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合身的爱情

潘长江有一个特殊嗜好,那就是,无论是在北京的王府井,还是在巴黎的香榭丽舍,每到一个城市演出,他都要抽空去逛高级女装店。

他晃着并不伟岸的身体,夹杂在香鬓丽影的女人里,辗转在花红柳绿的衣裙间,比量,挑拣,不慌不忙。那种精细的挑剔劲,一点都不逊于周遭的女顾客。

然而不只是挑剔,他还要试穿衣服。众目睽睽之下,他面不改色地,试穿女人的衣服。

这种尴尬的场景,在国内倒罢了。他是名人,再奇怪的举止,都可以被宽容。偶尔遇到较真的,他会跟人家解释,他从不记太太的衣服尺码,只要他亲自试穿一下,觉得合适,买回去准没错。

在国外,就比较麻烦。他的英语很初级,基本上就知道点头Yes摇头No,为了让金发碧眼的洋妞明白他的意图,他不得不把肚子里的英文单词都倒出来,附带还得挤眉弄眼打手势,动用所有的面部表情。每一次,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抱得华衣归,赢得美人笑。

他的美人,是他的结发妻子。

娱乐圈里的男人,但凡功成名就的,多半忙着将身边的女人更新换代。他是少数的几个例外。二十多年了,时光如锯齿,将妻子美丽的容颜,一点一点磨损,蚕食。她胖了,老了,风韵犹存,却终究青春不再。但他,不离不弃。她的好,他一直记得。当年,她也是东北有名的角儿,要扮相有扮相,要嗓子有嗓子。若不是为了支持他,忍痛放弃自己的事业,保不准就是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她的成全,让这个有情有意的男子,念念不忘。

他报答她,并非嘻嘻哈哈的嘴上功夫。有了钱,知道她爱美,便不惜重金,给她买来各色名牌衣服。她笑,徐娘半老,还装什么俏。他不管,照买不误。在他眼里,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配得起最昂贵的衣服。

20年前,她窈窕纤细,腰围比他的差不多小10寸;10年前,她发了福,他也发了福,但她胖得更为明显,他们的腰围差缩减了五寸。流年似水,一滴一滴蒸发了,到如今,她有着中年女子惯常的富态,腰围已经比他的多了好几寸。

这些细微的变化,他全记着。相比尺码型号,他更相信自己的身体,因为,地域不同,同一个码的衣服悬殊很大,比如,南方的要比北方的小许多,东方的要比西方的小许多。但千变万化,只要他亲自穿过的,买回来,总是合她的身。就连鞋子也一样。他说,只要自己感觉稍微挤脚,小脚趾有轻微压迫感的鞋子,她穿着就一定合适。话说得不经意,但挤到几分压到几分才是正好?这个问题,全凭直觉判断,绝不是一件好掌控的事情。若不是心中有一把爱的标尺,他如何能做到百发百中?■

(责编 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