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思危:稳健推进虚拟经济发展

“认为2007年股指上4000点的人头脑发热了”

将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联合起来分析，就能看到这样造成的后果：货币政策灵活性减弱；大企业更容易低成本拿到贷款，资金流入房地产和实业投资，造成房地产热和产能过剩问题更加严峻；产能过剩又导致竞相增加出口，进一步促进了贸易顺差的增加。

现在有些人头脑又开始发热了，认为2007年能上到4000点。我是不相信能上到这个点数，而且如果基石不打好的话，即使能上到4000点，最终还是会造成泡沫的破灭。所以我要告诫投资者，当你兴高采烈的时候，你要卖出；当你痛哭流涕的时候，你要买入，关于二板市场，在我国，特别要支持高新技术和创新的企业。从现在深圳中小企业板的状况来看，总体发展是好的。今后可以稳步扩大中小企业板

现在我不主张再设一个交易所。上海和深圳目前可以承担建设多层次资本市场的任务。

我们应稳健地发展虚拟经济，加快股市、债市和金融衍生品市场的发展。

农村金融面临的问题是很严峻的。农村金融是需要政府下大力度发展的，不能满足于简单的贷款总额统计数字，要想到那些迫切需要钱，但却很难获得贷款的贫穷农民。

对于虚拟经济的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建立等问题，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南开大学虚拟经济与管理研究中心名誉主任成思危教授在北京接受了媒体的联合采访。

“虚拟经济”再度成为讨论焦点，是在2006年10月于深圳举行的以“开放过程中的中国虚拟经济”为主题的第四届中国虚拟经济研讨会之后。会议探讨了人民币国际化、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等话题。

成思危在接受采访时说：“股市是属于虚拟经济，它内在是有泡沫的。泡沫的膨胀和破灭就会造成股市的波动。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不要等股市泡沫膨胀得太大了才让它破灭。”

问：如何看待目前的宏观调控?

答：宏观调控取得了明显的成绩，但也要看到投资冲动还可能存在，宏观调控本身也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和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应该相互配合。宏观调控不应该抑制市场在资源配置方面的基础性作用，也不应违背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在价格形成方面，不要人为地采取价格补贴或限价的办法，只能在特殊情况下作为临时手段；不要扭曲供给和需求的关系：要鼓励有序和合理的竞争，而不是限制竞争。

现在流动性过剩问题依然存在，地方政府还习惯于靠投资拉动经济，所以不能过于乐观，要警惕反弹。

问：最近人民币汇率不断创新高，该如何看待人民币汇率的改革?

答：货币脱离金本位后，在一定程度上被虚拟化了。它是根据购买力来衡量的，是靠政府的信用来支撑的。政府可以用汇率作政策工具，来和其他国家进行博弈。购买力分为国内购买力和国际购买力。国内购买力可以用购买力平价理论(PPP)来分析，因此改变国际汇率的时候，除了影响进出口，对国内大多数居民影响并不是很大。

总体上来说，人民币不能快速升值。近期人民币在不断扩大波动幅度，自汇改以来，人民币已经升值了5％以上，这个幅度已经不小了。当然，总体看来，人民币升值压力还是存在的。

我认为，人民币汇率还是要稳步、谨慎地按照我国的经济发展需要来进行调整。

问：你如何看待当前的货币流动性过剩问题?

答：从学术角度来讲，流动性过剩有几个原因，一个是储蓄率过高，直接投资渠道太少。这使得银行面临一个两难问题：不贷出去难以盈利，贷出去又要防范风险。同时储蓄的分流渠道也少：股市虽然有所回升，但规模还小，债券市场、金融衍生品发展程度还不够；二是外汇储备。现在外汇储备突破了1万亿美元，相应的人民币要增发8万亿元，这也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流动性过剩。

将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联合起来分析，就能看到这样造成的后果：货币政策灵活性减弱；大企业更容易低成本拿到贷款，资金流入房地产和实业投资，造成房地产热和产能过剩问题更加严峻；产能过剩又导致竞相增加出口，进一步促进了贸易顺差的增加。

问：你怎么看待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建设问题?

答：我们今天只谈狭义的多层次资本市场，也就足股市的主板、二板和三板市场。

关于主板市场，以前我讲过有三大问题：投资功能不够、半流通市和单边市(只能买多，不能做空)。到今年年底，股权分置改革基本完成，半流通市问题基本解决。同时，股指期货的酝酿推出，也推动了单边市的转变。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让股市发挥投资功能。所谓投资功能，就是让多数投资者在总体上能够得到比较合理的回报。合理的回报是指红利加上上市公司价值增值，二者之和应高于债券投资的收益。

从这个意义上讲，2001年之前的大牛市，一半以上的投资者没有真正赚到钱。最近股指再次大涨，很多投资者赚了指数，也没赚到钱，这样的市场是不健康的。

2005年，我做过一个研究，整个股市大概真正有投资价值的也就有400家。一个旁证可以说明这个问题，现在所有基金的成份股大概也就这400家。上市公司的质量是股市的基石，只有提高了上市公司的质量，股市才能健康发展。

此外，对股指也要客观地看待。现在股指涨了，并不是大部分股票都涨，现在推动股指上涨的主力是强大的国有控股公司，它们的业绩在很大程度上要受到宏观环境的影响和国家政策的支持。但如果只靠着几家公司支持股市，股市是很难健康发展的，这也是很危险的。

现在有些人头脑又开始发热了，认为明年能上到4000点。我是不相信能上到这个点数，而且如果基石不打好的话，即使能上到4000点，最终还是会造成泡沫的破灭。所以我要告诫投资者，当你兴高采烈的时候，你要卖出；当你痛哭流涕的时候，你要买入。

关于二板市场，在我国，特别要支持高新技术和创新的企业。

2001年我不同意设立创业板，是因为当时股市泡沫太大。当时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一项决议，修改《公司法》支持高新技术企业融资，具体的规定授权国务院制定，给中小企业融资提供了一个渠道，中央最终决定暂不设立创业板。

从现在深圳中小企业板的状况来看，总体发展是好的。今后可以稳步扩大中小企业板。至于如何扩大，我个人认为，步伐不宜过快，还要过一段时间，交易规则和管理办法还需要进一步完善。香港创业板的教训值得我们借鉴。我个人的观点认为，扩大到400家左右再设立一二板市场比较合适。

关于三板市场，我认为应同时发挥“垃圾桶”和“孵化器”两种作用。一方面，要为主板摘牌退市的股票提供交易渠道，使投资者能够退出，同时也要为垃圾股翻身以及一些企业成长提供平台。

现在我不主张再设一个交易所。上海

和深圳日前可以承担建设多层次资本市场的任务。上海的主要任务是像纽约证券交易所一样，提供主要的主板功能。深圳要像纳斯达克一样，有主板、二板、三板。深圳要争取的政策是要将由二板转入主板的上市公司留在深圳。

问：如何看待虚拟经济的发展?

答：根据国际清算银行的统计，去年全球金融衍生品的总量343万亿关元，如果加上股市、债市，将超过400万亿美元，而现在全球的GDP总量也只有40万亿美元左右。国际市场上每天流通的资金有2万亿美元，其中98％是在流动中寻找机会的热钱，只有2％是真正用于贸易的。从上向的两个数字能够看山，虚拟经济发展得相当迅速，形成了相当大的规模。

虚拟经济一方面能使资金流向更有效率的实体经济部门，另外一方面也会加大金融市场的波动。事实上，发达国家经济的盈利模式已经从原来的靠原材料和产品赚钱，到了靠资本和知识赚钱的阶段。我们应稳健地发展虚拟经济，加快股市、股市和金融衍生品市场的发。

问：你刚才多次提到要注意股市泡沫，现在股市有泡沫吗?

答：股市是属于虚拟经济，它内存足有泡沫的。泡沫的膨胀和破灭就会造成股市的波动。上市公司的股票价格超过了其实际价值就是泡沫。当然，由于实际价值是很难准确估算的，实际上股票价格取决于人们对于未来的预期。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不要等股市泡沫膨胀得太大了才让它破灭。

问：当前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过程中，农村融资面临了很大的困境。你觉得农村金融该如何发展?

答：我对农村金融一向很关心。前年，在吴邦国委员长的指示下，全国人大常委会组织了三个调研组，我负责其中的农村金融调研组。到湖南、江西等省份作了调研，也听了其他一些省份的汇报。要使得农业发展、农村稳定、农民增收，很重要的问题是要发展。根据发展经济学的原理，发展需要投资、劳动力和综合要素。从现在看来，农村劳动力不缺少，综合要素虽然缺少，但更重要的是缺少资本。

事实上，农村金融面临的问题是很严峻的。我把它归纳为四句话：一、政策金融力度不足。政策金融应该是体现国家意向，尽量给农村发展提供所需资金的金融体系。现在，农业发展银行主要是负责粮棉收购，而在支持农村基础设施、社会发展和教育等方面作用较少。二、商业金融的本身特性就是“嫌贫爱富”。商业金融要赚钱就必须考虑交易成本和风险。大部分农民需要小额贷款，交易成本相对高一些。风险管理方面，商业金融对农民担心较多。事实上，根据国外经验，农民违约的比例并不是很高。三、合作金融名存实亡。历史上，农村信用合作社是起到重要作用的，但后来由于管理不善，合作金融出现了很多问题，已经逐渐失去了合作金融的特性。四、地下金融相当猖獗。高利贷等造成了农民贷款负担过重，引发了社会不安定。

我提出三点解决思路：一、政策金融加大力度，支持农村科技、教育、基础设施等；二、商业金融应在政府的支持下加大对农村的服务，有些支农贷款可以委托商业银行发放，政府贴息；三、合作金融要加速发展，并引导地下金融最终融入合作金融，使合作金融真的发挥作用。

农村金融是需要政府下大力度发展的，不能满足于简单的贷款总额统计数字，要想到那些迫切需要钱，但却很难获得贷款的贫穷农民。

(成思危，1935年6月生，湖南湘乡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民建中央主席。被誉为“中国的风险投资事业之父”，近年来，研究的重点转到虚拟经济领域。先后研究以及正在研究的问题包括“虚拟经济与金融危机”、“虚拟经济与货币市场”、“虚拟经济与风险投资”、“虚拟经济与股票市场”、“虚拟经济与通货紧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