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大不是梦》中学生的理想与追求

人物表――

小兰：女，十八岁，家境特困的优秀高考生

母亲：女，四十多岁，小兰的母亲，卖冷饮的下岗女工

小刚：男，十九岁，小兰儿时的邻居和中学同学，家庭富裕

（时间：上午；地点：小兰家客厅）

（场景及道具：客厅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中间是一张老式的木桌和两把椅子，一侧有一辆冷饮车，车上有一台冰柜，两头架子上摆着各种饮料；房间的左侧有一扇通向卧室的门。）

（幕启）小兰的母亲满脸喜悦，她在收拾冷饮车，将一瓶瓶饮料摆放整齐，然后用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冰柜。

幕左侧传来小兰父亲剧烈的咳嗽声。

小兰的母亲慌忙放下手中的抹布，疾步走向客厅一侧的卧室（左幕下）。

小兰抱着一只不大的西瓜，忧心忡忡地走来（右幕上）。走到家门前，小兰停顿了一下，作出一付愉快的样子走进了家门。

小兰：“妈，我回来了。”将西瓜放在桌上。

母亲应声从卧室走了出来（左侧幕上）：“哎，回来了？看你热的，快喝瓶矿泉水吧。”从饮料车上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小兰。

小兰又将矿泉水放在了饮料车上：“妈，我喝开水就行了。”从桌上端起玻璃杯，大口大口地喝。

母亲怜爱地给小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兰，妈是卖饮料的，可一夏天你也舍不得喝一瓶矿泉水。”

小兰：“妈，是我不爱喝。哎，妈，我买了一只西瓜，等你晚上回来，我们吃西瓜！”

母亲爱惜地抚了抚西瓜：“小兰，你哪里有钱买西瓜的？”

小兰得意地：“妈，我发表了一首诗，报社给我寄了二十块钱。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稿费，一高兴就买了一只西瓜！”

母亲：“那应该买。妈今年还没买过西瓜呢。”

小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小钱放在母亲的手中：“妈，这是剩下的钱。”

母亲犹豫了一下，又将钱放在小兰的手中：“小兰，这钱留你自己用吧，你是大孩子了，身上也要有点钱。”

小兰将钱往母亲手中塞：“妈，我天天在家，用不到钱。”

母亲执意不接：“你长这么大，身上还没装过钱，这钱一定要自己拿着。”

小兰：“妈，我不要，我写了好多的诗，我还会收到钱的。”

母亲无奈地：“好吧，这钱妈收着，给你上大学用。”

小兰有意转移话题：“妈，快十点了，你是不是要上街了？”

母亲：“今天不去那么早。妈早晨买了一条鱼，也为我们的女儿考上大学庆祝一下。等下把鱼收拾好了，再去上街。”

小兰：“妈，你去吧，我来洗鱼，做好了午饭我去街上帮你。”

母亲：“今天不急，你快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我和你爸爸看看！”

小兰作出失望的样子：“妈，我没有被录取……”

母亲不相信：“你考了全省第三名，怎么能不录取呢？快拿出来，我看看北大的通知书是什么样子的。”

小兰：“妈，就是没有录取。”

母亲着急了：“什么？陈老师不是说录取了，带话让你去学校拿通知书的吗？！”

小兰：“陈老师看错了。报北大的人太多……”

母亲急的一拍桌子：“哎呀，这怎么办？！”一把拉住小兰，“快，我们去找陈老师！”

小兰挣脱母亲的手：“妈，不要去，我问过陈老师了。”

母亲失望地一下子坐在椅子上：“这怎么办呀，我和你爸爸盼了这么多年……”

小兰抚着母亲的后背安慰道：“妈，上不了大学就算了……”

母亲恼怒地一拍桌子：“不行！你脑子不笨，为什么不上大学？！”

小兰紧张地：“妈……”

卧室（左侧幕）传来父亲虚弱而大声的呼唤：“小兰……”

小兰连忙应声：“哎，爸。”向卧室跑去（左幕下）。

母亲坐在桌前伤心地哭泣着。

小兰手握一叠碎纸片，低着头从卧室走了出来（左侧幕上），走过去摇着母亲的肩：“妈，我刚才撒谎了，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母亲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看看！”

小兰将手中的碎纸片递给母亲。

母亲着急地将纸片向一起拼凑着：“这怎么碎了？！”

小兰：“是我撕碎的。”

母亲高兴又不解地：“好好的，你撕它干什么？”

小兰：“我不想上大学了……”

母亲：“又瞎说！你说过，你有几次都梦见自己上北大了。妈也知道，那是最好的学校，在北京。妈还没去过北京呢，你上了北大，妈送你上学的时候也能去北京看看啰！”

小兰：“妈，过几年我挣了钱，送你和爸爸去北京好好玩一下。”

母亲：“不要过几年，你一开学不就去北京了？！”

小兰一下子扑在母亲的怀中，号啕痛哭：“妈，我不去北大了，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的钱……”

母亲拍着女儿的后背：“不要哭，你告诉妈需要多少钱。除了给你爸看病，这几年妈一直为你上大学攒着钱呢。”

小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学费、书费、杂费、住宿、军训……要六七千块钱，还有每月的生活费……”

母亲诧异：“要那么多的钱？妈现在……只攒了一千多块钱……”

小兰用手擦着泪水：“妈，大学我不上了。”

母亲：“不行，家里再难也要让你上大学。你说你想当大记者，不上大学哪行呢？你看妈只上过初中，下岗了只能卖饮料，妈要是也上过大学可就不一样了……”

小兰：“妈，我先去挣钱，以后再上学。我和张阿姨家的小雪姐姐说好了，过几天她带我去北京打工。”

母亲：“去北京打工？”

小兰：“嗯，去北京打工……我可以去北大看看……”

母亲一下子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声泪俱下：“不，小兰，妈一定要让你上北大，一定……”

小兰：“妈……我不去，我去上学了你和爸爸哪有钱吃饭呀？”

母亲决然地：“我们把房子卖掉，去郊区租房子……”

小兰：“不，要是卖房子，我更不去上学了！”

卧室（左侧幕）传来父亲用力拍击家具的声音。

母亲：“我去看一下你爸。”匆忙走向卧室（左幕下）。

小兰站在桌前，将那份撕碎的录取通知书拼在一起，然后又苦恼地将它打乱。

母亲从卧室走出来（左侧幕上），哽咽：“你爸哭了，说对不起你……”

小兰伤心地：“不，是我对不起爸！他是为送我上学，才让车给撞了……”

母亲坚决地：“妈从明天去给你借钱，亲戚、朋友都去借。”

小兰：“妈，以前家里再没钱，你也从来不愿借钱的。”

母亲：“这次不一样，我们的女儿能上北大，妈就是挨家挨户地借钱也光荣。”

小刚一身名牌时装，手里拎着一瓶可乐，打着手机向小兰家走来（右侧幕上）。

小刚走到小兰家门前，将手机别在腰间，喊着“小兰”的名字走进了小兰家的客厅。

小兰和母亲慌忙擦去各自脸上的眼泪。

小兰：“小刚，你怎么来了？”

小刚将饮料瓶放在桌上：“我爸我妈让我来看看你。”

母亲：“小刚，你长这么高了？！”

小刚礼貌地：“阿姨。”

母亲拍了一下小刚的肩：“你们家从这儿搬走的时候，你只有现在的一半高。”

小刚：“阿姨，我和小兰现在都长大了。”

母亲关心地：“对，你们长大了。小刚，你和小兰是同学，你今年考的是哪个大学？”

小刚毫不在意地：“阿姨，我没考上。”

母亲又开始擦冰柜：“你就是贪玩。”

小兰拎了一把椅子给小刚坐：“你回学校复读吗？”

小刚几分得意地：“不读了，我爸让我去英国上学，过几天我就要走了，过来和你们说一声。”

小兰：“去英国，那好远呀？！”

母亲：“外国的大学是不是好考一些？”

小刚：“外国的大学给钱都能上，不像中国还要参加高考。”

母亲：“那要的钱多吗？”

小刚：“听我爸说，一年要二三十万。”

母亲惊讶：“天呐，二三十万！那两年的钱就能盖一座大楼了！”

小刚：“老爸愿意出钱，我哪能不去呢？”

幕后传来一位妇女的呼喊：“小兰妈，小兰妈，电话！”

母亲：“哎，来了。”匆忙走了出去（右侧幕下）。

小刚：“小兰，你们家还没装电话？”

小兰：“没有。有急事的时候，都是去邻居家打电话。”

小刚想了想，取下腰间的手机：“那我把手机送给你吧？”

小兰：“我可不要，我还没钱缴话费呢。”

小刚将手机放在小兰面前：“你拿着吧。你知道同学们背后都怎么说你？”

小兰关切地：“怎么说？”

小刚：“说你是‘三无’女孩。”

小兰茫然地：“什么‘三无’女孩？”

小刚：“就是没有手机、没有时装、没有男友的女孩。”

小兰开心地笑了：“这有什么？只要不说我是‘三无产品’就行了。我不和他们比这些，我只和他们比学习。”将手机放到小刚的手中。

小刚：“那谁也比不了。不过，我爸我妈天天拿我和你比，说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用心就好了。”

小兰：“叔叔、阿姨说得对，你就应该用心，不能天天老想着怎么花钱。”

小刚：“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什么时候去北京上学。”

小兰：“我也许不去上学了。”

小刚：“那哪行？！你上北大是老师和同学们的骄傲。”

小兰：“我现在不是骄傲，我现在是焦急，家里没有那么的钱。”

小刚想说什么，这时幕后响起了响亮的鞭炮声。小兰和小刚都用手捂起了耳朵，相互对视而笑着。

母亲在鞭炮声中走了回来（右侧幕上）。

鞭炮声熄，小兰和小刚放下了捂耳朵的手。

小兰担心地：“妈，电话找你有事吗？”

母亲高兴地：“是你李阿姨道喜的，说你考上北大，报纸都登出来了。”

小刚：“阿姨，刚才后面放炮是娶媳妇的吗？”

母亲又开始擦冰柜：“不是，是后面的小强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一家人在庆祝呢。”

小刚：“我要是考上大学了，我会放一天的鞭炮，请所有的老师和同学去海鲜城吃饭！”

小兰打趣地：“那我的录取通知书送给你吧。”小刚：“你就真送给我，我拿了也不管用。要是这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我拿了也管用，甭说送给我，就是花上十万、二十万卖也值。”

母亲：“要是这大学录取通知书也能买，那没钱的孩子可都上不了大学了。”

小兰：“你就想着用钱买东西，你以为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

小刚：“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有的东西是花钱买不到的。”

幕后又传来了那位妇女响亮的呼喊：“小兰，小兰，快来接电话！”

小兰：“哎，阿姨，我来了。”从家里跑了出去（右侧幕下）。

小刚：“小兰考上北大，我爸我妈听说了好高兴。今天我妈让我拿2000块钱，送来给小兰上学用。”从口袋里掏出一厚叠的百元大钞，递给小兰的母亲。

小兰母亲没有接小刚的钱：“对你爸你妈说，我谢谢他们了，不过这钱我不能要。”

小刚：“我妈说了，我们两家是老邻居，这钱就是给小兰贺喜的，阿姨你收下吧！”

母亲：“小刚，这钱阿姨不能收。你也要出国上学了，可阿姨没什么能送给你……”

小刚：“阿姨，我和小兰情况不一样。我爸说了，我要是能考上北大，他能包架飞机送我去上学，可是……可是我什么学校也没考上。小兰成绩好，哪能不去上学呢？阿姨，这钱你赶快收下吧！”将钱塞到小兰母亲的手中。

小兰母亲：“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小兰上学是没有钱，我就打算过两天去你们家借钱呢。好吧，这钱阿姨收下了，不过是借的，过几年小兰工作了再还你们。”

小刚突然百感交激，声泪俱下：“阿姨，我们家要是不搬走就好了，我天天听你的话，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了。我们家平时没人问我学习的事，就是天天给我钱……”

小兰母亲拍着小刚的肩头：“你小时候也是听话、爱学习的孩子……现在没考好，以后只要用心，一样有出息的。”

小刚真诚地：“阿姨，我妈要是也像你一样就好了……”

小兰母亲笑笑：“像阿姨这样，你可就天天吃苦了。”

小兰欢快地跑了回来：“妈，我能上大学了！我能上大学了……”

母亲：“怎么了？”

小兰喜形于色：“刚才是陈教师打的电话，他说我是特困家庭的优秀学生，市里资助我3000块钱，还说大学里有绿色通道，困难的学生上学后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可以勤工俭学，大学还有奖学金……”

母亲：“小兰，你说慢些，妈都没听明白。”

小兰：“妈，助学贷款就是从银行里借钱上学；勤工俭学，就是用课余时间做工挣钱……”

小刚：“小兰上学用心，还能得到奖学金。”

母亲喜悦地：“是吗？这样我和你爸就不要愁了。这些天，我和你爸愁得都睡不着觉呢。”

小兰：“妈，我们可以去北京了！”

母亲：“是的，可以去北大了！”

小刚：“还有我呢。”

小兰：“去，你到北京干什么？”

小刚：“我到北京乘飞机，出国上学呀。”

三人全都开心地笑了。

（剧终，幕落）

2004-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