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丑与艺术

时间:2022-10-15 12:10:20

浅论丑与艺术

摘 要: 本文用历史发展的眼光,从原始时代、古典时代、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时代、现代主义时代这四个阶段来考察丑与艺术的关系,清晰而全面地展示了丑与艺术关系的变迁史,以在艺术中给丑一个合理的定位。

关键词: 丑 艺术 关系

艺术是美的。集中精力表现生活之美、生命之美和人类对美的不倦的追求,是艺术的崇高使命,也是美学、艺术哲学的永恒主题。那么在艺术这座宫殿里,丑又处于何种位置呢?本文拟就丑与艺术的关系加以阐述。

丑与艺术的关系,丑在艺术领域中的位置,因社会历史的发展变化而发展变化。由于时代和社会的不同,丑在艺术领域里也受到不同的“礼遇”。综观丑史的变迁,我们可以把丑与艺术的关系分为四个阶段来考察。

一、原始时代

在原始时代,人类还没有明确地肯定自身的本质力量,以至于人和动物混淆在一起,如我国古代蛇身人面相、埃及的狮身人面相,这些远古艺术的基本特征说明人的形象还没有独立出来,甚至动物的形象支配了人的形象。在这种情况下,美丑之间就缺乏一条明确的分界线,从而美丑不分,美丑混淆。因此,丑在原始艺术里频频出现,并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如我国古代青铜器上的兽面纹饰,表现的不是美,而是丑;不是美丽、感染力、引诱力,而是一种战斗力、威慑力。这表明,人类的生存发展不仅需要美的滋养与抚慰,而且需要丑的护卫与警示。丑在这时有着不可替代的艺术功能和社会功能。

二、古典时代

到了古希腊时代,情况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正如热尔曼・巴赞所说:“希腊人粉碎了巫术的桎梏。”“人类不再是神的创造物,而开始以其自身的形象创造神。”人的本质力量开始获得独立自主性,开始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神,开始崇尚美抑制丑,美丑界限越来越分明。著名的政治家伯里克利说:“我们是爱美的人!”柏拉图把美看成是最高的理念,赞美对美的追求和向往。从古希腊时期到19世纪,美的本质一直是西方美学研究的中心课题,期间先后有许多关于美的著名论断:毕达哥拉斯学派认为,美的本质是“和谐”,亚里斯多德认为美是“整一”,贺拉斯认为“美是完美的整体”,圣奥古斯丁认为美是“整一与和谐”,以布瓦洛为首的新古典主义则把理性看作是美的主要内容,崇尚典雅优美的艺术趣味。而丑是不大有机会被提到的,有时虽然偶尔受到青睐,所讨论的也不过是丑该不该进入艺术领域,该不该同美一样被描写、被再现之类的问题。例如,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曾谈到丑:“喜剧是对比较坏的人的摹仿,然而,‘坏’不是指一切恶而言,而是指丑而言,其中一种是滑稽。滑稽的事物是某种错误或丑陋,不致引起痛苦或伤害,现成的例子如滑稽面具,它又丑又怪,但它不使人感到痛苦。”

古典美学虽然拒绝丑,但古典艺术却不乏“丑”的形象,如鲍桑葵所说:“希腊人尽管生活在理想中,还是有他们自己的百年怪、独眼巨人、长有马尾马耳的森林之神、合用一眼一牙的三姊妹、女鬼、鸟身人面的女妖、狮头羊身龙尾的吐火兽。他们有一个跛脚的神,并且在他们的悲剧中描写了最可怕的罪行,还在他们的悲剧中描写了各种罪恶和不名誉的事情。”当然这种丑的描写必须包含在整体的和谐之中,以不破坏和谐的美和单纯愉悦为原则。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最讨人嫌的动物或死尸的外形,本身是我们不喜欢的,在绘成精心绘制的图画以后,却能使我们看到就起。”偏于摹仿的西方艺术,虽然较早地摹仿了丑,但处理的原则却是和谐的。丑经过摹仿的和谐模式,给人以美感。

总之,在古典艺术里,丑是个名副其实的丑小鸭。尽管它也频频登场,但只是客串一些次要角色,而且要经过“和谐”的处理。

三、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时代

随着19世纪浪漫主义运动的兴起,丑的命运大为改观。首先是雨果在《克伦威尔序言》中明确提出了美丑对立的原则,他指出:“古代的丑怪是怯生生的,并且总想躲躲闪闪。可以看出它还没有正式上台,因为它在当时还没有充分显示出其本性。它对自己还一味加以掩饰。半人半羊的神、海神、人鱼都稍稍有点畸形,司命神甚至还很美丽。”而在近代则已根本不同,人们已经“感觉到万物中的一切并非都合乎人情的美,感觉到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恶与善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诗人着眼于既可笑又可怕的事件上”。他又说:“在近代人的理想,滑稽丑怪都具有广泛的作用。它无处不在:一方面它创造了畸形与可怕,另一方面创造了可笑与滑稽。”他大声疾呼:“现在是时候了,一切富有学识的人应该抓住那一条总是把我们之谓美的东西和我们根据偏见称之为丑的东西连接起来的纽带。”雨果的创作很好地体现了他的艺术主张。在《欧那尼》里,他将各种对立的东西合在一起:崇高与卑下、美好与丑恶,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矛盾的戏剧场面,而这正是雨果所向往的冲破古典主义僵死规范的生气勃勃的艺术精神。

美丑对照的原则是浪漫主义者提出的,但把丑放在突出位置,甚至像果戈里的《死魂灵》、《钦差大臣》等只描写丑、批判丑、嘲讽丑的艺术,是现实主义创造的。司汤达、梅里美、巴尔扎克等作家都高度赞扬无情的真诚,主张要以科学那样坦率的态度去描写生活的真实。而生活的真实就是我们观察得到的生活的各个方面:善与恶、美与丑。作者应当面对生活中最丑恶的东西。

总之,在19世纪的文坛上,无论现实主义还是浪漫主义,都肯定了文学艺术应当描写丑,肯定了丑在艺术领域里的重要地位。但是,它们在基本观点上,却仍没有超出古典主义的范围:丑不是美,丑可以是描写的对象,但却不是歌颂的对象。作家们写丑的目的主要是通过了解丑来克服丑。正如罗森克兰兹所说:“吸收丑是为了美,而不是为了丑”。

四、现代主义时代

19世纪后期萌芽的现代主义文学艺术,一反古典时代崇尚美抑制丑的做法,大唱丑的赞歌,宣扬丑的文学。

20世纪中期,西方现代派艺术中的一个戏剧流派――荒诞派戏剧兴起,更是把丑的对立推向极度的不合理、不正常,甚至人妖颠倒,是非善恶倒置,时空错位,一切因素都荒诞不经、混乱无序,令人不可思议,不能理喻。渡边守章曾说,阿大莫夫荒诞戏剧表现的是“悲剧的极限,这里只有窒息和恐怖的感情”。荒诞派艺术对现实的处理态度是冷漠的,不同于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作品,不同于幽默的“谑而不虐”、善意批评,也不同于讽刺艺术的无情嘲讽、彻底否定。这两种艺术都认为现实中有丑也有美,它们相信丑必然毁灭,美必然胜利,因而人们的笑是开心的笑、乐观的笑、有褒贬的笑。而荒诞派艺术则认为现实世界都是丑的,有的说是“一堆垃圾”“一片荒原”(艾略特),有的说是“一个黑洞”,在这里没有美,没有光明,是彻底的丑。人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西绪佛斯”一样,不断地把巨石推到山顶,而一到山顶,巨石又滚落了下来,他不得不又重新推起,这是一个周而复始永无尽头的怪圈。人类永远陷入这一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结果、没有任何意义的挣扎和困苦之中。人类不能改变这一荒诞的处境,因为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因而即使发出笑声,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笑,一种没有希望、没有褒贬的笑。就像苏州西园的三面和尚,从这边看是哭相,从那边看是笑相,而从正面看却令人哭笑不得。

在现代主义文学艺术那里,丑的命运发生了质的变化,这主要是现代西方社会所决定的。现代西方社会矛盾日趋复杂而深刻,斗争日益尖锐,现实变得越来越混乱无序,变化多端,令人捉摸不定,人们在焦急、惊惶、困惑、动荡不安的心态中挣扎。人的异化、分裂极度发展,导致人的心理失衡,因而人们要求感情和心灵的刺激。对于感情和心灵的刺激来说,丑更胜于美。现代主义作家一方面利用现代科学来挖掘和解剖人类的心灵,劈肌分理,探幽阐微,另一方面又把人类带进了卑微和荒诞的死胡同,杳无希望,毫无作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宣扬和渲染丑和丑学,并利用现代科学的成果来装点和粉饰丑和丑学。对于这样的丑和丑学,一方面,我们要承认它们揭示人类卑微和阴暗面的成绩,让人类不要满足于自我吹嘘的美梦,另一方面我们不但要承认自己的丑和渺小,而且要追求那闪烁着人类光辉的伟大和美。人生的征途可以充满丑恶,但人生的目的应当是美好的。我们有必要对丑加以表现,加以研究,但绝不要成为嗜瘕成癖的爱丑专家,被丑所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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