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的语用分析

摘 要：本文着重对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的语用功能进行分析，先指出这一格式所具有的信息功能是传达“时间极早”和“时间间隔极短”的极端附加信息，然后分析了其所具有的修辞功能：抒情功能和描写功能，最后文章探讨了如何正确地使用该格式。

关键词：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 信息功能 修辞功能 使用分析

一、引言

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是：根据一般事理，“Y”事件或现象本应当在“X”事件或现象的对立面“X’”之后才会实现，而说话人故意夸张地将“Y”事件或现象说在“X’”之前实现。如：

（1）酒还未沾唇，他就已经醉了。

（2）A：你就不怕那帮匪徒吗？

B：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我还没出手，他们就都倒下了。

根据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的符号序列，我们知道此格式的构成成分包括常项“还”“就”和变项“X、Y”，有时，常项“还”“就”会在一定的情况下隐现。例（1）中“X”为“未沾唇”，其对立面“X’”为“沾唇”，“Y”为“醉了”，根据一般事理，只有喝了酒才会醉，而“他酒未沾唇就醉了”，这是时间上的超前，早于人类的一般常识，且“他”滴酒未沾就醉了，这是夸张。例（2）中“X”为“没出手”， 其对立面“X’”为“出手”，“Y”为“倒下了”，一般情况下，只有出手击打，匪徒才会倒下，而匪徒倒下是在他出手之前实现的，这是时间上的超前，且“他还没出手，他们就都倒下了”，此乃夸张。以上两例都属于典型的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关于此格式的研究较少，语用方面的探索更少，本文着重从信息功能、修辞功能以及如何使用等方面对此格式进行语用分析。

二、信息功能

从言语信息的角度来说，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能构成一种典型的对比信息场，形成显性信息和背景参照信息的对比，对比的结果往往是一正一负的两个“极端”，如时间的“早/晚”、距离的“远/近”、程度的“高/低”等等①，极端对比标记“还”和“就”的进入，能打破原有信息相对平衡的价值系统，产生极端附加信息。在此格式中，显性信息就是该格式直接传达出来的信息，推导信息的过程就是显性信息与背景参照信息进行对比的过程。

（一）传达出“时间极早”的附加信息

此格式能传达出“时间极早”的极端附加信息。如：

（3）还在800年前，我就认识他了，我们是生死之交。

例（3）的信息结构分析如下：

背景参照信息：他们是在很多年以前认识的（一般小于100年）。

推导信息过程：将背景参照信息与显性信息进行对比，得出反差。

推导出的信息：他们极早以前就认识了。

（二）传达出“时间间隔极短”的附加信息

该格式还能传达出“时间间隔极短”的极端附加信息。如：

（4）我们这儿的杨医生简直就是华佗在世，药方还没开，病人的病就已经好了三分了。

例（4）的信息结构可以分析如下：

背景参照信息：只有开了药方服了药，病才会好。

推导信息过程：将背景参照信息与显性信息进行对比，得出反差。

推导出的信息：开药方与病人康复的时间间隔极短。

在传递极端附加信息这一点上，虽然非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也能传递出“时间早”“时间间隔短”“距离远”“数量多”等极端附加信息，但是由于其不具有夸张性，所以无法传递出“时间极早”“时间间隔极短”的极端附加信息。如：

（5）天还不亮，他们就按照计划开始行动起来了。（刘流《烈火金钢》）

（6）还没等李正介绍自己，老人就说：“那么，你就是李政委吧？（知侠《铁道游击队》）

（7）还有一百五十多米，魏强就迫不及待地啪啪啪地拍了三下；柏树林子里立即啪啪地还了两声。（冯志《敌后武工队》）

（8）还有那么多水果，他就叫着说“没有了”。

以上四例都属于非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传递的分别是“时间早”“时间间隔短”“距离远”和“数量多”等非夸张性的极端附加信息。

三、修辞功能

作为一种夸张辞格，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具有夸张辞格的修辞功能：抒情功能和描写功能。

（一）抒情功能

抒情功能不仅能表达修辞主体或褒扬或贬抑的情感态度，还能使修辞受体与修辞主体达到思想情感上的共鸣。如：

（9）我们很快被安排进了餐厅，而她一直站在我身边，一首高亢悦耳的劝酒歌唱出，酒便送到了手上，那酒没下肚人就已经醉了，还有什么疲劳啊。（沙耘《水的骨肉女儿的湖》）

例（9）虽然隐藏了常项“还”，但是不影响其功能，修辞主体故意将“已经醉了”夸张地说在“酒下肚”之前实现，反映了修辞主体对“劝酒歌”的无比陶醉，抒情的同时也使得修辞受体感受到了“劝酒歌”的魅力。在使用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时，修辞主体只重主观情感的畅发，不重客观事实的记录。

（二）描写功能

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只是夸大了事物或现象性质的某一方面，能更传神地描写和刻画事物或现象，因此更能凸现出事物的本质特征，从而使得修辞受体能深刻地了解和把握事物特征，并留下深刻的印象。如：

（10）憨老汉真是饿急了，那位大嫂刚把一碗黑面给端进来，他接住，嘴还没沾上碗边，半碗早就咽下肚了。（周汶《小店》）

例（10）修辞主体通过对憨老汉吃饭情状的描写，刻画了憨老汉此时饥肠辘辘、狼吞虎咽的神态，达到了让修辞受体深刻记忆憨老汉形象的目的。

在此格式的修辞功能中，抒情功能是第一位的，描写功能是第二位的，因为对事物的变形描写最终还是为了表现人的主观情感。

四、用法分析

（一）此格式的使用要求

1.要符合超前夸张辞格的要求

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具有超前性、夸张性、参照性等特征。诸如以下的例（11）、例（12），都不是真正的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而属于非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如：

（11）姐姐还没有嫁人，妹妹就出来交际了。（《傲慢与偏见》）

（12）还不到五月，山上的杨梅就红了。

我们可用如下流程甄别一个句子是不是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

我们可先看该句是否具有超前性，然后判断该句是否使用了夸张辞格，接着观察该句有无对比参照信息以及“X’”和“Y”有无“逆蕴涵”关系。若一个句子具备以上几个特征，那么它就是超前夸张“还X就Y”句。以上两例虽然具有对比参照信息，但是缺乏超前性和夸张性，因此是非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

2.要有事实依据

此格式通过想象，将现有的事物进行艺术地扩大和变形，而想象须以客观事实为基础。此格式在形式上虽然不符合某种事物的实际，但目的却是要深刻地显示事物的真实情况。因此，要正确地使用此格式，就必须使所用的夸张建立在客观事实的基础之上。

3.要坚持适度原则

这里的“度”指夸张既要有节制，也要明显。人们在运用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传情达意时，要坚持“夸而有节”“饰而不诬”的原则。还要使夸张明显，不能又像夸张又像真实。

4.要与语体相适应

由于此格式是对事实的超越，与科学性相矛盾，因此无法用于科技性语体中，也很少用于公文性语体。超前夸张辞格多用在口语中，而“还X就Y”这一格式的口语色彩本来就很浓，因此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多用于日常口语，在使用时须注意与其语体相适应。

5.要有语境支持

由于语境具有过滤功能，运用此格式时，我们须设立合理的语境。如：

（13）我还没出手，他们就倒下了。

由于例（13）缺少上下文语境，对此句的理解就有多种可能，“他们倒下了”可能是别人出手所致，而我只是旁观者，未出半点儿力。要想使此句成为超前夸张句，须添加合适的语境。如：

（14）A：你就不怕那帮混蛋吗？

B：有啥好怕的？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我还没出手，他们就都倒下了，简直不堪一击！

例（14）经过合理语境的过滤，对“我还没出手，他们就都倒下了”的理解就只有一种可能，即“我将他们都制服了”，因此，“我还没出手，他们就都倒下了”属于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

（二）此格式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运用

外国留学生习得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和非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的难度系数不同，其难度梯度为：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非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下面就如何习得此格式提几点建议。

首先要加强理论研究，重视教材编写，对此类格式进行系统全面的研究，为对外汉语教学提供理论支撑。其次，参照非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习得，在习得顺序上非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优先于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对外汉语教师在讲解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时，可以以非超前夸张“还在……就……”和“还没有……就……”等格式为参照，并对比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如：

（15）还没到街上，衣服就全湿透了。

（16）还在800年前我们就分手了。

老师可以让学生概括以上两例的异同，然后指出例（15）属于非超前夸张格式，强调“Y”发生得早或快，且“Y”发生得早或快是一种事实。例（16）属于超前夸张，虽然也强调“Y”实现得早或快，但是根据事理，“Y”是不可能超前于“X”而实现的，它在时间上的超前完全是为了抒发说话人的极性情感。随后，教师再通过大量例句阐述“超前夸张”的定义和四个特征，最后提醒学生要注意的几个方面：要有事实依据，夸张要坚持适度原则及要与语体相适应、要有语境支持。

注释：

①（1999：194）

②从语言逻辑的角度来说，超前夸张“还X就Y”格式中“X’”与

“Y”表示之间还存在着“逆蕴涵”关系，二者能构成必要条件句，例（1）“沾唇”是“醉了”的必要条件，不“沾唇”，他就不一定会“醉”。

参考文献：

[1].信息语用学[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9.

[2]王玉仁.系统修辞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3]张望发.“还A就B”超前夸张句式浅析[J].汉语学习，2003，（5）.

（王勇 江苏昆山 外国语学院外训系 215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