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

时间:2022-10-13 02:20:52

《胭脂扣》是香港著名女作家李碧华的成名小说,讲述的是一个痴情女鬼寻找旧日情人的故事。小说中,李碧华借着女鬼如花寻找旧日情人的线索,为我们描绘了四对男女的情爱故事,即如花和十二少(陈振邦)、袁永定和凌楚娟、十二少和程淑贤以及永定姊和姊夫,随着他们的情爱故事的展开,《胭脂扣》的情爱观,亦得以在其中展现。

首先是如花和十二少。小说一开始,便是如花的出场,香港,八十年代的一家报馆,如花蓦然出现在它的广告部,想要登一个寻人启示。此时的如花,已是来自阴间的一名女鬼,她要寻找昔日情人十二少。于是,她认识了报馆的袁永定,以及袁的女友凌楚娟,并在袁、凌二人的帮助下,开始了自己的寻人之旅。随着小说的展开,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痴情的女鬼形象。在寻人的过程中,如花的故事也完整地浮现在我们的面前。作为三十年代石塘咀的红牌阿姑,如花身价颇高,态度亦傲,然而自从见到十二少,她以为找到了爱情的对象,于是自拔于与嫖客的买卖关系,“以全副身心,投放于一人身上”,以致“花运日淡,台脚冷落,终无悔意。”竟有真情感,嫖客竟能以真情相对,永定“不相信这种爱情故事。”并且强调“我不信。”俗语说,英雄莫问出处,爱情又如何论出身。其实,往往流传下来的感人爱情故事,是出身不好或者不般配的。李碧华曾经说过“我没有我笔下女主角的痴情。我和许多现代人一样,对感情比较疏离,觉得爱情只有今天,没有明天。对别人、对自己都没有足够的信心去相信,爱情是可以天长地久的。”也许,这可作为同是现代人的永定为什么不相信如花的爱情故事的原因了。然而李碧华也说过“但是我想每个人都向往天长地久的爱情,写小说也好,写剧本也好,都是将心中的梦想实现。于是我写下了天长地久的感情,写了如花这样的一个痴情女子。”

那么,如花为情而痴,十二少以真情相对,这样的爱情能否天长地久呢?当十二少为了如花而抛弃甚多,在外租房而居,如花却不能离开她谋生的青楼。因为,一个富家阔少,固然可以为了歌而千金散去,但如果真要与某个长相厮守,他所依赖的家庭后盾往往遁于无形。于是,十二少去学戏,然而终不能成名成角。而这一切,只为与一个痴心女子相爱,代价何其大。于是,想回头是岸,重回家庭的怀抱。而如花又何尝不苦?以她之平时高傲,却求入陈家为小而不可得;虽专情于十二少,却为生活计,不得不去青楼,还要分担十二少心情之不好。然而,只要还有十二少,她就有爱情可以依靠,人生就还有希望,爱情已成她生命的支撑。情已至极,再上层楼,以婚姻驭之,方有善终,怎能见十二少抽身撤退,岂不成对爱情的莫大伤害。

然而,分开已成定局。于是,二人约定最后的晚餐。“在分手的那晚,我在酒中落了四十粒安眠药,细细拌匀……”(如花后来承认),然后与十二少极尽欢娱后,如花殷勤劝酒,再然后,如花当着十二少的面吞下鸦片,并且分给十二少一份,以肃穆的神情来交代后事:“如果,你也有一点真心……”想想看,十二少如何禁得住如花的这种情感绑架,他拿起生鸦片,如花才放心去死,她觉得这男人已据为己有,也抓住了爱情。只是,在如花的爱情面前,十二少早有回头之意,因此,他并没有吞下鸦片,然而那安眠药还是令他痛苦不堪。

也正是因为十二少曾拿起那鸦片,也因为那安眠药,才给了如花一份希望,使她回到人间,找寻十二少。原来不过是痴情女子,碰到又是负心人,天长地久的爱情,也不过是一种虚妄。既然,天长地久的爱情只是一种虚妄,那么什么样的爱情,才是我们可以把握的呢?

袁永定和凌楚娟二人的爱情游戏,对于同为现代人的我们而言,显得更加真切和自然。而在这二人的对手戏中,又一种情爱观也展现在我们面前。袁永定和凌楚娟都有各自的工作,这决定了他们在爱情游戏中,具有明显的主体性意识。相较于如花的爱情要依附于十二少,十二少要依附于家庭,袁、凌二人便有很大的自主性。爱情于如花是必需品,于十二少是奢侈品,于袁、凌二人则是生活的调味品。在永定和阿楚间,生活和爱情已不如如花和十二少般纠缠一起,相反,他们可以比较从容地去把握二人之间的感情。

因此,我们发现阿楚不如如花般痴情,也不如如花般用尽心思,曲意逢迎;相反,她可以更任性,更自我。比如,在她因吃如花的醋时,竟可以指着永定对饭馆的伙计说:“伙计,账单交这色魔!”完全不给永定面子,并且“顺手再扫跌一个茶壶以及两个茶杯:‘破烂的都算在内!’然后扬长而去。”她不必依附于永定。然而,在涉及切身爱情的时候,她却又是寸土不让。在阿楚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当女子拥有独立的生存权利时,爱情在她的眼中,便不再成为生活的全部。

纵览小说中男女之种种情状,有可歌可泣之爱情,却不能地久天长;有庸俗之情爱,可能生活安逸;也有以爱情为调味,努力于生活把握爱情者,只是爱情进入笃定婚姻后,又能否依然呼吸自如呢?

吴 璇:河北保定学院。

邢朝晖:河北大学生命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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