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冬雪·爱如夏花

8月14日 阴

站在夜暮的桥上，我第一次意识到永顺大桥除了不让我游泳到对岸之外还是有重要存在价值的，时间就在我们“甜言蜜语”下不好意思地撒丫子溜走。华灯四起，明暗交织，突然跳出一条色狗（有眯眯眼并且伸着舌头流着口水），她马上躲在我背后，转首间，我嗅到那熟悉的却不知名儿的香味，突然明白，其实色狗也是很可爱的。

——生如冬雪·爱如夏花

（一）

秋天是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季节，像金灿灿的丰收，像朦朦胧胧的离愁，收了，笑了，离了，别了，不快乐了。

离开两年小学的我，总对那种生活充满暇想，但我对那段记忆却很透明，我只是凝视那些凌碎甚至些许凑不齐的片段疑惑：我是怎么度过的？

有人说：生活产生一种习惯，今天这么活着是因为昨天也是这么活着，昨天那么活着是因为前天也那么活着……天！昨天我是怎么活着的？白天跟同样是一群冲动、叛逆、自认为自命不凡天不怕地不怕的普通少年笑得没肝没肺，夜晚反复走过那几条遮满斑斑驳驳的树荫的小街，然后，坐在自己的那张床上望着被窗外路灯映得灰蓝的墙壁上等待疲倦彻底被淹没的身体……这就是我的昨天？不，不像，很不像。

至少我知道，昨天的秋天很快乐。

我是个喜欢并习惯沉溺于自己世界的人，常常会无药可救地爱上并迷恋自己的文字，它们美丽而易碎，就像爱情，我的感觉却总是没有理由说出口，就像傍晚归家的倦鸟寻不到自己的温巢，知道光明无力挽回，又对黑暗彻底缺乏信心，于是只能久久徘徊在暮色中，一直等待，等待着什么……

（二）

我想爱，是上辈子朦朦胧胧欠下的情债。

那个柔和的黄昏，夕阳收回最后一线余晖的时候，当我和你在厕所门口相遇，第一次我们聊得眉飞色舞，第一次你的发香抚过我不愿沉默的脸庞，第一次，你对我笑，我对你笑，笑得那么自然，没有约束。当黑暗袭上我们的肩膀，不经意间，你亮晶晶的眼睛和粉红色外衣就映在了我心里。

很久很久以后，那袭粉红在我心里长成郁郁桃林，微风轻拂，飞花逐月，婆娑在我心里……

初三将毕业的时候，我的校服成了同学们“化思念为纪念”的乘载，上面的每一笔每一画都让人恋恋不舍，每阵笔墨的芬芳都让人如痴如醉。一个天凉的下午，我扬起嘴角歪着头看她笔尖下那一片蓝色的笔迹。

以后的每一天里，衣服上就带着那种我深爱的酸奶味道。

校园里种了许多梧桐树，就是那种叶子很像手掌，可以把月光在地上碎得奇形怪状的植物。它通常长得很高，比我高，所以我喜欢爬上它的肩，裹裹衣服把手口袋里，安静地坐着。看着被风高高捧起的落黄被“折翅”，重重摔下来，在沙地上疼得叫出声来，看着太阳画出山坡踊跃的轮廓；看着群岚暗淡，暮色四合；看着空气开始布满白色斑点，如同恍恍惚惚的老胶片电影，而白色，是那有点纯净而无的感觉，像是受了伤，委屈的孩子。

而白色原来是一种破碎，是内心的流离失所。

我舒口气，说：“哎，秋风起了，翩叶黄了，月华至了，连蜘蛛也上网了。”

（三）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我是一个爱走路的人，不晓得她也是。

站在夜暮的桥上，我第一次意识到永顺大桥除了不要我游泳到对岸之外还是有重要存在价值的，时间就在我们“甜言蜜语”下不好意思地撒丫子溜走。华灯四起，明暗交织，突然跳出一条色狗（有眯眯眼并且搬着舌头流着口水），她马上躲在我背后，转首间，我嗅到那熟悉的却不知名儿的香味，突然明白，其实色狗也是很可爱的。

记得那次下着只在书上看见过的瓢泼大雨，风过七级，不得不承认，伞下我为你撑起一片漏雨的天空，很不幸的是漏雨的同时还漏风，但很万幸的我俩都没被刮走，温柔的蓝紫色灯光散射在每一颗水滴和每一寸视线上，我对那模糊我视线的柔光和水滴中的那句话永世难忘，不是因为它很浪漫，而是因为我看不见时摔了一跤，痛咧。

她边扶我边说：“怎么睡地上了？”

我笑笑，说：“主要是你太乖了，老天作证，我说得句句属实。”

话音未落，天空乌云剧烈翻滚，天际划过一道壮观的闪电，劈出三个大字：“你——说——谎！”

当夏天不爽快时就会很闷热，蚂蚁们为了不窝出禽流感会出来溜达溜达，看到红蚂蚁黑蚂蚁小蚂蚁大蚂蚁不大不小不红不黑的蚂蚁像儿时一样从我脚边爬过，看着它们内部耍流氓打架斗殴现象颇多，你抠我的鼻孔我啃你的袜子，你向我吐口水我踢你……常常以致“食物”都等不起被吃（要死也要给个爽快点儿的嘛）生气地走了。

是啊，总有那么一些事让人心潮难平……

“其实，我要学习……”

“Yes，Yes！……”

记得她说过：“我们还是好朋友的……”

但说了这句话，就预示着以后再也不是好朋友了……

时间没有因为今天的灿烂高阳而放弃明日的烟雨。初中毕业，在很多人心里的一个阶段划圆满的句号，而像我这种人，它会变得长一点且是实心的，是能供我依靠的感叹号，抑或是散在地上捡也捡不完，捧也捧不住的省略号……

（四）

一层是一种挣扎/一层是一种蜿变/而在暮然回首的痛变里/频频出现的是你我的年华

我出生在腊月中旬一个清雪覆地晴朗的月夜。

那夜若隐若现的射手座正义的星芒在我心里不断闪耀，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要做个乖孩子，听爸爸妈妈的话……

那个夜很美，那个夜很详，那个夜只有我一个在哭哭啼啼。

刚过完春节，我自认为无限幸福地卷在摇篮里闭着眼睛想象外面的喜气洋洋，很可惜的是：我生平第一次尿床了，被窝说翻脸就翻脸，不为我这个臭小子保温了——不跟我玩了。于是我冷得不打哆嗦直接“a——”“a——”地叫个不停，因为当时我还不会喊“妈（mā）”。我妈就纳闷儿了，说这大过年的你干嘛老叫啊？我妈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喊不起了，我就要挂了，快玩完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看到我妈长什么样子咧。而就在这紧张严峻的时刻，我妈想通了——是邻居阿婆告诉我妈的：你屋仔快不行啦……很巧的是我家所有能释放热量的设备全都健在，而且发挥全年最大值，包括我爸追我妈时的情书，我妈照样往火里扔，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所以我又活了过来，但所有电器都油尽灯枯。

（五）

我头上长崎角/我身后有尾巴

千禧年里，妈妈说龙年出生的孩子是吉祥如意的象征，会给人带来好运，但那年就一个晚上我妈就把我二年的压岁钱输光了。其实我知道，我是在蛇年里懒在妈妈的爱袱里不出来，我害怕哭泣，害怕寒冷，不想让阳光不小心刺伤我深黑的眼睛，成长是苦痛的来源——童年永远是明晃晃的快乐。我晓得，我是在该去的地方没有去，而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

我明白，我是条坠龙……

是在我上二、三年级的时候，寒假下乡去过年，那时天地间玉树琼花，白白净净很好看，车子对此表现留恋——抛锚啦！全家都被支持力、重力、推力、反弹力以及惯性合伙轰下车去，只有我铭记妈妈那“坐车不要东张西望要坐稳”的叮咛在车中颠簸。风中夹杂的一声清脆的碎声在耳边不断盘旋，车怎么改变方向撞在山崖边的石头上，停下来了。后来才知道，是倒在地上的妈妈用脚挡住车轮，改变了车向……

（六）

如果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是充满希望的/我不知道 我都带来了什么

初一的时候，喜欢上了秋天——遇上她的秋天。

那个秋天很淳朴，像不善言辞的乡下人，只有一颗实实在在的平常心，没有漫天飘黄的萧条，没有细雨潇潇的伤感，没有狂风飒飒的撩人，没有多愁善感和成长的烦恼。

生活就是空气中蔓延着桂花味道，是嬉戏追逐中开心欢笑，委屈就哭的天真稚人，还是一只小手牵着另一只小手昨天争吵今天就和好的真诚和善良。

而很久很久后，她拍着我的手说：其实，我们不适合……

我拍着自己脑袋说：Yes！Yes！事不宜迟……

我匆忙打断。

呵呵！“从未开始，又谈何结束”，那是安慰自己的。

记得她说过吧：我们还是好朋友的……

自此之后的某天，我突然意识到，我变安静了。

整整一个冬天，我都是在那张床上窝过去的。我爱我的床，而我的床却不爱我，我的爱让我在半夜得了重感冒。（从广告中知道：我中毒了——“感冒是由病毒引起的”。）躺在床上，不愿动一下，我怕怀里最后的一点儿温暖消失得猝不及防。

春末夏初，明媚的阳光裹在身上很暖和，我和同学们穿梭在阳光中，依旧追逐打闹开玩笑。不经意间，阳光就映红了我们清清白白的笑容。

夏至来了，太阳热情地对任何人微笑，不允许眼泪划过嘴角，不允许有人欲图躲在暗角受冷挨冻，在这个时候，我和同学们会同时义无反顾地喜欢上水龙头下面水流溅射出的彩虹，彩虹中我们真诚的酣笑。水战的快乐让人奋不顾身，湿得淋漓尽致。

当双方开始在水中激烈对决，水花烂漫、瞬间绽放在墙上，贴在发丝上，胸口上，手心上。朦朦胧胧的水雾迷蔓在空气中与肆意的抑或的笑语互相“厮杀”。整条小巷水光四射，激流擎天，水气漫漫遮眼，终当湿润轻轻沉淀，两人看着对方不断滴水的发线和已经湿透的衣裤，两人笑成一片。

在这真情流露也是破绽流露的空当，这么好的下手机会同学们绝对会珍惜并且加之利用，很快单挑瞬息演变成无可收拾的群战……

那时，欢笑像石子落入平静水面时跳跃的涟漪，一圈圈儿荡漾开来。

我们和水龙头在N（N>O）份的检讨书和两把钳子几个活塞的共同患难下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于是我们和它形影不离直至不能再形影不离——初二结束的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化身为一群不风经传的忍者，威风凛凛地站在围墙之巅，侧身回首，抽出一包水龙头，分赃而去。

第二年的夏天，同学们在追忆湿淋淋的过去之余总是对那条小巷存有非份之想，恨不得把小巷也搬回家去。想当初那儿可是除男厕所外男人味最多的地方啊！但如今学校的重点保护规定让大家只能远观而不可褒亵玩焉。

这个夏天去了趟家乡，很自然地喜欢吹泡泡糖，很自然地对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微笑，很自然地望着扑嗵一声钻进河里的小男孩回想，找一处林荫架一张竹椅，半躺半卧双眼微睁，超然地看世界，超然地看自己，心里会感到一些在忙忙碌碌、实实在在中难以领略的滋味，可能，很自然吧。

后来后来后后来，在初三毕业后的某一天，感情在抚摸着曾经裂过的伤痕无痛，记忆的潮水拍打着光阴的墙壁淹没我伫足的一二块陆地，几棵我曾是无微不至关顾的杨柳很让人心疼地挺拔着——但，是很凌乱，很凌乱的。

初三将毕业的时候，我的校服上签满了同学们的名字，我看着它被穿在身上，那一片蓝色的字迹引人注目，笑墨的芳香中融入那种我深爱的酸奶味道，我多么害怕它会像很多美好的事物一样趁我不备稍纵即逝啊！于是乎，悄悄放进口袋中，不在再拿出来。

我是个爱走路的人。站在夜暮的大桥上，橘黄的霓虹灯光把亦幻亦真的流苏映进河水里不停地荡漾，转首间，突然发现色狗原来很可爱！

第一次不是心甘情愿而非常心甘情愿地在下雨的时候打伞回家的那个晚上，风很大，却撞不断具有夏天强烈特点的雨线，地上溅起的水泡顺流而下，小水泡拥抱变成大水泡，大水泡最后欢快地笑开了花，人潮拥挤中，我挺直身体，狂风暴雨中，我撑紧雨伞，不知不觉，已湿透肩膀，有一滴雨珠划落瞳孔，温柔的蓝紫色灯光瞬间模糊了整个视线。

有个闷热的阴天，轻坐在花草丛中石椅上，耐心地等待时光流淌，突然发现，地上的一只蚂蚁会放下口中得来不易的食物悄悄地去帮助另一只缺条腿仍很坚持的蚂蚁，在洞口又悄悄离开，真像徐志摩，而就在它重觅食物搬运回家的路上就遇到那只残蚁……

我想，它们一定是认识的吧。

没有凉风的阴天，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不约而同地打的人城南到城北、从城着城内转，只是为了打发不一致的意见，后来终于无头无脑去爬山了，途中，汗水遍洒来时路，笑语盈盈动远空，那回荡着的甜甜呼吸像挂在心头脆弱的风铃，禁不得一丝微风。

冬天里一片轻浅的雪不小心逃进夏日的世界，不断流泪，不断流泪，挣扎两下，最终张开透明的身体，拥着如花斑澜时光，飞得很高很远，谁都看不见……

湖南省新化县第二中学

指导教师：伍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