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炫耀

他是从小城考进北京一所名牌大学的,大学毕业并工作后,他很快和一个北京姑娘结婚生子。由于妻子是独生女,他就和岳父母住在一起,年幼的孩子由姥姥照看。

一度认为,这就是最幸福圆满的生活了。直到有一天,他在办公室看地图时,蓦地想起自己的故乡和一直居住在小城里多年没见的父母。记忆中,母亲常常念叨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到天安门看看,但当儿子身在北京并结婚生子的时候,为了不给儿子添麻烦,年迈的父母没有到北京来。于是,他拨通了老家的电话,郑重地邀请母亲有时间一定要让哥哥陪着来北京看看天安门,看看她从未谋面的小孙子。

正是小孙子触动了母亲的神经。一个月后,因公出差的哥哥特意绕道北京把母亲送到他家中。

见到孙子那一刻,老人家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亮起来。她想抱抱孙子,可孙子赖在姥姥怀里,怎么哄也不让奶奶抱。母亲坐在那里,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吃罢午饭,母亲不顾旅途劳累,想给孙子洗洗衣服。家中清洗衣物是妻子负责的,全自动洗衣机母亲不会用,根本就插不上手;下午时分,母亲又想帮着做饭,但看着厨房中现代、洁净的灶具,不知如何操作……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猛然想起母亲的住宿问题。家里根本就没有母亲居住的地方。他想让母亲和妻子住在一起,自己住客厅,但料想有洁癖的妻子肯定不会同意。母亲说,我睡客厅吧!母亲大老远地来到北京,他怎么能让母亲住客厅呢?

在清冷的夜晚,他搀着母亲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回到家躺在床上,他久久难以入眠,他能体会到此刻身在宾馆的母亲的巨大孤独感。

第二天,母亲就坚持要回到小城去。愧疚无奈中,他向单位请了假,送母亲回家。一路上母亲很少说话,他猜想,母亲一定是埋怨他了。

小城的夜沉而静。清晨时,他还没有起床,就听到母亲和邻居在家门口拉家常。邻居大婶问她这一次去北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母亲用炫耀的口气说:“儿子的家就是妈的家,孩子的姥姥只能是外人,谁让咱是奶奶呢!孩子对我太好了,让我住宾馆,我怕他多花钱,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想起母亲一个人住在宾馆里的情景,想到母亲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北京竟然忘了带她去看天安门,也只有母亲啊,能在受了委屈后,还维护着儿子的形象。突然感到鼻子一阵酸涩,他慌忙用双手捂住脸庞,泪水从指缝穿过,落到枕巾上。

(选自《社区》2009年第20期)

感悟

日本小说家、剧作家武者小路实笃说过:“母亲爱孩子并不是道德,它是更为本能的、更为纯洁的自然的爱。人类最美的东西之一就是母爱,这是无私的爱,道德与之相形见绌。”这话说得极好。文中的这位母亲对儿子的爱是那么纯洁,那么自然。她爱儿子并非想求得什么回报,千里迢迢赶赴北京,想的是见见孙子。在北京,独睡宾馆,也不怪儿子冷落自己而生埋怨,这是何等纯洁、无私的爱!因诸多不便、不适,受了委屈匆匆返回后,在邻居大婶面前仍不忘夸耀儿子,维护儿子的形象。这就是母亲,这就是母爱的美丽和纯洁、无私和伟大之处。

阅读训练

1.是什么原因促使母亲很快来到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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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为什么母亲在第二天就要坚持回到小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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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分析、鉴赏文中画线的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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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作为儿子,在听到母亲夸耀他的话语时,感受会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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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训练

请以“感恩”为话题写一篇文章。

要求:①要写亲身经历的事,杜绝说假话或闭门造车。②要有真情实感,做到说真话、抒真情。③除诗歌外文体不限。④篇幅在800字左右。

(向明康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