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女皇”“打工皇帝”与职业操守

叶莺、吴士宏、唐骏、李一男,以及他们所演绎的职场故事,是这十年来中国职业经理人市场的一道风景

评价叶莺,只能用“这个女人不寻常”这句话。她曾经是美国第一位女性公使衔商务参赞;后弃政从商,加入柯达,位至全球柯达副总裁,商道上也做得风生水起,被誉为“打工女皇”。最近,叶莺再次华丽转身,出任全球领先水处理环保公司美国纳尔科担全球副总裁兼大中华区主席。

我是在飞机上看到叶莺履新的新闻的。尤其看到,叶莺的旧东家、柯达全球CEO彭安东对已离开的叶莺的评价:“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你的鞠躬尽瘁、矢志不渝,柯达无法取得今天在中国的地位。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牺牲不曾或忘、心怀感激。”――毫无疑问,话语中不乏溢美,但更多的是真诚。而这种真诚出自于前东家口中,在中国职场上就少见多了。

这让我想到件旧闻:大约5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在当年引起反响的文章,叫《六问吴士宏》。吴士宏是当时的“打工女皇”。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怀抱着“不为美国公司打工,要为民族企业效力”的信念离职,还高调出版了《逆风飞扬》。书中在道出离职原因时,也不乏对微软公司种种弊端大加鞭笞,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当时,吴士宏在中央电视台的著名财经栏目中信誓旦旦的说:要加入一家中国本土企业,要把中国企业带入世界一流企业行列。这几乎等于找工作宣言。一时很多企业找她。但终于还是被TCL用高薪、高位,高调“迎娶”。

我在文章中问:您离开IBM骂IBM(吴是中国第一批外企员工,她的第一份外企工作是在IBM),离开微软骂微软,如果一旦再离开TCL,到哪里去呢?结果很有喜剧性,8个月后,吴士宏黯然离开TCL。从此,这位“逆风飞扬”的女皇,退隐到人们视线后面,几乎销声匿迹了。

接替吴士宏女士出任微软中国区总裁的是今天的“打工皇帝”唐骏。富有戏剧性的是,几年后唐骏离开微软,也跳槽到一家中国公司――盛大网络。两个人不同的是,唐骏跳槽后,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授予他“微软(中国)终身‘荣誉总裁’称号”。更有意思的是,唐骏在盛大工作几年后再次跳槽。让人艳羡的是,离开盛大的唐骏不仅依然当着盛大董事会的董事(有董事津贴,也是一大笔银子呀),而且,盛大创始人陈天桥还称其为“职业经理人的榜样”。

由唐骏,我再想到另一位职业经理人:李一男。事实上,李一男当年远比今天的唐骏火。他是“技术天才”(华为总裁任正非语),大学毕业进华为四年,27岁被提拔为华为第一副总裁,被外界誉为“华为少帅”。2000年,由于工作安排问题与公司产生矛盾,在华为鼓励“内部创业”政策支持下,从华为带了几千万元的产品(离职时,华为给的补偿),而且带了批研发、销售人员北上北京创立港湾网络公司。这时,李一男和华为可以说是好说好散。后让老东家任正非感到不爽、两人彻底决裂的是,李一男并不是要销售华为产品,而是与“老东家”展开了一轮产品制造生产的大PK。这对曾“形同父子”的人,在竞争场上兵戎相见了。为此,华为专门成立了“打港办”应对。当然,厮杀的结果,港湾终于让华为收购,李一男也尴尬的沉浸下来。2008年底,李一男加入百度。

我之所以把唐骏、叶莺、吴士宏、李一男四位曾经、或现在依然叱咤风云的人物摆在一起,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或者曾经是职业经理人;都曾经是或现在依然是“打工女皇”、“打工皇帝”,但大家的结局却截然不同。

实际上,作为雇员,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毋庸讳言的是,受雇双方的分离,肯定是雇佣双方在一些方面产生分歧,这在职场也是正常的。这就有了职业经理人的流动。在欧美成熟市场,职业经理人的流动是很正常的事情。比如,IBM前CEO郭士纳,受雇IBM之前就曾在联合利华等几家公司服务过。当然,最华彩的一段经历还是在IBM。

我这里想说的是,职业经理人应该“如何流动”?

中国企业和企业家们有个习惯理念,希望经理人“忠于企业”。但问题来了,如果他忠于你了,你由于市场等原因需要裁员、不需要他怎么办?也有很多企业家问我:如果我不要求他忠于企业、忠于老板。那让他忠于什么?

我回答:忠于职业操守。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唐骏,他太自恋了。但尽管如此,作为职业经理人,他应该是榜样。尤其是他从盛大跳槽到新华都的,远远超过大牌明星的十亿人民币“转会价”,树立了中国职业经理人的价值标杆。很多人非常羡慕的问唐骏:你为什么能够成功?

唐骏的回答很职业。他说:我感觉要先学会做人,然后再做好事。我跳槽,有这样几点:第一,不从事和原来相同或有竞争的行业。其次,我不从原受雇处带人、带客户资源;第三,我和前雇主保持良好关系。

从唐骏的话中,我感觉,职业经理人在离职时,是不是应该遵守这样的操守:

第一,同业禁忌。比如,卖汽水的不能去另一家卖汽水。至少有一段时间,不能这样干。唐骏就很恪守这一点:从软件,到网游,再到能源,三个行业完全大相径庭。

第二,不能“叛将”带着“叛军”走,更不能带着前公司的商业机密、客户资料走。IBM在中国有这样的规定:决不任用带着前一家商业机密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有道德瑕疵。

第三,不能伤害前雇主。不要说前老板的坏话,更不能骂前雇主。道不同不相为谋。好聚好散,为什么非要兵戎相见呢?

叶莺、吴士宏、唐骏、李一男的标杆意义在于,他们的经历告诉我们,在职业市场中,有些规则是一定要遵守的。写到这里,我们套用一句话电影台词: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们总讲:人间正道是沧桑。职业经理人也要有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