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国对驰名商标的法律保护

［摘要］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国内外贸易日益增多，驰名商标在市场活动中给商标持有人带来的利润和潜在收益日益巨大。本文从分析国际条约对驰名商标的保护概况和我国对驰名商标的法律保护状况入手，总结出我国驰名商标法律保护在防止淡化和丑化、同网络域名的冲突、侵权赔偿数额的不明确等三个方面的不足。针对这些不足，逐一提出了立法和制度建设方面的建议。

［关键词］商标 驰名商标

［中图分类号］D923.4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349（2011）01－0014－03

引言

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于2003年4月17日、自2003年6月1日起施行的《驰名商标认定和保护规定》第2条规定：驰名商标是指在中国为相关公众广为知晓并享有较高声誉的商标。

“驰名商标可以说是商品的最佳促销员。同样质地的商品，一旦使用驰名商标，其价格往往要比使用普通商标高几十个百分点，甚至好几倍，而且还特别好销。”[1]正因为驰名商标是一种不可估价的无形资产，可以为其持有者带来巨大的利润和潜在利益，它对商家的重要性就可想而知，拿发达国家的初级产品来说，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带有商标在市场上出现，因为那些商家都明白，在经营着有形货物的同时，自己的商权――这无形资产也会不断增值。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开放、国际贸易的发展，商标已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侵犯驰名商标牟取不法利益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我国在对驰名商标保护方面已出台了一些法律法规，如《商标法》《商标法实施条例》《驰名商标认定与保护规定》等，对驰名商标保护已经是有法可依，但通观目前的这些法律法规，仍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本文在分析国际条约对驰名商标的保护概况和我国对其法律保护的状况与不足后，就完善我国驰名商标的法律保护提出若干立法和制度建设方面的建议。

一、国际条约和我国法律对驰名商标保护概况

驰名商标带给持有者甚至一个国家的巨大经济效益告诉我们：必须放眼世界，站在全球的经济发展战略基点上认识商标。[2]当代的经济大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早就认识到包括驰名商标在内的知识产权对于国家经济战略的重要地位。美国将“特殊301条款”作为经济振兴的对外重大政策。日本小泉内阁制定的《知识产权战略大纲》，明确指出“信息时代，知识产权兴国”的战略目标。可见，运用法律手段保护驰名商标，不仅是某一个国家的趋势，也是国际社会的趋势和共识，这不单是法律上的完善问题，还关乎到一个国家在发展经济方面上的战略手段。

（一）国际条约对驰名商标保护的概况

驰名商标一词来自《保护工业产权巴黎公约》1925年海牙外交会议文本。驰名商标的保护是对商标注册原则的重要补充，因为商标法对商标的保护是采取绝对严格的注册原则，只保护注册商标，无法解决使用原则国家未注册商标通过使用为相关公众所熟知的商标的保护。为协调这两种商标保护制度，解决违反诚实信用原则注册和使用他人已经为相关公众所熟知的商标可能产生的不公平竞争，1925年《巴黎公约》外交会议增加了对驰名商标保护的规定。自《巴黎公约》问世，其第6条之二一直被认为是驰名商标保护的经典规定：本联盟各国承诺，如本国法律允许，应依职权，或依有关当事人的请求，对商标注册国或使用国主管机关认为在该国已经属于有权享受本公约利益的人所有而驰名，并且用于相同或类似商品的商标复制、仿制或翻译，易于产生混淆的商标，拒绝或撤销其注册，并禁止其使用。自注册之日起至少5年的期间内，应允许提出取消这种商标注册的请求。本联盟各国可以规定一个期间，在这期间内必须提出禁止使用的请求。对于依恶意取得注册或使用的商标所提出的撤销或禁止使用的请求，不应规定时间限制。

1994年缔结的《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议》将《巴黎公约》商品商标的保护扩大到服务商标上，对已注册的驰名商标保护范围扩大到非类似商品，这是驰名商标保护法历史上一个质的飞跃。

（二）我国加入世贸前对驰名商标保护的规定

1985年我国加入《保护工业产权巴黎公约》，开始履行保护驰名商标的义务。一方面，对外国驰名商标在中国遇到注册和使用中违反《巴黎公约》规定的，不予注册，并禁止使用；另一方面，我国在商标注册和商标评审案件中解决了遇到的很多驰名商标问题。

我国于1993年在修订商标法时，在《商标法实施细则》第25条中增加了撤销注册他人为公众所熟知商标的规定，用以解决用欺骗或者不正当手段注册他人驰名商标的问题。这些规定，符合《巴黎公约》保护驰名商标中关于对他人复制、摹仿“不予注册”，已经注册的予以撤销的规定。

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第56号令于1996年8月14日了《驰名商标认定和管理暂行规定》，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做出对驰名商标认定和管理的行政规章。

（三）我国现行法律对驰名商标保护的规定

我国商标法立法时间比较早，在1982年8月23日就颁布了《商标法》，但当时基本上未对驰名商标的保护做出规定。司法实践中遇到驰名商标的保护问题时，不得不从我国加入的国际条约中找依据。此时我国对驰名商标的保护与国际上对驰名商标提供商标法上的保护要求严重脱轨。

为完善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机制，我国于2001年10月27日对商标法作了第二次修改，2002年实施了《商标法实施条例》。以驰名商标是否在中国注册为标准，《商标法》规定了两种情形，一是该法13条第1款规定的“就相同或者类似商品申请注册的商标是复制、摹仿或者翻译他人未在中国注册的驰名商标，容易导致混淆的，不予注册并禁止使用。”二是该条第2款规定的：“就不相同或者不相类似的商品申请注册的商标是复制、模仿或者翻译他人已经在中国注册的驰名商标，误导公众，致使该驰名商标注册人的利益可能受到损害的，不予注册并禁止使用。”由此可见，我国商标法对驰名商标的保护与对普通商标的保护相比，有两点特别之处：一是保护的范围不仅包括在中国注册的驰名商标，也包括未在中国注册的驰名商标；二是注册驰名商标的所有人，其禁止权除了类似商品上的近似使用，还扩展到了非类似商品上的使用。

2003年国家工商总局颁布了《驰名商标认定与保护规定》，于2003年6月1日开始实施。2001年6月最高人民法院通过的《关于审理涉及计算机网络域名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下称《网络域名问题的解释》）规定，人民法院在审理域名纠纷案件时，可以对注册商标是否驰名做出认定。为正确审理商标纠纷案件，2002年10月12日最高人民法院通过了《关于审理商标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下称《商标纠纷问题的解释》）。《商标法》及其《实施条例》《驰名商标认定与保护规定》和《网络域名问题的解释》及《商标纠纷问题的解释》，共同构成了我国现阶段驰名商标法律保护体系。驰名商标的法律保护，其实践在我国发展的历史上还很短，相对于西方法律发达国家来说，法律体系急需进一步完善。

二、我国对驰名商标保护的不足

驰名商标的“名牌”效应，以及“名牌”背后所承载的产品质量和消费者对它的信任，这样的效应就好像一条无形的“食物链”，产生的经济效益是其持有者在市场上获得的无限商机和巨大利润。另一方面，驰名商标在法律上是一种私利权，可以通过契约的方式授权或转让给第三者使用，实现利益共享。但实际市场活动中，有部分市场主体在未取得授权的条件下擅自使用他人驰名商标的行为，则侵害了其他权利人的利益。我国法律在对驰名商标保护上还存在如下不足之处，有待完善。

（一）驰名商标被淡化和丑化现象严重，防止措施不足

驰名商标是实行“被动保护，个案处理”的原则，但在使用过程中，它会出现被淡化和丑化现象。有个事例很好说明这个情况，Google公司是一家世界著名的搜索引擎公司，该公司遍布全世界，为全世界的网民提供信息搜索服务。由于Google极高的知名度，导致“Google”这一词语成为一个动词，上网搜索信息这个动作就用“Google”来表示。如果一个外国人的私人信息被放到了网上，他会说：“I was Google！”这就表明，曾经的名牌Google已经成了一个普遍的词汇。国外一些词典准备将Google作为一个动词录入，但是Google公司马上发出了说明信件，认为不必将Google作为一个动词录入，“Google”是Google公司的专用商标。[3]

我国现行法律在对驰名商标被淡化和丑化方面的保护，显然是处于空白状态，如果有人恶意淡化和丑化驰名商标，依据现行法律，权利人将无法依法律控告行为人并获得赔偿。法制建设是社会文明的一面镜子，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国家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我国法律应在这方面有所作为。

（二）驰名商标与网络域名的冲突未能解决

驰名商标背后所潜藏的巨大利益空间，使得驰名商标的法律保护问题从现实空间搬到了网络虚拟空间，从而产生了与域名的冲突问题，并引起了理论界的广泛关注。这不难发现，网络市场上潜在着巨大的商机，它就像一块吸引商家的“肥猪肉”，在讲究效率的现实社会中，谁先抢占了这块“肥猪肉”，谁就能赚个“荷包涨”，而这些商家中不仅包括为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在进行着积极作为的企业，如微软公司的域名为www.省略，摩托罗拉公司的域名是www.省略，以其主商标注册域名；同时也不缺少为追求一己私利而不惜抢注他人注册商标或商号为域名的公司，如北京亚都公司的域名被香港某公司抢注，却要亚都公司每年向其交付1.5万美元的租用费，而国内域名注册费用仅需1500元人民币，两者相差甚远。[4]

驰名商标的权利范围能否扩展到网络空间？驰名商标在网络空间上的保护底线到底在哪？对第一个问题理论界目前基本上已没有争论，但对第二个问题，争论仍很多，焦点集中在：什么情况下才能构成对驰名商标的损害？非商业性质的将驰名商标作为域名使用是否允许？侵权的后果法律上将如何界定？

目前我国《商标法》及其实施条例对商标专用权的保护规定未能延伸到域名，因此一些不法企业和个体打球的情况非常严重，既侵害了合法权利人的利益，也破坏了公平竞争和诚实信用的市场经济经营原则。如果说《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议》对驰名商标提供跨类别的特殊保护是商标权范围的一次质的飞跃和突破，那么，商标权现在又面临着第二次飞跃和突破，那就是由现实空间向虚拟空间迈进。

（三）驰名商标侵权赔偿数额不够明确

驰名商标是一种无形资产，带有财产性质，在受到侵权时必然会涉及到民事赔偿问题。《商标法》第39条规定：“赔偿被侵权人因侵权而受到的损失，赔偿额为被侵权人在被侵权期间因被侵权所受到的损失。”但在实际侵权案件审理过程中，驰名商标侵权案件赔偿的范围和数额却极难把握。主要困难在于原告因被侵权遭受的损失额不好确定，被告因侵权行为获得多少利益也不易查清，而且驰名商标是一种无形资产，虽带有财产性质，但如何用金钱来衡量其价值大小，有一定难度。对于如何确定知识产权侵权的赔偿数额的问题，理论界提出设立法定赔偿制度和惩罚性赔偿制度，具体到驰名商标的侵权赔偿数额问题，有待法律进一步确定。

三、完善我国驰名商标保护制度的若干建议

综合上文的论述，针对我国驰名商标保护现状，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完善对驰名商标的保护：

（一）建立驰名商标反淡化机制

驰名商标淡化是指“无权使用人在该驰名商标不相同或不相类似的商品或者服务上使用与该驰名商标相同或相似的标志，使消费者产生误认，从而减少、削弱驰名商标的识别性和显著性，对原有的驰名商标商誉造成一定的影响甚至损坏、玷污的行为。”[5]商标淡化有一个著名案例，朗科公司2001年被核准注册“优盘”商标，由于公司本身对商标管理不当等多种原因，社会公众将“优盘”用作计算机移动储存设备的名称，最终导致“优盘”商标被裁决已成为计算机存储器通用名称而予以撤销。[6]

因为在市场活动中，除了一些市场主体无意淡化驰名商标的行为外，更多的是故意淡化他人持有的驰名商标的行为，从而为自己牟取不正当利益。国家应该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建立反淡化机制，对这种行为进行整治，保护驰名商标以及其持有人的合法权益。具体来说，在《商标法》中增加反淡化机制的章节，专门规制无意或故意淡化他人驰名商标的行为，将其作为一种侵权行为来整治，加大侵权责任的民事后果，包括赔偿数额度、消除被侵权人的不良商誉影响所做出的努力等。只有做到有法可依，在发生法律责任时才能举法维权。当然，这需要国家法律对这种行为重视起来，加强立法才能使驰名商标淡化问题得以解决。

（二）制定驰名商标与网络域名冲突的法律依据

现行法律中，不论是国际公约还是我国法律，对驰名商标在网络域名上的保护几乎都是处于空白状态。

网络域名在网络环境下具有与商标相似的识别功能，通过域名注册与使用能够为域名持有人带来相当大的经济利益，所以说，域名具有民事权益的属性。这也是促使世界许多著名公司都是以其主商标注册域名的原因，如本文前面所提到的微软公司的域名注册为www.省略。正因此，“域名具有标识性，同时它又是传统意义上的商标在因特网上的延伸和体现。”[7]基于此，这是驰名商标与域名具有的共性，也是他人恶意抢注驰名商标为网络域名导致侵权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且驰名商标的使用远远早于域名的启用。因此，为解决两者冲突，应通过《商标法》专门章节把驰名商标的保护延伸到网络域名的规定上，限定驰名商标在网络空间的保护范围，以及何种情况下构成侵犯驰名商标的标准和侵权行为发生时处理机构办案的程序等。可以建立防御登记体系，确立最低限度域名注册审查制度。完善域名异议制度，明确异议期间。设立专门的域名管理机构，将域名的注册、管理及争议的解决合而为一，统一管理、注册、异议处理等各项标准。

（三）进一步确定驰名商标侵权赔偿数额

驰名商标案件赔偿的范围和数额如何确定，是审理中极难把握的一个问题。本文在前面论述中已经提到《商标法》第39条对这个问题的规定，但此规定过于原则，实际案件审理很难把握。相对而言，《反不正当竞争法》第20条规定的方法，即“被侵害的经营者的损失难以计算的，赔偿额为侵权人侵权期间因侵权所获得的利润，并应当承担被侵害的经营者因调查经营者侵害其合法权益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所支付的合理费用”，较之《商标法》的方法更进了一步，可操作性也加强了。

尽管法律对驰名商标侵权的赔偿数额问题有规定，但实际操作中还有待进一步确定。同时，赔偿数额的大小，既要起到对侵权人的惩罚，维护法律尊严，又要保护被侵权人的权益。鉴于此，对驰名商标侵权赔偿数额的确定，可以设立法定赔偿金和综合罚款金相结合的赔偿制度。具体来说，法定赔偿金是法律条款里规定的一个赔偿数额，如50万人民币，只要确定侵权事实存在就必须赔偿的金额；综合罚款金是考虑侵权人行为过错大小、侵权行为的影响程度、侵权时间长短，被侵权人实际支出费用等因素，综合考虑后得出的一个赔偿额。最后两者相加所得出的数额就是赔偿数额。

四、结语

具有经济战略眼光的企业家已经看到，驰名商标是决胜市场的战略工具。美国著名学者拉里•莱特还认为“拥有市场比拥有工厂更重要，而拥有市场的惟一途径是拥有占统治地位的品牌”，而统治地位的品牌就是驰名商标。由此我们不难发现一个真理：“世界性的驰名商标是国家的国宝，谁拥有更多的世界性驰名商标，谁就是未来世界的经济强国。”[8]如世界性支撑超一流跨国公司的驰名商标“可口可乐”“IBM”“索尼”“麦当劳”等，都是这些商标持有者国家的国宝，每年因这些商标赚进的“银子”可数以亿计。因此可以说，驰名商标的多寡从某个方面反映着一个国家的法制状况和经济实力。

综合我国目前的法律现状，对驰名商标法律保护提出完善的这三个方面，都是目前市场活动中已经碰到的比较严重、冲突比较激烈，也是急需法律去完善的问题。它对进一步完善我国对驰名商标的法律保护，更好地保障商标持有人的权益，整治市场活动中公平竞争、诚实信用的秩序，同时进一步发挥驰名商标在国内和世界经济舞台上的“龙头”作用，都将具有深远的影响和法律效应。

【参考文献】

[1]温旭主编.知识产权的保护策略与技巧[M].专利文献出版社,1996:155.

[2]董葆霖.商标法律详解[M].中国工商出版社,2004:6.

[3]潘春玲.论我国驰名商标法律保护制度的完善[J].法制与经济,2009(4):84-85.

[4]王连峰.商标法[M].法律出版社,2003:204.

[5]林怡仙.浅议我国驰名商标淡化行为及立法完善[J].法制与社会,2008(12):145-146.

[6]马津.商标淡化苦果难咽 朗科“优盘”何以解忧[N].中国工商报,2004.11.20.

[7]吕晓东.域名权与注册商标在先权的冲突与协调[C].域名知识产权保护.知识产权出版社,2000:287.

[8]董葆霖.商标法律详解[M].中国工商出版社,2004:6.

On Legal Protection of Well-known Trademarks

ZHONG Ju-ying

(Guangdong Polytechnic College,Guangzhou 510520)

Abstract：With the establishment of socialist market economy in our Country and the increase of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trade,well-known Trademarks,which bring great benefits and potential profits to the trademark holders,have been more and more important.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survey of trademark protection in international treaty and the current situation in our country first,and then points out three deficiencies or defects.This includes the prevention of disfiguration and erosion of trademarks,the indetermination of the amount of the payment for copyright: infringing.Suggestions regarding each of the above current issues in China are put forward.

Key words：trademark；well-known tradem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