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7岁

时间:2022-10-11 01:48:21

我今年17岁,在小镇的马路上唱了5年的歌――不,这可不是卖唱。是在风里,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在小镇日渐枯萎的空气里,自由自在地唱了5年的歌。不必逢迎谁的爱好,也不必担心会有人朝我嘘声,唯一要担心的是别人的侧目。我一直隐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他所生活的小镇上有这么一个喜欢在马路上唱歌的女孩子。唯一的一次,因为耳朵里塞了新买的耳机,在混合了松涛的风声中听不清自己的声音,结果声音放得太大了,在俯冲下小镇双桥之一时看见有个年轻男子向我侧过了头。我很确定他是听见了我的歌声才看向我的,因为他的眼神里有一点灰色的失望与惊讶。我笑着,转过了头,在妈妈的肩窝里找个了舒服的位置靠了下去。虽然我不是很介意别人这么看我,但之后我还是坚决地摘下了耳机,回到之前自然却舒适的状态,那副戴起来很不舒服的小东西就被我归到了“崇山峻岭”的灰堆中。

暂时把郁结封印起来,田野中为风倾倒的植物们带着纯真茫然的眼神看我从它们面前一掠而过,头发上不断积累起缭乱的浮尘,我抚了抚快要含到嘴里的一缕发丝,几乎是无意识地叹着气,过了一会儿,徽闭上眼开始哼了起来。歌声慢慢从无词到清晰,这就说明我的状态正在慢慢恢复,慢慢恢复的意思,就是心情越来越好。直至最高亢的那一句时,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的无趣,失去了继续唱的勇气而草草跳过了它――这是从前所没发生过的事。我虽不专业,但很敬业,如果要我敷衍了事还不如不唱,免得自己对自己生气。

我今年17岁,唱了5年的歌,第一次半途而废。

那阵疲惫的无趣的来源,是因为想起了一句话,一句差点被我忘得干干净净的很久以前的话。

我还在镇里上中学的时候,我们的音乐老师,一个我隐隐约约记得相貌却忘记了名字的女老师――其实从前的人和事在我的记忆中大多是这样的下场,更何况是对于学业可有可无的音乐老师呢――对我说:“你的声音,包装一下不会差的。”

在一朵花苞还只是米粒大小时对它送上甜美的祝福语,也许并不能说明祝福者的有心无意是多么高尚,对花来说,却比阳光雨露更能让她汲取到成长的力量,让她的根须朝远处荆棘盘踞的土壤延伸。然而花却忘了这句话,忘了成长的动力。

光线渐渐被稀释的世界看起来是那么凉薄,像是荒烟蔓草的颓垣废墟。我一直大睁着的眼睛泛上酸意,闭上倔强的眼睑,突然松弛下来的眼眶却变得更加酸痛,我只好假装感冒时的咳嗽,把鼻子里缓缓流动的泪水擤掉。有时候,人们常常觉得鼻子里流出的涕液很恶心,殊不知,只有哭的人才晓得,那是眼中泪水泛滥无处可溢时的结果。

想法和真正的现实不统一的时候,人们更愿意当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看客有天生的残忍和冰冷,不是身临其境,任何人都无法体味,更不用说做出公正的评判了。我活了17岁,犯了很多次这样的错误,却总是不长记性。其实很多很多人都正在犯着这样的错误,对社会的黑暗、人生的苦难,年轻人们常常不屑,等到真正遭遇,叉交织在后悔与惭愧中。

我活了17岁,心里时常胡思乱想,有时候想得太多,就会像冷掉的面条纠结在一起,疙瘩在心里无法排解,凉冰冰、黏答答,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很偶然想起来的一句话,却让它瞬间被粉碎、溶解,随着眼泪风干在暮色里。我想,那朵健忘的花在被现实蹂躏过之后,也许已经找到了成长的肥料,正努力地试探着前方的土壤是湿是成。

在试探吗?我渐渐地有了笑意,仿佛世界一下子充满了新鲜的血液。

上一篇:我只关心未来 下一篇:孰疯孰真 第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