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框之内的景色――谈谈关于风景画的种种

时间:2022-10-16 01:28:35

画框之内的景色――谈谈关于风景画的种种

曾有国外艺术媒体做了一个关于“画作内容与其价值关系”的专题,在该报道中,专家们分析精致的风景,如花园、威尼斯风景等等一直是许多藏家们的最爱。

对于许多艺术专业的学生来说,风景写生正是如同学习武术开始扎马步的基本课程,很多艺术爱好者闲暇之余也会拿起画板到野外去画画,然而“风景画究竟要画的对象是什么”这个课题对于许多人来说,却是不容易用三言两语说清的。

风景是什么呢?比较直接简单的说法便是美好的景致,但其魅力在于背后隐含的意义。风景是人与自然之间的一个关系词,风景不只是一堆美丽的景致,如果没有了“人”,那风景便会失去了其在文化脉络中的意味,而只是一堆乱石与杂草。

自古以来,人类对于自然的情感总是较为复杂,常常混杂着神秘、害怕、恐惧又敬畏。艺术里对于自然的描绘,同样也在各个时代以各种不同的面貌出现在作品中。从中古世纪人类心灵为求安全避难地所创造的封闭花园,到以光影为主角描绘自然的信象派画作,风景画都在艺术史中产生了丰富多元的样貌。

“风景画”一直被认为是较为传统的表现手法,在西方艺术史有着独立的地位,然而其实风景画的成立并不很早,即使我们在文艺复兴时期就可以看到以风景为背景的作品,但是却要一直等到17世纪开始,风景画才开始得到比较好的重视。

风景画的起源

17世纪时法国画家克劳德・洛兰(Claude Lorrain)可以说是最早以风景作为题材的画家,他的作品将罗马郊区的乡村风景与古代废墟结合后,成为牧羊人或神话人物的舞台。虽然仍有人物出现在画面中,但是人物更多的是点缀而非主角。光线是他作品中关键的要素,因此在画面中,特别清澈的天空和婉曲的树身和枝叶,再加上罗马废墟,成为典型的意大利式风景,被十八九世纪的艺术家所喜爱,也对英国的风景画与理论造成深刻的影响。不过此时期的艺术家作品都是偏向“理想中的风景”而非现实。

与此意大利式风景相对的,是荷兰的风景画。荷兰是当时移民的集中地,缺少贵族世袭庇佑的结果使得当地的商业环境更加自由,在作品上的表现也就更加实际,浮游天空的朵朵白云、映照水面的小丘等都是现实风景取材的材料。此时的风景画是荷兰人收藏艺术的首选,也常在肖像画的背景中出现。比如作品中运河上的船只与山丘上的牛羊,也显示了当时荷兰的经济情况,可以看到当时贸易繁盛的情形。相较于传统欧洲画作中农后的宗教意识,荷兰的风景画更加还原了现实,也启迪了十八九世纪的英国水彩画。

18世纪时英国精英分子也很流行绘制由废墟、古迹和自然风景园林构成的景观,而“搜集”这一类的风景成为上流阶层的知识性活动,并特别流行于英格兰与韦尔斯边境。这股热潮也引起漫画家们的揶揄,例如在一幅名为“Dr. Syntax Sketching the Lake”的作品中,就可以看到画中的钓客们对于画家撑着伞作画的行为感到疑惑,讽刺着过犹不及的流行时尚。另一幅“An Artist Traveling in Wales”则批判了当时附庸风雅之士,认为艺术家当时是为了生计去流浪,但对于当时的贵族来说跋山涉水却只是为了“时尚”。不过也可以看出当时搜集这类景观创作在英国多么受到吹捧。

风景画在英国

不过英国风景画最著名的还数约瑟夫・玛罗德・威廉・透纳(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他出生于1781年,几乎与英国工业革命同一年代出生,因而目睹了英国农业的风景转变成城市风景的过程。当时的富人们流行邀请画家来为他们制作风景画,专门描绘他们的地产以向宾客们炫耀。透纳早期便是专门替富人们绘制画作的画家,除了可以练手外,透纳也借此机会认识了一批收藏者。

透纳和他同时期的艺术家将水彩画提到另一层高度。水彩作为绘画媒介除了更适合英国的气候外,也间接促成了英国本土风景画风的觉醒。在透纳的风景画中除了记录风景外,也可以看到他个人对于历史的诠释,例如在《暴风雪:汉尼拔和他的军队穿越阿尔卑斯山》中,他以大型漩涡状的云遮蔽了大半个天际,伤残的士兵显得渺小,却又在天际露出太阳,仿佛象征希望。这样典型的浪漫主义思想常出现在他的作品之中:人类在内心对大自然的暴力奋力挣扎,表面上虽然无望,但其实充满希望,而人类最终将战胜大自然。在风景画中也可以看到他所处时代的变化,如《雨、蒸气、速度》画作中飞驰的火车代表着新时代的产物,与桥下农田的农夫和马匹形成新旧时代的对比。在作品中他也打破了物象形态,展现了动能的力量。

与透纳相反的是另一位英国画家约翰・康斯特勃(John Constable),他一生中只在英国极少数的地方作画,但却画出最具特色的英国景致―― 平坦缓和的丘陵平地农田与多云的天空。他的作品忠实地记录着自然的变化,并且很少涉及城市的景观。在工业革命之后,英国的农村逐渐凋零,贫穷的农人们在美丽的大自然之下争取生存,约翰・康斯特勃也尝试利用他的作品来缅怀沉静而美丽的旧日时光。

英国工业革命时期,新兴工业实业家的兴起,对绘画赞助的品位的影响,也另见于其对绘画作品的诠释。艺术评论家常将本土工业景象为题的作品,用来对照以威尼斯为题的作品,而宣称以英国为题的工业风景,是画家有意借繁荣的英国工业社会,为警惕英国人民必须时刻勤奋,以免步上罗马和威尼斯的衰亡的途径。以罗马在历史上的兴衰,屡见于18至19世纪英国文学和绘画题材;这种题材的流行,在于警示商业致富而带来腐败的不可避免的命运。

法国的自然派

在法国,则是有一群画家受到卢梭“回归自然”的美学思想所影响,并试图突破以往古典主义风格,再加上英国风景画派的传统,而移居乡村,专门绘制农村小道上的风景,形成巴比松画派。巴比松画派的画家们将画架带缡彝猓并追求光线、色彩等想捕捉自然界瞬间变化的真实性,并且影响了之后的印象派。

相对于巴比松画派,印象派更着重于表现大自然景物瞬息万变的时间感与真实性。印象派风景画的主张是:捕捉光和影的瞬时性、以大自然为师、展现色与光的微妙,并运用科学的色光理论表现色彩。对于印象派大师莫奈(Monet)来说,形体本身并非重点,自然光线本身才是他描绘的对象。故莫奈的风景画中,看不见对现实物体的完整呈现,而是现实形体被无数的光点及色点抽离,展现自然光线的丰富性,这样的表现形式成为印象派风景画的一大特色。

地景艺术:风景画的回望

以风景为主题的艺术创作在19世纪达到高峰,却也在之后开始没落,而成为我们心中的老古董。1960、70年代开始发展的地景艺术可以说是风景画的“延伸品”。地景艺术又称为“大地艺术”,因为科技发展改变了社会结构,也冲击了人类的日常生活,艺术家开始回归、保育自然,并返归艺术的商业机制,由于地景艺术的不可收藏性,让艺术家们可以对买卖、收藏等商业行为提出质疑。

从17世纪至今,西方艺术理论对于自然和艺术的关系有非常多的讨论,但是在传统艺术中,自然都是作为被观看、描写的对象。然而地景艺术则转变了人类观看自然的角度与立场,大自然成为真正的主角,并加上稍加施工和装饰,让观看者重新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风景”在地景艺术中成为真正的主体。

例如最为人所知的史密斯逊(Smithson Robert)在大盐湖所作的《螺旋状防波堤》,由黑色玄武岩、盐结晶体、泥土、红水(海藻)形成螺旋形,有520米乘4.6米那么大,但因《螺》受水平线的改变,现在巳被淹没了。还有克里斯多的“捆包艺术”,艺术家利用帆布将建筑物、岛屿等包扎,改装其常态面貌,使人对其原来的功能产生质疑。克里斯多(Javacheff Christo)使用隐喻的手法阐明了在20世纪极度工业化的文明社会,物品或艺术品像商品一样加以包装、消费。

印象派风景画的新生命

在当代艺术蓬勃发展的今日,越来越多的艺术家更倾向用奇特的媒介与表达方式进行创作,越来越少的艺术家愿意留在相对单纯的风景画领域。

而来自法国普罗旺斯的艺术家德尼・力(Denis Ribas)算是一个特例。他的作品几乎全部是在户外写生完成,记录着南法独有的田园景色,观看者仿佛可以从他的作品中感受到南法人对于生命的激情与热爱,捕捉到普罗旺斯阴郁的厉风或是连绵缠卷的云,从画布上捕捉到普罗旺斯流动的景色。

事实上,许多我们耳熟能详的艺术家如梵高、塞尚等,都曾在普罗旺斯找寻灵感,德尼也依循着令人景仰的前辈们,在此地忠实地记录着景色变化。德尼一幅幅的风景画其实很直观,都是画家亲身的感受。那些风景画其实都像是德尼写给观者的情书,述说着他眼里看到的风景和感受。

在成为画家之前,德尼是一名田径运动员,曾经代表法国参加莫斯科和蒙特利尔两届运动会。直到41岁时,这名年迈的运动员才决心接受自然之美的感召,转行成为艺术家。德尼的画作多是户外写生,只有透过沐浴在大自然中,感受风的吹抚、阳光的照耀,才可以依循着脑中幻想创造出丰富多彩得绮丽世界,他是当今法国艺坛中少数几位仍坚持在室外完成写生作品的艺术家,在室内作画反而会让他的创作产生窒碍。多年运动员的训练带给他足够的精力和专注力,得以克服在户外写生的困难,也让他的画作线条充满流畅的速度感,像是在空中飞翔的老鹰,有着强劲的力量。

德尼曾说:“其实真正作画的过程很快,但是在我创作每一幅画之前都要用很长一段时间来思考、揣摩,然后集中全部精力、热情完成。如果观赏者愿意思考的话,在画布上可以看出无尽的想象。”

德尼认为当他投入到自己的绘画中时,便有了他生命的故事。每一幅画背后便有一个故事,而每一个故事组成了他的生命。他的作品有一种让人一见钟情的激情以及力量,看似随兴的笔画其实有着扎实的功底。德尼将自己定义为“表现派画家”,他只是将大自然美好的一面与他从中获得的感动如实地展现出来分享给大众,静谧的乡村小路可能比浮夸的日落带给他更多的灵感。

浪漫主义风景画家康斯塔伯曾说过:“风景不过是情感的代名词。”美好的风景画能让人心神向往,但当风景画出现在艺术家笔下后,风景画就不再只存于自然,而是艺术家内心的自我投射与对自然的再现。在这个意义上,风景不只是眼前的大自然,而是一种心灵作用与文化提味、调理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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