威活动作为比较,当时的抗议最终迫使苏哈托辞职。

在强大的公众压力下,苏西洛终于介入,组织一项针对他所谓的“法律黑手党”的调查,包括警察、检察院、法院。在公众眼里,这些部门织成了一张拥有强大权力且猖狂的腐败网。

录音中还提到了副检察长和警务处处长,苏西洛已经责令他们辞职。那名商人逃犯的弟弟也被拘留。

但是一些改革派担心苏西洛仅仅显示武力是不够的。另一方面,也有很多议员觉得反腐败委员会是一个威胁,他们为两名辞职的官员辩护。

“印尼正处在法治崩溃的边缘,”为两位反腐败官员辩护的巴萨里说,“国家已经到了全面的司法系统改革的时候。总统在改革中的角色非常重要。这是一场对司法‘黑手党’的斗争,而且还将持续很长时间。”

反腐要从娃娃抓起

印尼民间舆论认为,这种的社会风气可追溯到苏哈托长达32年军人统治时期,其特点是、和裙带关系三股歪风。在苏哈托军人统治时期,苏氏家族是的主体,据一家国际机构估计,苏氏家族暴敛的资产多达200亿美元到340亿美元。由于苏氏家族的行为未能在改革时期得到清算,现在,这股腐败风气已经渗透到政府和议会各级行政与立法机构。

除了官方的反腐败政策之外,印尼正在尝试一些新策略,在反腐斗争中开辟新战线――比如在学生中间开展反腐败教育。在雅加达第三中学的二楼,有一项课程是关于道德指导和透明的重要性。这是由首席检察官设想出来的一个项目,意图把腐败遏制在苗头滋生之前。

这个项目具有现代性和交互性。一旦学生学会了课堂上的理论之后,他们就可以到走廊上的校园诚实商店里进行一些消费,作为实践。从像钢笔、铅笔,甚至巧克力这些日常功课的必需品上,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在打两个算盘,这看上去十分受孩子们的欢迎。但是他们到底有多诚实呢?

16岁的迪卡参加了这个项目,他告诉记者说这里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很诚实的,只有极个别的人行骗或者从商店里偷走一些物品。他认为这项新课程非常好,“印尼常被看成世界上最腐败的国家之一,我感到十分尴尬,我想改变这个状况。”

在反腐败委员会的简洁明净的办公室里,委员会主席阿扎哈尔向记者展示了嫌疑人所穿的衣服。他指出这种衣服以蓝白为主题,背后印着“反腐败委员会拘留者”几个发光的字样,像足球服一样。

“把腐败嫌疑人和犯罪嫌疑人区分开来是很重要的,因为腐败是一种极其严重的罪行,”他解释说,“所以,惩罚也要相应地更严重一些。这样的制服就是惩罚的一种方式,让被拘留者感到可耻。”

但是,即使在这里,腐败也并未消失。内部人士透露,即使一个人被判腐败罪成立,他仍然可以绕开刑法制度,花钱做些事情。

拉哈迪拉梅兰就是一个内部人士,他因腐败指控坐牢将近两年。他告诉记者,只要有钱,不仅可以买到舒服一些的监狱生活,也更容易在服完刑之后按时释放。

“并不是说你可以被提前释放,”他解释说,“但如果你有钱,你可以按规定的日期获得释放。如果没钱,你可能需要在监狱多待几个月,因为制度运行起来就产生了很大问题。”

这样的故事引发了一些对腐败者设立单独监狱的呼声,甚至是处以死刑。但腐败在这里是如此普遍,它不只破坏了人民监狱系统,还包括对警察和法院的信任。

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几乎在所有与警察的交往事件中有一半会导致贿赂的发生。拉哈迪拉梅兰认为,腐败已经成了当地文化的一部分。

“就像社会疾病一样,”他说,“印尼人民――虽然我们是一个民主共和制国家――仍然生活在一个贵族体制下。所以,普通大众把领导人看成国王或者是皇后。”

事实已经清楚的表明,如果要摘掉世界上最腐败的国家之一的帽子,印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苏哈托当政时代,印尼就戴上这顶帽子了。

于得海根据GlobalPost新闻网、英国BBC新闻综合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