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艺术家的选择

时间:2022-10-09 06:09:15

这是艺术家的选择

和马修・伯恩爵士的采访在瑞金宾馆的咖啡馆里进行。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让他很惊喜。“吸血鬼!你是今天第一个提这个词的采访者,之前他们都问我这个故事在讲什么。”一下子让气氛活泼了起来。

携舞蹈作品《睡美人》,英国著名编舞家、导演马修・伯恩第一次来到中国进行宣传。在这个《睡美人》的故事里,原来梦幻的王子公主和仙女,变成了穷小子富小姐和吸血鬼,视觉呈现也相应地营造出哥特风。“‘吸血鬼’听起来是一个疯狂的主意。实际上是希望借助吸血鬼来探寻跨越时间限隔的爱情。我不是很喜欢《睡美人》原来的设定,很多年以后陌生的王子吻醒公主,然后两人相爱――这不是一个好的故事。所以在我的版本里,让王子变成这家的园丁,让他们能早早相遇,但诅咒还是发生了,女孩不得不沉睡,男孩想要等待女孩醒来。于是吸血鬼的主意浮现在我的脑海,因为只有吸血鬼才能给予永恒的生命来延续他们的爱情。所以这个童话故事变成了现在的吸血鬼故事,这可以让故事能自然地发展下去。”

“吸血鬼故事是当下欧美青少年的流行文化。《睡美人》的设定在客观上吸引了年轻人,但是这并不是最开始故事创意的核心,核心还是在故事上,怎么才能让这个男孩一直生活在睡美人周围,于是我觉得需要吸血鬼这个设定,然后我才意识到这对年轻人来说很有吸引力。”

如同之前的作品《天鹅湖》《剪刀手爱德华》《灰姑娘》等作品一样,《睡美人》也取得了商业上的成功,所到之处都获得观众的赞誉。这种成功对舞蹈作品来说是具有非凡意义。马修・伯恩以新的视角和别具一格的舞蹈动作语言打通了舞蹈剧场与普通观众之间的连接,英国的媒体曾这样评论道:“马修・伯恩改变了舞蹈作品的面貌。在他之前,舞蹈要么就是传统的,美丽、高雅、穿着tutu,要么就是现代舞,太过现代而难以理解。”

“我最大的贡献是给舞蹈剧场带来了许多新观众,这不是自我吹嘘。”马修・伯恩回答道,“我以观众为中心来创作,希望他们能得到娱乐。我很尊重观众的想法,会认真去观察他们的反映。我还问他们看到了什么,而不是问他们演出怎么样――你知道每个人会说好看、精彩。那很好,但不是我最在意的。我想知道的是他们怎么看这个故事,看到一个怎样的故事。从他们的描述中,去验证自己的创作,他们描述的哪些地方是我之前没有发现的,或者哪里做得不好。”

以观众为中心一直是马修・伯恩的创作理念,他说舞蹈不能用语言,因此更需要把故事讲好,让观众看明白。“故事的创意需要有很强烈的动机驱动我去尝试,如果我觉得是很有意思的话。实际上来说,一个好的故事是你不能用语言来描绘,而是用想象和动作才能完成。所以编舞需要强烈的情绪动机,冲突鲜明的情境,爱、恨、性、谋杀等等。如果你来看我的演出,我的任何一个演出,我不需要你去做任何的预习,你要做的就是坐着等着瞧,只要这样就够了。”而一个“马修・伯恩式”的故事讲法也不仅仅是浅显易懂而已,“不只是显而易见的那些娱乐性的东西,我希望他们看了我的作品能有自己的理解和想法。我的故事里不会特意去告诉观众怎么理解人物设定。我希望观众感到惊喜。所以这需要衡量其中的尺度,既不要让他们想不出而放弃,还要激起他们的兴趣。”

也许马修・伯恩本人的经历,本身就像是一个故事――直到22岁他才开始专业舞蹈学习,而在这之前他都只是个舞蹈爱好者。“当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喜欢的是电影、音乐剧、戏剧,我喜欢米高梅的歌舞片,然后我才喜欢上了舞蹈,它们都是我的灵感来源。我觉得是因为我讲故事的方式,和观众欣赏音乐剧的体验很相似,所以才会说是音乐剧芭蕾(Musical Ballet)。”

舞蹈学校毕业之后,马修・伯恩组建了自己的剧团,当时规模很小。“我没有待过芭蕾舞团。我的剧团不是通常的舞团,我们的舞者不一样,表演也不一样,需要去做一些不一样的作品。故事永远是最吸引我的,我喜欢讲故事。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些悠久的故事和神话,那些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的故事,改写它们,组合它们,把它们变成我自己的故事。这些经历都让我和一般的芭蕾舞的编舞的表达和见解不同,所以我并不是有意识的要去叛逆传统。”

谈马修・伯恩的作品,自然绕不开他最具代表性的《天鹅湖》,融合了音乐剧、电影、戏剧等手法,强调了叙事的重要性。与此同时,他的编舞也让人印象深刻,《天鹅湖》中的天鹅都是由男演员来扮演的,马修・伯恩为男版天鹅找到了新的舞蹈语言,颠覆了人们对天鹅是女性的印象。

“天下没有一模一样的《天鹅湖》,版本之间也是不同的,也不存在说哪一个版本是最正确的。是的,在我的这版《天鹅湖》刚刚诞生的时候,确实遇到一些人不接受它,特别是对一些舞蹈演员。我很理解他们,他们一辈子都在追求这种美,很难去接受不一样的,比一般人更难接受。他们甚至不能来看这个《天鹅湖》,有些芭蕾演员对我说,我很高兴你这样大胆地改编并获得成功,但我自己不能承受去看你的演出,因为《天鹅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以至于我不能接受你的新设定。但也有很多前辈赞赏了我的作品,比如Bolshoi的老演员们,还有像传奇的Alicia Markova、Baryshnikov。Baryshnikov甚至说,她再一次爱上了《天鹅湖》。因为他们跳了太多遍,觉得无聊,想看到新的。”

“我觉得芭蕾在很长时间里是漂亮的那种美,当然是美的,但不有趣。大家评论《睡美人》时都是用美来形容,但我知道,肯定指的不是漂亮的那种美,《睡美人》是暗黑的美,性感的美,哥特式的美。《天鹅湖》的音乐很美,逐渐地在我的脑海里它被打破变成美丽的碎片,然后形成了我自己的故事。《灰姑娘》通常是一个小女孩的形象,我就想她为什么不可以很性感。我把奥斯卡・王尔德的《多利安・格雷》搬上舞台的时候,我觉得男性角色太多,于是我把其中一个主要角色改成了意志坚定的现代女性。什么是美?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美不只是漂亮的,不只是甜蜜的,丑陋的事情里面也能有美,美可以是各种各样。”

“有趣的是,古典芭蕾的《天鹅湖》和《睡美人》里面的音乐是变慢的,是为了去配合演员展示自己的舞蹈技巧。比如一个技巧很好的女演员,她可能站得更多,转得更多。而我的作品里面,音乐更接近原来的乐曲的速度,反而更像原曲。音乐是最好的脚本,有故事性,尤其像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所以我的舞蹈现场音乐声都很大,因为我就是需要这种强烈的感受。还有人会抱怨声音太大,上次有个老太太就走过来说声音好像太大,我说,对不起,这是艺术家的选择。” 马修・伯恩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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