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蒂巴,珍爱自然的化身

“全世界都来我们这儿欣赏公交车站点!”每当女建筑设计师李阿娜笑着对游人说这句话时，她的笑声里就充满了骄傲。她在库里蒂巴城市规划局工作，任务就是向世界各国来使展示巴西式的城市建设奥秘。而所有来访者都想见识见识这里的公交车站点，那是一个个漂亮的、装有旋转门和自动门的玻璃设施，在库里蒂巴人们把它们叫做“管子”。

库里蒂巴位于巴西圣保罗西南350公里处，海拔超过900米。凭谁多爱国，也不敢说这是个美丽的城市。在通信公司的玻璃大楼上眺望，城市布局杂乱无章，一座座或细窄或宽大的混凝土大楼兀立于矮小住宅和平坦工厂区的大海之上。

这个城市有什么特别的呢?在于它许许多多以小搏大的细节。大量的公园；可以借书、免费上网的“知识灯塔”――图书馆；游戏运动的小场地――所谓“市民街”；五种颜色的分类垃圾箱；人手一柄牙刷的幼儿园；类似以怪异著称的巴西建筑师奥斯卡・尼麦尔设计、看上去像一只带白色大理石花边的黑眼睛――文化中心；以及植物园内的钢筋玻璃宫殿――暖房等等。“人之城”，这是库里蒂巴给自己的定位。“我们没有里约热内卢那样著名的海滨浴场，也没有首都巴西利亚那些轰动当今世界的建筑师，我们只不过尽自己所有，做到最好而已。”

将库里蒂巴带上实验之路的人名叫莱内尔。1972年，莱内尔决定停开一条穿过市中心的主干线。街道是让人走，不是给车开的!这是一个革命性的思想，当时在巴西还没有步行街区。尽管关于建筑的时间问题他得到的三次答案分别是2个月、1个月和至少1个星期，但莱内尔限定的时间只有3夜2天：星期五晚上开工，星期一完工。快则不痛。于是一个双休日过后，星期一上午库里蒂巴出现了第一段鲜花大街：黑白两色的马路、种满鲜花的木桶、崭新的街灯。而当司机们开车来到市中心准备为维护自己的权利而战时，迎接他们的不是交警，而是正在马路上作画的孩子们――他们来参加市长举办的儿童绘画比赛。这件事的结果是今天步行街已遍布巴西每个城市。

菜内尔最喜爱的字眼是“尊重”，他的理想是人人向往的“人之城”。要达到这一理想，单单一个步行街区是不够的。于是库里蒂巴发明了一种“地面地铁”，即在交通最繁忙的街道开辟通道，投放大量短距离的一票制公交车在这些路段通行。充当汽车站点的是能遮风挡雨的著名的“管子”，因为地处亚热带的库里蒂巴的降水量很大。“地面地铁”于1974年通行，如今已形成网络，共拥有390条线路和2000部公交车，车身颜色各不相同：小一点的郊区车是橙色，红色的长车专跑市中心，在城市边缘行驶的银色快车是“环线”。

这样的交通体系就需要新的城市建设规划。沿中心干线建起一幢挨一幢的30层高楼，以缩短成千上万居民从家里到汽车站点的路程，毕竟每天200万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然，没人保证乘车的舒适性，老式排黑烟的汽车在库里蒂巴满街都是。夏天车厢就成了不花钱的桑拿室，座位不够，乘客挤得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但也没人抱怨，因为他们过得已经比圣保罗的邻居好太多，那里永远塞车，要想按时到哪儿只能靠运气，难怪那里的富翁遇有重要约会都打出租飞机。

与圣保罗的另一个不同之处，是住在库里蒂巴市中心以外的地方也颇安逸。这里的人们爱自然，尽管他们利用自然的方式与使用公交车一样奇怪。库里蒂巴全城有31个公园，其中30个建于最近10年，而且很多是建在明知每年下第一场大雨就会被淹没的低地上。库里蒂巴定期有大量的亚热带降雨。那么是否要花费上千万美元在低地上修建通行的水泥高架桥呢?保障是没有的，往往雷雨过后马路和平房就到水下去了。所以库里蒂巴市政府干脆把这些问题区域从原所有人手里买过来，让雨水流进那里的人工湖，淹没附近的公园而不是住宅区。好处是大家的，慢跑爱好者、骑自行车的、蹬滑板的、谈恋爱的、酷嗜野外烧烤的，当然还有动物们。巴卢吉公园的草坪上放养着叽喳吵闹的智利凤头麦鸡，大大的湖泊则是鸬鹚和白鹭的天堂，季吉公园茂密的灌木丛里还有身量魁梧、1米多长的啮齿动物褐水豚呢。扎尼涅利公园有着绿阴掩映的开放式环境大学。

从1991年开始，库里带巴实行“绿色交换”计划。每两个星期用4公斤可再生废料换1公斤食品。人们排着长队来交换，东西五花八门，因为“没有什么是垃圾”。交换的香蕉、西红柿、洋葱通常可以任选，赶上节日，如城市纪念日还可以得到一盆花，新学期开学得到的是笔记本，复活节则是巧克力，这都成传统了。

工作!未来!体面的生活!这是早在18世纪初拥入库里蒂巴的葡萄牙移民们所追求的。之后是远方的异乡人：日本人、黎巴嫩人、乌克兰人……眼下又有了来自巴西其它城市的人，圣保罗的、里约热内卢的……人越来越多，城越来越大。学校上课也得三班倒，人流却看不到尽头，巴西式的城市之患十分之重。人们被库里蒂巴是未来城市样板的盛誉吸引而来，来了又渐渐懂得，好像来迟了。然而，库里蒂巴的执政者并不奢求治疗全球性现代化疾病的灵丹妙药，他们的座右铭是：“尽自己所有，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