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银行卡产业变革及启示

摘要：近年来，欧盟“单一欧元支付区”建设带来了银行卡产业的深刻变革。本文试图通过分析欧盟银行卡产业政策和市场结构的变化，为我国银行卡产业发展以及中欧银行卡产业合作探寻一些经验。研究发现，欧盟已经形成了以市场准入、规则监管和风险监控为主的三位一体的监管模式，泛欧自主银行卡品牌建设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其中的理论与实践对我国银行卡产业发展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关键词：银行卡政策；银行卡品牌；单一欧元支付区

中图分类号：F8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428(2008)04-0078-03

一、欧盟银行卡产业政策的重大变革

多年来，欧盟一直致力于金融一体化建设。然而，在银行卡领域，欧洲各国的借记卡网络采用不同的技术标准和运营规则，大多数国内借记卡网络的服务费低于国际网络，但国际银行卡网络垄断了大部分跨境交易和全部信用卡交易，各成员国银行卡市场存在着多种进入壁垒，跨境支付成本较高。在这个市场背景下，欧盟自2008年正式开始单一欧元支付区(Single Euro Payment Area，简称SEPA)建设，核心目标之一是打通国别分割的银行卡市场，实现欧盟各国境内交易与跨境交易的一体化，提升欧盟银行卡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在SEPA建设过程中，银行卡产业政策的变化对银行卡产业发展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

其一，关于银行卡产业的市场准入。欧盟理事会和欧洲议会于2007年12月5日审议通过了《支付服务指引(Payment Services Directive)》，消除了各国支付市场准入方面的政策壁垒，在SEPA范围内实行单一的支付机构经营许可，允许非银行支付机构提供汇款、发卡和收单等支付服务，同时为了保证支付系统安全，对从事支付业务的机构提出了资本金等要求，并要求欧盟各成员于2009年11月1日前将其转为国内法。这些规定为包括银行卡在内的零售支付改革提供了强大的法律基础。

其二，关于银行卡网络的运营规则。欧盟采取“适应”战略，鼓励现存的银行卡网络运营商、第三方处理商和银行通过调整，适应单一欧元支付区建设的要求。2006年3月8日，欧洲支付理事会审议通过了《SEPA卡支付框架(SEPA Cards Framework)》，自2008年1月1日开始实施。其中规定了银行和银行卡网络运营商需要遵守的一系列规则。例如，消除银行卡技术类壁垒，实现各国银行卡技术标准的统一，保证商户可以自主选择收单机构、商户或收单机构可以自主选择交易处理商和机具服务商，提出银行卡需采用EMV芯片和PIN技术等。

其三，关于银行卡的资金清算系统建设。欧洲支付理事会于2006年3月8日审议通过了《SEPA支付清算机制框架(PE-ACH/CSM Framework)》。其主要目标是制定SEPA支付清算规则，通过要求网络参与方遵守同样的规则和标准，以及必要的程序实现各支付网络的互操作，促进欧洲24个清算行的有效整合，为SEPA银行卡的清算奠定基础，并支持交易量的后续增长。据此SEPA将建立多国共用的资金清算平台，在SEPA范围内提供境内交易与跨境交易一致的服务方式，制定相同的定价水平。

其四，关于银行卡网络的风险监管。欧洲央行于2008年1月4日审议通过了《银行卡网络监管标准(Oversight Framework for Card Payment Schemes-Standards)》，全球首次建立了直接针对银行卡产业的风险监管框架，提出了银行卡产业监管的五项标准：一是产业各方应具有完善的法律基础，符合相关法律规范；二是银行卡网络应确保财务风险等信息全面传递给各参与方；三是银行卡网络应确保足够安全、操作可靠、业务连续；四是银行卡网络应具有可靠、透明和有效的治理安排；五是银行卡网络应管理好与清算过程相关的财务风险。欧洲央行系统下一步的工作是通过合作监管，对欧元区银行卡网络进行评价。

其五，关于信用卡消费信贷的监管。欧盟理事会和欧洲议会于2008年1月16日通过了《消费信贷指引(Consumer Credit Directive)》，旨在深化欧洲经济一体化，提高信息透明度，加强消费者保护。其中，明确规定了消费信贷广告中应包括的信息、合同签订前应告知的信息、信贷机构对消费者资信评价的要求、个人信息数据库准入要求、信贷协议的信息要求、信贷机构提供贷款费用相关信息、统一的费用计算方法、协议撤销与转让、提前还款要求等，将对规范信用卡市场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二、欧盟银行卡市场的重要变化

随着单一欧元支付区建设的推进，银行卡网络运营商、专业化服务商及其他市场参与方分别调整了自身的发展策略，欧盟的银行卡市场发生了纷繁复杂的变化。

1．欧洲自主银行卡品牌建设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虽然历次SEPA计划进展报告中都十分强调创建自主银行卡品牌的重要性，强烈主张至少创立一家泛欧洲银行卡组织，防止欧盟各国国内银行卡组织被强大的跨国公司吞并或冲垮。然而，由于创立新的银行卡品牌工作复杂，投资巨大，而欧洲大部分银行可以借助跨国公司的网络，实现自己的银行卡跨境通用，因此，对创立新的泛欧银行卡品牌积极性并不高。

最终，在欧盟委员会和欧洲央行的大力推动下，2007年11月7日来自欧盟五国的六家银行卡网络联合一家泛欧ATM网络，组建了类似于中国银联的欧洲银行卡支付联盟EAPS。从2008年起，该联盟参与各方的银行卡可以在其他任何一方的ATM和POS终端上通用，标志着欧盟和欧洲央行力推的泛欧银行卡品牌正式问世。这是欧盟和欧洲央行推进欧洲支付一体化和欧洲单一支付区建设取得的重大成果，对于欧盟和欧洲央行打破跨国公司对欧洲银行卡产业的垄断和控制，逐步掌握欧洲银行卡产业发展主导权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2．欧盟银行卡市场出现了大规模的机构整合。最为典型的是，在SEPA建设过程中，FDC相继收购了五个主要的支付服务商，并采取合资合作等方式将业务范围覆盖欧盟各国，同时为跨国银行提供全球的收单处理服务；同时还通过与消费信贷机构进行合作，积极拓展信用卡交易处理市场；并强调以提升增值服务和扩大支付渠道为目标在欧洲开展合作项目。

由此可以看出，欧盟银行卡交易处理业务逐渐集中，几家支付服务商将主导欧盟未来的银行卡交易处理市场。

3．欧盟加强了对跨国银行卡公司的监管力度。跨国银行卡公司为了顺应SEPA要求，积极参与欧洲支付理事会标准制定工作，主动调整了技术标准和业务规范，致力于支付产品创新，并按照SEPA要求实行欧盟跨境支付和境内支付一致的价格水平。其中，万事达还大幅度下调了交换费；Visa在欧洲保留了非赢利会员制的治理结构，并在欧洲建立了新的授权平台

和清算结算平台，以满足会员银行在SEPA所有国家拓展业务的需求。尽管如此，为了建立公平的市场秩序，促进SEPA建设，欧盟委员会在SEPA正式开始建立之际，分别对Visa和万事达违反限制竞争的行为进行了处罚。

根据欧盟委员会的调查：在欧盟区，收单市场高度集中，商户往往选择一家能同时受理多品牌卡(Visa、万事达是主要品牌)的银行。如果一家银行不能同时受理Visa、万事达品牌卡，则意味着失去该区域的收单市场，因此，惩罚Visa的目的是促进收单市场的竞争，避免Visa的行为阻碍单一欧元支付区的建设。

另一方面，又于2007年12月19日宣布：在欧洲经济区，万事达的借记卡和信用卡跨境交易的交换费违反了《欧盟条约》第81条关于禁止限制竞争的规定，予以禁止，限期6个月内取消交换费，否则将按日对万事达处以其上年度全球日营业额3.5％的罚款。

三、欧盟银行卡产业变革对我国的启示

欧盟银行卡产业变革具有深刻的政治和经济背景，不仅正在改变欧洲银行卡产业发展格局，而且将影响中欧银行卡产业合作模式。其中的理论与实践启示我们：

1．银行卡产业政策对市场发展具有重要的保障和促进作用。欧盟银行卡产业变革政策先行，以市场准入、规则监管和风险监控为基础的三位一体的监管模式，以及资金清算系统建设、专项监管和事后违法违规处罚等，对于全面保障欧盟银行卡产业的健康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近年来，我国银行卡产业迅速发展，创新层出不穷，监管部门可以借鉴欧盟银行卡产业监管经验，结合我国实际，出台有效的监管政策，积极支持并全面监管银行卡产业的发展，提升我国银行卡产业的国际竞争力。

2．银行卡产业主导权的竞争正在呈现白热化趋势，我国决不能掉以轻心。银行卡产业对维护一国金融安全和支付安全，促进一国社会经济发展具有越来越突出的重要意义。欧盟大力推进单一欧元支付区建设，强烈呼吁创建泛欧自主银行卡品牌，就是为争夺本区域银行卡产业主导权而采取的重大举措。事实上，澳大利亚国内银行目前也在积极谋划建立本地借记卡品牌，争取借记卡发展主导权。印度近期也组建了类似于中国银联的IndiaPay公司，目的正在于借助印度计算机产业优势，实现印度银行卡产业自主发展。

3．我国具有银行卡产业自主发展的条件，应毫不动摇地坚持银行卡产业自主发展。银行卡产业是典型的规模经济和网络经济，创建银行卡自主品牌需要很多特殊条件。欧盟各国推动创立泛欧银行卡品牌，正是欧盟和欧洲央行为克服单个国家局限，整合欧洲各方力量，提高创建银行卡自主品牌整体合力而采取的重大措施。我国人口众多，地域广阔，发卡量巨大，经济总量位居世界前列，特别是国民经济持续发展和对外开放不断深化，为创建银行卡自主品牌创造了良好的外部条件，应把握时机，加速发展，把握银行卡产业主导权。

4．欧盟银行卡产业变革可能为中欧银行卡市场的支付标准，双向受理及银行卡品牌合作提供重要的机遇，我国可以尝试创新中欧银行卡产业合作模式。一方面，欧盟银行卡产业技术标准和业务规则的统一，必将改变目前欧盟各国银行卡产业技术标准各不相同，中欧银行或支付服务机构需要逐一进行技术标准谈判的合作模式，为中欧技术标准的战略性合作提供了可行性。另一方面，欧盟银行卡自主品牌的产生和欧盟本土有实力的支付机构的发展，为中欧银行卡市场的双向受理创造了条件。如果双方积极创新合作模式，可以大大降低我国银行卡在欧盟获得广泛受理的成本，也有助于实现欧洲自主品牌银行卡在中国的广泛受理，惠及双方的消费者和支付服务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