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护父亲的孩子

一个春雨绵绵的早晨，一个满身泥水的乡下孩子，来到那不勒斯市一家著名的医院，递了一封信给看门人，说要找他入院不久的父亲。看门人瞥了一眼大致内容，就叫了一个护士领孩子过去。

看着病人的样子，孩子哭了起来。病人很瘦，头发变白了，胡须变长了，肿胀的脸又青又暗，皮肤像要破剥以的发亮，眼睛变小了，嘴唇变厚了，全然不像父亲平日的模样；只有额头的轮廊和眉毛还有点像父亲。

“父亲!父亲!我是西西洛!母亲不能来，叫我来照顾你。请看看我，跟我说句话吧!”

病人看了孩子一会，又闭上眼睛。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我是你的儿子啊!”

有人轻轻拍他的肩膀，是医生：“他脸上发丹毒了，病得厉害，但还有希望。你在这里真是再好不过了。”

从此，西西洛就细心照顾起父亲。病人常常看着西西洛，好像不很清醒，不过注视他的时间慢慢变长了。当西西洛用手帕捂着眼睛哭的时候，病人总是凝视着他。有一次，他嘴唇微动，好像要说什么。

到了第五天，病人的病情忽然加重，护士送来的药和食品，只有西西洛喂他才肯吃。

下午四点钟，西西洛依旧独自流泪，屋外忽然有人说话：“护士小姐，再见!”

西西洛跳了起来，竭力抑制住叫喊的冲动。

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人走过来。西西洛发出刺耳的尖叫一一“父亲”!那人回过头，也叫起来：“西西洛!”

“啊!这是怎么回事，西西洛?你认错人了!你母亲来信说你已经来了，快把我担心死了!西西洛!怎么这样憔悴?我正要出院!母亲、孔赛德拉、小宝宝都好吗?天呀!竟有这样的事!”

西西洛想说家里的情况，可说不出话来。

“走吧!”父亲拉他，可西西洛一动不动，却回头看着那病人。病人也睁大眼睛注视着西西洛。

“别急，父亲!请等一等!我现在不能回去。我在这里5天，已经把他当作你了。我那么爱他，你看他看我的眼神!他不能没有我。”

父亲犹豫不决，看看儿子，又看看病人。

病人仍看着西西洛。

“那么你留在这里吧，孩子。我先回去让你母亲放心。再见!”父亲吻了儿子的额头，走了。

西西洛紧紧握住病人的手，病人睁开眼，看了看西西洛就闭上了。

“他去了!”

“回去吧，孩子。神会保佑你!”

护士把窗台上养着的花取来一束交给西西洛：“收下当作纪念吧!”

“谢谢!”西西洛收下花，擦着眼泪，“我要走远路，花会白白枯萎的。”说完将花撒在病床四周，“把这花留下当作纪念吧!谢谢医生和护士小姐!谢谢大家!”又对着死者说，“再见!”

忽然不知道如何叫他，西西洛想了一下，就用几天来已经习惯的称呼说：“再见，父亲!”

外面，天亮了。

(有删改)

名篇品读：

文似看山不喜平。这篇小说描述了乡下孩子西西洛在医院看护父亲的故事，歌颂了主人公的至爱和善良，表现了人性中的真善美。文章情节曲折，波澜起伏，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却又尽在情理之中，构思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