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里的鱼鸟河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是参与国徽设计、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设计的林徽因女士，在她的著名诗作《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里，留给后人的妙语。身为中国著名建筑学家的她，兼具着很深的文学素养，闲暇时写出来的诗文，皆是可读可赏可叹的佳作，屡被世人称道。

有人说，这是她写给刚出生的儿子的爱语，有人说是写给她的爱人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四月天，一个多么美好浪漫的时节。

在充满了爱和温暖的四月里，我来到了鱼鸟河公园，看到了在四月天的呵护下，鱼鸟河美丽多姿的春天――

河岸和栏杆都整饬得齐整的鱼鸟河河面上，有去冬历尽了风雪后残留下的枯黄芦苇，还在耿直不阿地高举着一面面芦花旗，当风不屈地抖动着，仿佛还在捍卫着什么。走近了，往下方的水面看去，原来高出水面尺许的，有新生出来的嫩苇和蒲草，稚拙地指向未知的天空，翠绿得能染透一河的水。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有一句名言：“人是一支有思想的芦苇。”我看，这些漫漫无序的芦苇们，都是些思想家，因为它们新老交替得恰到好处，无间断地上演着自然界的轮回剧。

喜欢探寻芦苇丛中的生命们，像去夏箭一样射过眼前的翠鸟，像临水夕照梳妆的白鹭。可是，季节还早的原因吧，不见它们的踪影。那就静听那些神秘莫测的声音，“咔吧咔吧”，该是芦苇拔节的声响，细柔的“嘎咕嘎咕”声，莫非是雏鸟的撒娇声？噢不不，时令还早着呢，那该是鸟夫妻卿卿我我的呢喃声。就想找到那对丽人的影儿，是对儿野鸭吧，是对儿苍鹭吧，可是却没有机会来印证，都是些藏头露尾的神秘主儿。失望欲离去，忽然一只大鸟儿，回应我似的，飞离水面几米高，打个忽闪，又直落水面上，通身的灰黑色，只有顶冠是红色的。头尾各自上翘，像极了一艘威尼斯的刚朵拉。不像野鸭，倒像只鸡，生活在水面上的鸡，真是神奇的鱼鸟河。水鸡离我们太过遥远了些，看不真切，它对人是有戒备心的。

静静水中央的，不是“宛在水中央”的佳人，而是一位拖网打鱼人，不知他拖着的带有气袋的渔网，在怎样地操作。再前面的对岸边上，有垂钓的人，静默成“独钓寒江雪”的那一位。鱼儿们都真人不露面，静悄悄地躲藏在水世界里，夏天才是它们的盛大节日呢。

看四月天里的其它生命们都在干什么。

萱草侧扁着身子，长出了几组对称的嫩绿叶片，各自向两面伸展去。走在它们整齐排列的行距株距中，想象着它们开花时节，高挑出的一茎茎百合样的橘红色花朵，奇妙在自然的造化中。萱草象征着母爱，古诗中多有这样的诗句：“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忽听脚下咔嚓几声，天，不小心踩倒了几棵，竟断掉了，心疼得很。

偶见几只百脚虫，扁平着身子，迈动着细刷子一样的群足，停停走走，寻寻觅觅，找春天呢。柔情婉转的褐色身子，无所顾忌地前行着，叫人}得慌。加快了脚步躲避着它，它却兀自蜿蜒进了石块草丛里去了。

再未见这么勤快的草族蒲公英了，竟已经熟透了一季儿呢，头上那顶蓬松松的绒帽，是由举着一把把小伞的种子们簇成的。手指轻轻触碰，小伞就四散出发了，坠落地面的，御风而去的，恋着母亲不肯走的，要多顽皮有多顽皮。

一排排鹅黄柳上，支楞着耳朵的是柳芽儿，留着板寸发型的是柳眉儿，都细嫩着，像刚出壳的鸭鹅。二十多年前中学时，班主任为我们读过一篇散文《柳眉儿落了》，借用必然要“落花流水春去也”的柳眉儿，比喻正恋着的少男少女那无果的爱情，规劝身处其中的同学迷途知返，所以从此记住了柳眉儿。不知再过几天，那柳眉儿就能爆出团团“因风起”的柳絮，牵着你的视线不停地游走。柳树梢上，正有拇指样大的黄绿色小小鸟儿，长声短声地叫，该是黄莺吧，因为只有它，偏爱着柳，“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移步换景，前面竟然是一片桃花园，不是魔域桃源，是实实在在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的世外桃源，花儿开得正艳，极尽粉红，疏密有致，零星的绿叶是点缀。却还未“落英缤纷”，可惜花开偏处无人赏，独向春光觅知音。扫视四周，再无他人，只有我们闯进来，成了主人公。赶快拍照，别辜负了桃花的一片痴心美意啊。这棵桃枝旁做个依人小鸟儿，那棵桃树下来个“和羞走，倚枝回首，却把桃花嗅”。

复前行，在茫茫草坪那一端，是纯纯粹粹的粉色小花儿，硬币大小，细密着一层层瓣儿簇成一朵朵花，又细密着一朵朵花成一串串花儿，所以几乎看不见枝条的本来模样了。花团锦簇，在此实至名归。冬春如此少水干旱，难为了一树树的榆叶梅了，拼了一身的劲儿，为我们送来了春天的这道大餐。甬路两侧，还有众多的海棠花儿也开得正盛，白中透粉，热情洋溢，将你欢迎成凯旋的英雄。“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已将古人醉得不行，而鱼鸟河畔，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了。

粉红的一片刚过，前面又是金碧辉煌的一片，是连翘，是锦带，全是金灿灿的花朵，自枝条根部，金黄到了顶梢，刺得眼睛有些眩。才领略到了黄巢描绘所写的“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韵味。

极尽的粉，极尽的黄，原以为是四月天里鱼鸟河公园色彩的极致了，岂料，又有一片白，雪样的白，银装素裹，银河落天。走近了看，真叫不出这花儿的名字，只那小朵儿，星星样大小，星星样闪光。虽然细碎娇小如米粒，但恒河沙数多的它们，宏壮成了一片人间的奇迹――四月天里的雪域，鱼鸟河畔的雪原。

只顾看花，倒忘了人呢。已是中午了，一家四口，徜徉在那片粉红的海洋里，没有走的意思，原来是两个小公主留恋不舍呢。一个专心作画的年轻人，没有注意到路过的我们，他的眼里只有四月天里的鱼鸟河美景。还有个奇怪的露营人，将自己的红色帐篷，搭建在一片绿草地上，仿若一只奇妙的大蘑菇，旁边是恭候主人的摩托车。主人去哪儿了呢？

这是鱼鸟河东岸的美景，那西岸呢？

只看了四月上旬的鱼鸟河，那下旬呢？五月呢？

风儿静静地好，阳光融融地暖。午安，春安，四月安好，四季都安好，每个牟平人的鱼鸟河！

王香，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作协会员，牟平作协理事。现为牟平区实验小学教师。在文艺类报刊《读者》《思维与智慧》《博爱》《散文》《当代散文》《昆嵛》等发表散文和小说多篇。《卢山寻隐》获首届《昆嵛》女作者散文大赛征文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