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的较量 爱情的拷问

一、序言

《聊斋志异》有着浓郁的民间趣味，其记述的科举、爱情、友情、婚姻和判案等故事，雅俗共赏，深为乡野村民和市井贫民所喜爱，其大团圆的结局也反映了普通百姓朴素的美好心愿，包含了凡夫俗子全部的幸福与期待：娇妻美妾、风流艳遇、荣华富贵、子孙显达。“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从中我们不仅管窥蒲松龄个人的情感天地，还可一睹失意者的童话世界。在人性压抑乃至窒息的“文字狱”时代，文人个体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只能通过灵怪世界中美丽妖娆、缱绻多情的花妖狐魅来获得个性的舒张、心灵的慰藉和精神的补偿，尽管它对现实的反映是曲折的，但却是本真的，“人狐之恋”成了他笔下爱情故事衍生的核心母题。这里既有尘世男女的纯真痴情，也有人间男子与仙界仕女的浪漫深情。更有凡夫俗子与花妖狐魅的旖旎情缘，蒲松龄也因此博得了“写鬼写妖高人一等”的美誉。《画皮》作为其中的故事，书中刻画的厉鬼描人皮、挖人心的惊耸场面，至今仍让人不寒而栗。

二、巧借“东风”之势，演绎票房奇观

作为妇孺皆知、童叟难忘的故事，《聊斋・画皮》讲述了一个恶鬼变成美女迷惑书生后被道士除掉的故事。文中“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人皮划然而脱，化为女鬼，卧嗥如猪……其视人皮，眉目手足，无不备具。道士卷之，如卷画轴声”之描述使“画皮”故事有了“戒色止淫，点悟苍生”的深层象征意蕴。从1966年鲍方首次将其搬上荧幕，受到同志的较高评价，时至今日，香港、内地知名导演六易其版：其中既有香艳诱人的风月片《鬼叫春》；也有眼神寒心，再现诡异风骨的《画皮之阴阳法王》；更有凡心萌动，为情而逝的可怜女鬼《聊斋之画皮》。站在历史的高端，2008年呼之欲出的新版《画皮》更是重金巨献，打造超级阵容。导演陈嘉上齐聚内地三大当家花旦，构成了一道美丽香艳的独特风景。剧中的周迅以美艳、温柔的狐妖造型颠覆了那个曾吓坏了大半个中国的掏心女鬼，赵薇全然没了《还珠格格》里的顽皮与疯癫，塑造了一个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义胆贞妻形象，而孙俪也一改饰演大家闺秀的精致，成了衣着混搭，皮肤抹黑，貌似“乞丐”的降魔女侠，就连甄子丹也打破了武侠戏中一贯的硬汉造型，玩起了“暗恋”的情戏，至于内地偶像，“忧郁王子”陈坤，则是演绎了一个汉代的至情战将，在人伦之爱、人妖错爱的情感纠葛中，表现出了独特的情感个性。正是凭着《画皮》长久以来积淀的恐怖印象，数度再版的情节和人物形象的不断翻新，加上新版《画皮》“星”光四射的阵容和打造首部东方新魔幻的宣传都使得它的到来成了“众望所归”的期待。自9月26日上映以来，其首日票房即成席卷之势，突破1520万元，颠覆了去年圣诞《集结号》和《投名状》创下的纪录，且票房一路高歌猛进，实现了6天全国票房过亿元的奇迹。成为国庆档影片的标杆。

三、融入时尚元素，打造视觉盛宴

银幕上艺术形象的塑造离不开对空间环境的刻画与渲染，电影主题的发展也是在电影场景中实现的，它传达着历史事件发生的时代背景、地域文化和人物矛盾。新版《画皮》匠心独具，将明朝晚期的故事背景移至大气恢弘的汉朝，这里没有小桥流水，没有舞榭楼台，影片用遥远的让人忘记了那里还有什么的戈壁黄沙，开启观众尘封的记忆：残阳用一抹血红来告示又一个死亡之日的结束，落日饱吸了生命的血液向大漠展示一天的收获和得意，带着满足远去了，狰狞的黑夜吞噬了这片静寂的世界，一群匪徒纵情狂欢……茫茫大漠的狂沙残阳，粗犷彪悍的人物形象，不仅烘托了矛盾冲突的气氛，凸显场景的视觉愉悦，也给观众身临其境的恢弘与震撼。此外，从大漠古堡到庭院荷池，从王宫楼台到峭壁悬棺，都给人魔幻般的色彩。其次，书生变“武生”，将“武侠奇缘”与“狐魅故事”融为一体，从刀光剑影的厮杀到英雄美人的相遇、相惜，既讴歌了人性的伟大和善良，也揭示了其潜在的渺小与丑陋，同时也为现代人勾勒了一幅爱情面面观的巨照。在这里，孕育于温文尔雅的黄色文明中的“武侠文化”，因其虔诚仁信与激励慷慨，同时又承载了无数人的激情与梦想而观众喜闻乐见。其形式上的飞天入地，神乎其技不仅给人以技击美、节奏美、劲力美和动作美的享受，也使矛盾的冲突不断升级。从开场王生的骁勇战匪，英雄救美到庞勇的战场厮杀，以一抵众；从庞勇屋檐上下的一路追踪到悬棺峡谷上惊心动魄的决斗，都营造出精妙绝伦的“视觉凸现性美学”的效果。此外，“裸秀”也成了兜售的“卖点”。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语境，当“事业”等同于“赚钱”，当“感情”让位于“情绪”，当“婚姻”消解为“搭伙过日子”，我们不再奇怪“激情”被赋予的唯一意义：与性有关的冲动。于是从《周渔的火车》到《大鸿米店*，从《色戒》到《苹果》，电影进入了一个“激情”燃烧的时代，它成了挽救票房于危难的“吸金石”，新版《画皮》亦不能免俗。大漠城堡里，周迅的玉腿横陈，顾盼生媚；江都庭院里，为验明正身，周迅的轻解罗裳，“一览无余”；久别重逢，“夫妻”缠绵，陈坤与赵薇的“赤膊”上阵，香艳绝伦都成了影迷们一饱“眼福”的期待。

四、高举现代旗帜，诠释爱的真谛

爱情是个美丽而神秘的字眼，也是人类亘古不忘的记忆。爱是人性中最耀眼的光芒，也是深谷里最久远的清泉，它可以照亮一个心灰意冷的灵魂，也能够浇熄一场剑拔弩张的战火；爱是骨子里升腾的一股私欲，也是皮袍下悬垂的一把利刃，它可以使友情反目，也能使硝烟四起。新版《画皮》借经典之元素，演现代之爱情，穿越时光的深邃，我们目睹的是古往今来一个传唱不衰的主题。透过人妖之间、人伦之间、纯情男女之间、兄弟之间、妖魔之间错综复杂的情仇、诱惑、陷害、抗争等生死大战，以庞勇为首的正义力量以凤凰涅的惨烈代价演绎了一曲荡气回肠的生命赞歌，也让观众沉思于这个古老的话题带给芸芸众生的无尽欢乐与苦痛。这里有佩容(赵薇饰)谨守妇道，忠贞义胆，不惜隐忍，乃至牺牲生命以求王生(陈坤饰)平安的痴爱；有小唯(周迅饰)一见倾心，坠入情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占有式的爱；有小易(戚玉武饰)甘于驱使，为爱默默守候，执着追求，甚至以奉献人心来取悦心中女神的糊涂之爱；有庞勇(甄子丹饰)在爱人幸福的时候选择退避，需要的时候出现，面对求助，欣然接受，义胆豪情，不求回报、不惧生死的无私之爱；有夏冰(孙俪饰)背负家族的伏魔使命，具有勇者无敌的气概，在日常的相处中对庞勇渐生的含而不露的爱；有至情战将王生(陈坤饰)从第一眼的刹那交错，小唯轻灵娇弱的身影便深深烙在心底，只是那份超越自身对爱情渴求的责任将萌芽的爱恋深深掩埋，使之成为午夜梦回才能暗品的情愫，面对的诱惑，王生战胜了自已的欲望。在这部戏中王生似乎诠释了一个完美男人的形象，这或许也是导演的初衷，然而，再美好的初衷都无法救赎人性的弱点。当千年的狐妖终于露出狰狞的本性，佩容无奈地选择妖毒，变成满头白发的“妖魔”，面对众人的误会、巯远、围观，甚至漫骂，她没有辩解，只是流下了两行血泪，承认自己是妖。可以说，佩容的遭际都是王生一手造成的，正是他对小易暖昧、逡巡的态度，使她得寸进尺，一步步迫使他认同这份感情，甚至要取代佩容的位置。新版《画皮》本意不在营造一个恐怖的故事，因而狐妖便有了意想不到的温柔、可人的一面，影片短暂的“换面”镜头告诉我们，“妖就是妖，‘善良’不过是为达目的的一时伪装，她终究是要原形毕露的”。佩容的两行血泪也无奈地传达着这样的信息：狐魅惑众，黑自颠倒，以至于积毁销骨。王生在最后关头直面自己的感情，以牺牲自我的方式换得爱妻生机的举动，终感化九霄美狐，使其明白占有并非爱的真谛，让对方幸福才是最高的境界，同时毅然以自己千年的道行来换取死者的生命。这是一个喜剧式的结局，它告诉我们：真爱无敌。世上本无妖，心邪则妖自生，心正则妖自灭，这里的妖无非是王生心中萌动的“欲念”，也许这才是影片给沐浴在爱河里的现代人带来的一份至情厚礼。

五、结语

《画皮》是个旧瓶子，但装的新酒却味道别致，许多观众为剧中的人物同情、扼腕和流泪，因为它触击了现代人的痛处：面对婚姻的危机与情感的诱惑，你该怎么办?“大爱无言，大音希声”，情到深处情转淡，如何在归于平淡的婚姻中经营、维系好这份感情，让爱情之堤远离“蚁穴”的侵扰，这是影片留给所有观众的无尽思考。也许对《画皮》的评论仍将继续，但艺术本身没有完美，残缺就是一种美。愿《画皮》，如同永生的幽灵，当我们“心有旁骛”的时候，悄然而至，警醒我们：玩火必自焚!到时候受伤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许许多多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