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的别一种文学介入

时间:2022-10-14 06:10:24

可贵的别一种文学介入

很难见到“寒地黑土文化丛书”(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1月版)这样的出版先例,作者同时为黑龙江省绥化学院中文系的写作教师。“丛书”是他们对人生、世界沉思的选粹,是他们一次次以心偎向文学的努力,是他们带有“下水作文”性质的演绎标本,是他们曾与学生更切近、更生动、更深邃地进行情感交流的真实物证。“丛书”与该校学生的创作业绩(十多年来在《人民文学》《诗刊》《散文》等处发表作品近3000件,为社会输送了大批应用型写作人才)一道,足以促成一次令国内高校艳羡不已的团队亮相和强力展示。

邢海珍左手写诗论,右手写诗歌,他曾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诗刊》《星星》《青年文学》等处发表诗歌作品1500余首,《远距离微笑》书名即有深在的警策和思辨意义。他惯于在古典情调中寻找现代人的失落和遗忘,诗的内在蕴含和外在形态都赏心悦目。《远距离微笑》以自由抒写和直觉感受表达一己情怀,用良知和挚爱拥抱人间的一切美好,无论是对灵魂的深度体验,还是对现实生活的细致感受,或是对悠远历史时空的真切把握,都充满了对生命的智性理解,诗人对于生存世界达观从容的人生态度隐现于字里行间。作为知识分子诗歌,他的作品少有大起大落的波澜,少有涂着各式血色的沉痛,而多的是阅尽人生种种的宽容与谅解。

《风清雪白》是王立宪继《忧郁的葵》之后的第二本诗集。历史风景里的深深寻觅,短程客车上的生命律动,北方乡愁里的亲切唤声,蓝布岁月里的人生顶戴,红烛意绪里的山高水长,都让我们感知了灵魂言说带给我们的感动,其纯净的人生精神如风清如雪白。他的嗓音不高,却富于穿透力,因为他的爱憎正是每一个有远见的善良人的爱憎。他的诗对那些埋头一个人的世界、对人情的陌生化表现出一种平静的人们有一种提醒意义。生活中的他是不声不响、一副不惊扰世界的样子,很少有谁知道他对这世界爱得那般深沉。贯穿始终、以心换心的陈述却足以击中每一个倾听他的人,充分领受诗人卫护大美操守的坚定之后,我们必会开始偷偷地检讨自己的言行。

艾苓曾获“金陵明月海内外华人散文征文大奖赛”一等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一路走来》是她《领着自己回家》(入选1997―1998年卷“二十一世纪文学之星丛书”)、《风也穿鞋》之外的第三部散文集,是行走在路上的文字。我们总能看到她行色匆匆,有时提着思想的篮子找东西,有时提着自己的耳朵找自己。世事有风有雨,有泪有笑,我们能听到她的轻声低语。在她的细述中,平常的日子变得温情脉脉,琐碎的生活变得新鲜有趣。在热闹的世界中,她指给我们一个安静的所在。她以自己充满柴米气息的文字打造的是一则又一则的生活寓言,她就像是一位厨艺高手,三下两下就可以抓取生活的剪影为我们饥饿的心灵果腹。

高方已在《人民文学》《中华散文》《散文》《中央日报》(台湾)等处发表作品400余篇。《相逢何处》中的回忆是一扇虚掩的门,轻轻推开便有艳阳轻风暖色袭人。在看似不经意的文字漫溯中,作家轻盈的心绪与深沉的思虑,年少情思的追怀与人间琐屑的展览,触手可及的那些物与擦肩而过的那些人,无不是一个同样完整的世界。岁月渐次流去颊上的桃花与心头的青涩时,人生的脚步也涵泳了沧桑的衬色。永在途中的我们与他人、我们与文明、我们与自己的内心便有了无数次不期然的庄严相遇。高方认为,生活就是散文,二者根本不存在什么高下之别,每个人的生活场景都是绝好的文章片断。写好散文的关键不只在于人的思维打开的程度和片断组接的技巧,更在于作家于无人处的冥想和身在人群的顿悟。

《借来的星光》的作者姜超素以“俗世草民”自况,他终日早出晚归出没于一间机关应用文永远写不完的办公室,居然可以伺机忘情吟哦,让诗性的人间草木舒枝展叶。他是易感的、精细的,对那些被他人脚印一样轻易丢在身后的记忆,对那些极易为尘俗气吹散的人格章节,他都深怀一种感恩之情,怜爱地收藏。他善于捕捉富于个性的瞬间感受,借助仿真的文字耐心地摹写,纵使是涉及那些寻常选题时,也会有不俗的表现。那一再浮现的流浪人,是深情睿智的佛陀,是浪漫的布尔乔亚,更是保持警醒的怀疑者。这些灵动的诗歌,让我们看到的是一种在俗世里颠扑却始终不肯妥协的笑意,诗人用并不太高的声调为途经者立起路牌,他觉得诗歌的使命在于以爱的统治替代所有的暴力统治。

也许并不情愿,但林超然还是做了文学写作与文学批评的双性人,对于这两者,他有一种难判高下、难以取舍的狼狈。在柴米隐喻里艰难长大,在散文叙事中深情怀念,他这本《学习奔跑》重温了一个人现实与精神的双重行走。从村落蛙鼓到都市喧嚣,从情感挥别到思想重逢,从童声歌吟到男中音寻找……虽是个案但非独语,更像是许多现代人共名的评传。在经历许多人世风雨之后,他仍保持着奋力向前的姿态。在消费普遍成为人们行动的立法者,甚至成为新兴伦理的时候,这本书陈述了一种感人的努力,虽然它早着了些许悲壮的颜色。奔跑,是直问内心的奔跑,是遥指道德深处的奔跑,“奔跑”的下一个台阶应该是“飞翔”。

如今的大学对“文学”的态度更多地停留在文本阅读与学理研究上,作为当代文化艺术的前沿,大学也应成为文学写作和写作人才培养的重镇,这是可贵的别一种文学介入。从这个意义上讲,“丛书”堪称一处诱人的景点,一种有力的示范,一次响亮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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