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人格理论视域下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时间:2022-10-08 10:51:19

弗洛伊德人格理论视域下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李安执导的首部3D巨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在第85届奥斯卡大放异彩,一举拿下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视觉特效和最佳电影原声四项大奖。影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表面讲述一次海难后,一位少年和一只孟加拉虎在救生艇同度227天,如何与虎博弈、挑战自身潜能,最终获救得重生的奇幻故事。实质上直到影片的尾声,导演李安才向观众娓娓道出另一个残酷故事的版本,在幻真幻假的影像世界中诠释了导演对于人生、信仰、自我的哲学思辨与考量。本文试图通过对精神分析学说中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结构理论来剖析影片主人公派内心世界的建构及变化。

一、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论――本我、自我、超我

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弗洛伊德在20世纪20年代后期提出了三重人格学说。其理论主要阐明人格是由三部分构成: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他认为人格的最基本的层次是本我(id),和他前期所研究的“潜意识”类似,它是由与生俱来的冲动和欲望构成,并受“快乐原则”所支配,具有冲动和非理性的特点。

同时,弗洛伊德认为自我(ego)是从本我概念中提炼出来的一部分。自我充当本我与外部世界的联络者与仲裁者,并且能在超我的指导下监督本我的活动,它具有根据外部环境进行自身调节本我和超我的矛盾,代表理性,按照“现实原则”活动,找到一个折中的处事模式,即满足本我为现实社会所允许的冲动,同时也将本我不允许的冲动控制在无意识中。

位于最顶层的超我(superego),代表良知、社会准则和理想化的自我,是人格中的最高领导,它按照至善原则行事,指导自我,限制本我的膨胀,像一位大家长管理着自我和本我。其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人们常说的良知以及社会规范对人的罚诫与规范,二是理想的自我,确定道德行为的标准,其主要职责是指导自我以良心自居、去抑制、压制本我的本能冲动,从而按照至善原则进行活动。

弗洛伊德用本我、自我和超我来阐释人们人格中的不同层面。本我代表人类活动的本能冲动,超我代表着道德标杆和指引人们崇高思想的向导,自我则平衡着本我与超我之间的矛盾冲突。

二、本我、自我、超我在主人公“派”身上的展现

李安导演试图通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表达在限定的空间里,善与恶于人性的彰显以及人的信仰、意志在特殊条件、空间下的转变。导演试图赋予主人公派和孟加拉虎特殊的隐喻,少年派被赋予人性的善意,而孟加拉虎则被投影成人性中的恶。影片中少年派保持理智的意志,与残酷孤独现实情境作着顽强的抗争且保存了生命的斗志。借用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理论分析不难得出:少年派象征着“超我”,老虎理查德・帕克象征着充满原始欲望的“本我”,中间的自我则游走在本我与超我之间,需要运用智慧和信仰去协调、支配。

三、从本我、自我、超我之间探究主人公派内心转变

(一)本我与生俱来,在特定环境上突显

从影片的细节可知孟加拉虎其实最先是被一个叫理查德・帕克的人发现在河边喝水,所以被取名为Thirsty,后来因为到动物园被工作人员无意弄反名字,后来孟加拉虎才叫理查德・帕克。而影片中反应少年派和哥哥打赌去喝基督教堂的圣水,神父问派:“You must be thirsty”派答应,侧面阐明孟加拉虎就是派的隐喻,是人性恶的代表,象征着内心的本能,试图向观众呈现恶与善的对抗。这些本我的特质藏于灵魂的深处,在平常的状态下处于隐蔽的状态,只有等周围环境发生突变时,本我就会瞬间闪现,暴露无遗。例如在影片中,当鬣狗咬死了摔断腿的斑马,转而扑向红毛猩猩(也是派的母亲)时,母猩猩先是气势汹汹地对鬣狗进行正当还击。正如第二个故事对应那样――母亲为了不让派蒙羞耻辱,一巴掌还击了凶残的厨子,此时的派并没有奋起反抗,只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在一旁暗暗叫好。在派还没有缓过神之际,鬣狗突然把母猩猩死死咬住,这彻底激怒了派心中的猛虎,派终于不再袖手旁观,开始奋力反抗。

这就是之所以在影片之前缺席的孟加拉虎在一瞬间突然从船帷中冲出,纵身一跃咬死了凶恶残暴的鬣狗。也完美对应了第二个故事里派说他对杀死她母亲贪婪凶狠的厨子恨之入骨,咬牙切齿,此时他的勇气战胜了恐惧,为了为母亲报仇以及对自己生命的保存,他放弃了所谓的理性、摒弃了人道主义关怀杀死了穷凶极恶的厨子。在这特殊的环境下,派的内心的恶被诱导出来,本能的反应战胜了理性思维,恶欲像猛虎一样跳出,因为愤恨杀死了厨子,以及随后中年的派回忆道他为了生存,被迫改变食素习惯,吃掉了厨子的肉。

(二)超我――至善境界,彰显人性的光辉

当风暴席卷之时,整个日本船只在被惊涛骇浪所吞噬。孟加拉虎趁着浪花,也冲向狭小的救生艇。少年派极力用船桨试图把老虎推下船无果后,意识到孟加拉虎和自己一样,也有强烈的求生欲望,故派内心恐惧而害怕。派不断在有限的空间里和孟加拉虎保持着距离,试图划清势力范围使之不要靠近,害怕其威胁到自身的生命。当遇到飞鱼潮时,孟加拉虎饥饿难耐,跳下船捕鱼吃,气喘吁吁无力再跳上船。当看到老虎在海里扑通折腾的费劲以及朦胧无助的目光时,派起了怜悯之心,最终内心的善意战胜了之前的恐惧,扔下一块木板让老虎爬上救生艇,继续与老虎共处一舟,由此看出少年派内心的转变。此后派为了让孟加拉虎能够得以存活,他拟定计划为老虎捕食。正是派对老虎的照料,使得理查德・帕克得以生存下来。在遭受最后一次暴风潮后,派丧失了所有的罐头和救生用品以及自己精心搭建的小木筏。同时孟加拉虎也在狂烈呼啸的暴风雨中精疲力竭,风暴过后,派只身坐在孟加拉虎的身边,轻抚着已经面黄肌瘦、奄奄一息的孟加拉虎,流下了怜悯的泪水。

超我映射出派内心的良知和善意,同时也约束着非理性、冲动的本我。当派逐渐驯服孟加拉虎,孟加拉虎也不像之前那么狂躁不安,在吃完食物之后懂事地呆在船帷中,看派的目光中也柔和了许多,印证了人到中年的派回忆说他在老虎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三)自我协调本我与超我

自我像一个协调者,游走在环境变化、超我、本我之间,努力调节着三者之间相互冲突的关系。在影片中,对于自我概念表达不够明显,但是影片通过对少年派的心理活动和行为表达试图向观众传递其内心经久不息斗争的心理活动。例如:小时候派尤其反感别人取笑他的名字,此举动流露出他本我的一面。派用机敏、聪慧的办法即是他试图通过背诵π的小数点来让同学们记住他的名字以此来消解同学们之前对他名字的误解和嘲笑,不得不说这就是有效化解尴尬处境的一剂良方。

类似,幼年的派由于在本我好奇心的驱使下,妄想与动物园里的孟加拉虎――理查德・帕克做朋友,亲手拿着鲜肉引诱其出来,隔着铁笼细心地观察它,企图通过眼神的交流读懂它。而他的不理惹怒了他的爸爸,他爸爸让年幼的派亲眼目睹孟加拉虎吃掉栓住的羔羊来教育他老虎的思维永远不可能与人一样,它永远都保持着兽性,不要妄想和它做朋友。这次血淋淋教训对幼年的派的影响是深远的,让他逐渐开始理性地思考问题,用自我来指引自己的判断。

此外,李安导演在影片中还设置了大量的篇幅来展示派的自我与超我挣扎的经历。例如:在他和孟加拉虎长时期的敌对又共处的时候,派为了不让其长时间地饿肚子,想尽方法储存淡水,捕获食物,是为了保全自己不会被孟加拉虎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将他吞噬;派是一名虔诚的宗教徒,本持有不杀生的理念,却因母亲被厨子残忍杀害内心产生憎恶也将厨子干掉。之前他是一名素食者,跌入绝境的他也不得不吃鱼肉为生,当看到捕获的鱼身上鳞片消失的时候,他又哭诉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他在狂风暴雨中痛失一切,所幸的是在他绝望的边缘,他内心的本我激发了他对生的渴望和练就的超强忍耐孤独的毅力,在他极度矛盾时候,他的自我及时突围,起到了良好的调节作用。派逐渐学会了控制内心的本我,与本我斗争中保持了清醒的自我认识。

影片在刻画派在孤舟上经历最后一次风暴雨的洗礼也是栩栩如生、入木三分。当诡异多端的暴风雨再次降临,派和孟加拉虎都已经精疲力竭,甚至派一度消极地认为自己和孟加拉虎已经临近死亡的边缘。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派将奄奄一息的老虎帕克的头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抚摸着他的脑袋,轻轻地闭上眼睛,脑海中遇难母亲的形象被无限放大,派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上帝的召唤。正当他绝望之际,情况发生了转机。救生艇漂到了一个绿树茂盛、食物充沛的无名小岛。在这里,派以取食苔藓和树皮充饥,孟加拉虎肆意捕捉狐饱腹,这座无名小岛恍如人间仙境,让派萌发安营扎寨的臆想。他甚至把初恋阿南蒂给的红色手绳系在大树的根部。让派始料不及的是白天宛如天堂的小岛在夜晚却变得诡异和深不可测。在派休息的树梢处,派发现了一种奇异的果实,层层剥落果实才发现果实里包着一颗人齿。理性的自我提醒着派此地不宜久留,派于第二天贮存好充足的食物便告别了神秘小岛,再次出发。

或许是在冥冥之中上帝对派有眷顾之情。在第一个故事的尾声,救生艇最终搁浅于墨西哥湾后,孟加拉虎理查德・帕克跳下船,头不回地径直走向丛林,此时此景让疲惫不堪的派放声大哭。派终究明白就算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孟加拉虎终究有兽性的,它的眼睛里只有它自己的投影,不能真正领悟人的思维,恍然明白幼时父亲对他的教导。他从内心深处也明白其实孟加拉虎是他内心的投影,是他在遭遇特殊情况下迸发出本我的力量帮助他存活下来,当情境回归正轨的后,本我的力量会在自我的调节下逐渐消解、隐退。

结语

综上,孟加拉虎象征着本我,少年派象征着超我;当外在特定的环境发生变化时,本能诱使本我显现,即影片中孟加拉虎的出现;而在与孟加拉虎的逐渐和谐相处的过程中,派体现出超我的至善境界。而自我的调节是伴随其中的整个过程,调节着本我与超我的关系,即平衡着派的心理状态。这也很好地印证了弗洛伊德的观点:只有三个“我”和睦相处,保持平衡,人格才会处于健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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