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山水 古今富阳

这碧水、青山、沙洲、溪泉，单个看远不是绝色；在这富春江边，却机餐巧合组成了最佳的山水绝配。“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密”，青山叠翠，溪泉泻玉，田园似锦，江水如练，构成了富春江上奇美绝景。

从杭州到富阳是一段奇妙的旅程。32公里，坐车仅半小时，但是从西湖的华媚喧嚣，到钱塘江的汹涌壮阔，最后到富春江的青山碧水、沙渚平畴、烟村渔舟，感受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尤其奇妙的是，以西湖为点睛处，两江都在大地上写出了一个反“之”字，不但成为浙江(之江)省名的由来，其灵动之势，仿佛是从书中至宝《兰亭序》中飘然而出。“画中之兰亭”《富春山居图》，却也正好在这富阳城外的江边诞生。如此巧合，也算是一个奇迹吧。

然而，越接近富阳，我越是觉得山水的亲切。如果说西湖是华丽的贵妇，钱塘江是暴躁的大汉，富阳富春江的形象就是村姑渔夫了，它以平静、素雅，贴近我们的身心。

天下山水，古今富阳

“天下佳山水，古今推富春。”从皖南黄山千里而来，富春江集结于富阳是有因缘的。富春江上在建德市的梅城和新安江连接，下至杭州萧山闻家堰与钱塘江相连，全长110公里，有52公里水域横贯富阳全境。如果把桐庐境内的桐江分去，那么富春江段基本就在富阳了。即《大清一统志》所谓的：“富春江，在富阳县西南，自桐庐经富阳入钱塘。”

门对富春江的富阳人郁达夫，在《自序诗》中曾写到：“冢在严陵滩下住，秦时风月晋山川；碧桃三月花似锦，来往春江有钓船。”这可以作为富阳这座城市的注解了：依江而起的富阳不但历史悠久，而且既有山城之美，又具江城之秀，还有水城之妙，是典型的江南山水城市。

富阳古称富春，春秋属越，战国属楚。公元前221年置县，有2200余年的古城历史。初置时范围更大，包括了今天的桐庐、建德等地。三国吴黄武四年(公元225年)，分富春县部分地置桐庐、建德、新昌(后改寿昌)3县，同属吴郡。东汉建武元年(25年)复名富春。东晋太元十九年(394年)，为避简文帝生母太后郑阿春讳，更名为富阳，富阳之名始于此。隋、唐、宋、元、明、清富阳均归杭州府(临安府、杭州路)所辖。1958年12月，改属杭州市至今。

从高峡大坝中突围下的富春江，在此应该感到轻松自在了。流过浙西丘陵山地的富春江历来水流湍急，行舟危险。因此谢灵运写富春江“险过吕梁壑。”南朝人说桐江是“群峰此峻极，参差百重嶂”。水路三曲三折，奔腾卷旋，挟沙带石一路而下，聚到富阳而渐渐平缓沉淀，造成富春江上大小沙洲丛生。“富春诸沙，抱江为堠，村落依然，鸡犬桑麻，别有天地。中沙更多种桃树，每岁仲春，花放不异武陵。”清朝人邵士庄专门写《中沙桃花赋》，赞美与富阳县城仅一江之隔的中沙。最古老的桐洲旧志记载“世传为子陵垂钓处”。面积最大的东洲呈现“江流绵渺曲围沙，村落纷纷聚天涯”的景致。名气最大的是出过皇帝的王洲，孙权的祖父相传曾经在洲上种瓜为生。最年轻的鹿洲不过几十岁年纪，形如弯月，郁郁葱葱，是野生生物的乐园。

在洁白如练的富春江上，10多个姿态各异的绿色沙洲围绕着富阳城，这样的城市，只怕全国也不多吧。我们的富阳之行，特地坐船游览各个沙洲，感觉如此亲水的河流确实少见，如果能适当规划，请游客来富春江中游，临水而居，踏水而行，亲水而乐，应当是极好的活动。

如果仅仅是平江与沙洲，未必成为“天下独绝”的胜景。与此搭配的是，富阳还有极好的山色。富阳地貌以“两山夹江”为特点，“浙西屋脊”天目山的余脉绵亘西北，“华东要冲”仙霞岭余脉蜿蜒于南部，山峰大多为几百米高，最高的龙门山海拔刚过千米，古人形容“双崖摩日色，万壑隐雷声”，以龙门飞瀑著名，呈现难得的“高山流水”般雄伟景色。而市区的鹳山是江边低山的代表，海拔只有42.9米，外形酷如一只迎江俯立的鹳鸟，以“春江第一楼”和严子陵钓台真迹传世，富阳因之“赖以立地”、“形胜顿改”，历来被视为富阳名山之冠。

我们在富阳爬山涉水，时常有柳暗花明的惊奇，却无疲劳之感，这也是此地山势的一大好处。沿富春江而上，可见山势连绵，青山重叠，翠色如屏，溪泉漫流，有渌渚江、壶源江、新桥江、常绿溪、龙门溪等溪流从各山汇入，组成“一江十溪”；洞谷深藏，葛仙洞有华东地区独一无二的“洞中飞瀑群”，其中的通天飞瀑垂直高度达120米；九霄碧云洞主洞面积2.33万平方米，被誉为“亚太第一大洞厅”，厅中天地山川齐备，还有溶洞中少见的宽敞通透。

这碧水、青山、沙洲、溪泉，单个看远不是绝色；在这富春江边，却机缘巧合组成了最佳的山水绝配。“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密”，青山叠翠，溪泉泻玉，田园似锦，江水如练，构成了富春江上奇美绝景，足以深深触动才思敏捷的诗人心灵，写下流传千古的吟哦，比如南朝梁之吴均，其脍炙人口的《与朱元思书》，叫人读之犹胜亲临目前：“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如果离开富阳，从富春江进入钱塘江，只看见江面开阔，大桥耸立，高楼迭起，不复有春江景致了。没想到几百年前的大才子纪晓岚，也有同样的感受：“沿江无数好山迎，才出杭州眼便明。斜阳流水推篷坐，翠色随人欲上船。”

鱼米之乡，田园本色

如果《富春山居图》中少了茅亭房舍、烟波钓叟，不免索然寡味。可亲可近、可居可游的山水，才是中国人的最爱，这也是历代少人赞美雪山大漠的原因。高山只能仰止，富春江却可以临水而居，这也许是富阳最大的特色和魅力吧。

吴均把富春山水赞到极致，如果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作者为了逃脱世俗的烦恼，把纯粹的自然美当作天堂。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富春江畔的田园村落和名胜古迹，是富春山水重要的组成，甚至可以说是关键的部分。如果《富春山居图》中少了茅亭房合、烟波钓叟，不免索然寡味。可亲可近、可居可游的山水，才是中国人的最爱，这也是历代少人赞美雪山大漠的原因。高山只能仰止，富春江却可以临水而居，这也许是富阳最大的特色和魅力吧。直接造就了一个城市，养育了历代无数人，这样的山水无疑更值得欣赏和赞美。

独特的沙洲景致，平缓的江面，与两岸不大不小的冲积平原一起，构成了一个亦耕亦渔的氛围，成为古城富阳千年的主弦律。

富阳有“八山、半水、分半田”之称，平原很少，耕地最集中分布区就是富春江两岸。沿江平原自西南向东北延伸，两侧宽窄不等，面积近3D0平方公里，占市境耕地总面积50％以上。富阳1200多年前就修建了春江堤，灌溉几万亩良田。富阳十八渚之一的东洲长30里、宽10里，是富阳著名的粮仓，生活数万居民。汉末三分天下的“三孙”先祖，相传就是在王洲上的瓜农。

来到富阳，我们还特地清晨6点起床，在城里的江边码头看每天都有的渔市，打听慕名已久的鲥鱼。富春江鲥鱼见证了 和南洋群岛等地，以致今天有人称他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开创者”。曹操、刘备、孙权三大霸主中，孙权的寿命最长；在魏、蜀、吴这三个政权当中，吴的寿命又是最长的。孙权治国有术，致使曹操也不无感慨“生子当如孙仲谋”。

东吴的其他人物在罗贯中笔下也看不到真实面貌。草船借箭和舌战群儒是纯粹虚构，而赤壁之战根本是东吴的周瑜和鲁肃建功立业，和诸葛亮无关，“三气周瑜”更是无中生有。“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心胸广阔、文武全才的周瑜在《三国演义》中成了心胸狭隘、才短智拙、妒才害能之人，估计是《三国演义》中最冤、最被丑化的人物了。鲁肃也是和历史相差最大的人物之一，易中天先生也在《品三国》中指出，比诸葛亮更早提出“先三分后一统”的“隆中对”的鲁肃，并不像《三国演义》中所描述的那样忠厚和迂腐，其实他也是一个能够审时度势和深谋远虑的政治家。鲁迅、胡适这样的文学巨匠在评论三国演义时都为周瑜说过叫屈的话；金庸也曾说过想写一部以周瑜陆逊为主角的三国演义，向罗贯中叫板。进军好莱坞的香港导演吴宇森正在拍《赤壁之战》，要还周瑜一个清白，也将请诸葛亮走下神坛。

《三国演义》是参考历史的文学创作，寄托了作者的个人喜好和时代特色。虽然这可能是它的魅力，也可能成为误导。尽可能贴近历史的真实，才能更清晰地看出今天富阳作为“孙权故里、东吴渊源”的地位和意义。

王朝的烟云早已消散，富阳却还有一个龙门古镇，见证孙氏的辉煌血脉。

龙门古镇位于富阳城西南16公里的龙门山下，相传东汉名士严子陵游览到此，曾惊叹：“此地山清水秀，胜似吕梁龙门”，“龙门”由此得名。龙门古镇是三国东吴大帝孙权后裔的聚居地。全镇居住的7000多人中，90％以上为孙氏族人。

自从“兵圣”孙武封富春侯后，孙姓便开始定居江南。司马氏灭吴后，孙氏后人散落到全国，唐时开始逐渐回归故里。龙门这一支是在唐末迁居到富阳。明嘉靖至清康熙年间，龙门孙氏达到极盛时期，子孙“半列儒林”，外出为官，刚正不阿者屡见不鲜。龙门人至今还保留着先人的懿德嘉行，教育子女勤奋读书，端正做人。镇上的大部分屋宇和街道还较好地保留着明清时代的建筑风貌，为江南所罕见。孙氏宗祠陈列着吴大帝塑像及其《天子自序》、孙氏世系表与众多匾额。《龙门孙氏宗谱》清楚地记载了从孙武到吴大帝孙权的世系延续，从孙权到龙门始祖孙的世系传承。近年来众多历史学者考证，孙中山先生的先祖也源于富春孙氏，与东吴大帝孙权同宗不同支，都与龙门孙氏有着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孙姓是当今中国姓氏排行第十二位的大姓，人口众多，约占全国汉族人口的百分之一点五。

富阳作为“孙权故里”，还有许多历史痕迹由于散布各地，罕有人知。位于大源镇上的阳平山，是北纬30度和东经120度整交点处。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南宋《咸淳临安志》、万历《杭州府志》等书均记载，孙权的爷爷孙钟隐居并葬在阳平山，这里是孙权祖居地。富阳市西南部的王洲，古时称之孙洲，有“吴大帝庙”，传说为“孙权故里”。距王洲几公里外的富阳化竹村聚居着孙权后代孙皓的后裔，在宗祠里保存着明朝天启以来的《富春孙氏宗谱》57本，皆为“皇家玉牒”般特大开本，是孙氏后裔保存的最珍贵最权威的宗谱。

龙门古镇已经成为著名的旅游区，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士络绎不绝。这些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文化遗产，已经与这片山水融为一体，成为我们共同守护的“精神家园”。

离开富阳前，我们最后一次行舟富春江，岸边一行标语让人印象深刻：“生活富裕，生命阳光”。生活富足与生命价值的实现，作为人类最基本、也最崇高的价值追求，在此得到统一，并成为新时代富阳的象征。凭栏望远，将记忆连接这山川和历史，尤其让人感悟：

大江东去，留下的并不是循环的往事和破碎的片段，而是一个延续千年的天人合一传奇，一个螺旋前进的活力文明：富春山水所带来的清新之风，以及文明的积累、沉淀与跃升，使这里蜕去了山野之气，并且锻炼了自己独立的风格，形成了人与天地、人与人相对和谐的境界，造就了“春江第一城”――富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