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诫》里唯独没有爱

时间:2022-10-07 02:08:15

Side1

“世间女子无非找一良善归宿,生得再美也是要凋谢的,当不得真,不如在美丽的时候,收获一些真的心,握一双暖的手,好让生命不会过于漫长且凄凉……”

我的命是小瓦捡回来的

2004年的冬天,如果不是小瓦,也许我早就饿死在北京街头。后来,我一直管小瓦叫老大。2005年的春天,我离开北京千山万水地奔赴成都,当时我跟他说,老大,我叫你一声“老大”,你就是我一辈子的老大。很久以后,小瓦说,每次想起这句话,他就想哭,一半是得意,另一半是因为我一直记得他的情。

一直记得我接到小瓦的电话是在凌晨快一点的时候。我冻得连点烟的力气都没有了,“小鱼,下星期到我们公司来上班吧。”之前还萎靡不振的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小瓦,你是我的恩人哪,谢谢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没钱吃饭了?”我突然忐忑不安地问,“小瓦,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一个女孩到北京来,被人骗得一分钱也拿不到,没钱吃饭也不知道求救。我真是服了你啦。你在北京连个朋友都没有,我不帮你,难道看着你饿死街头?”“小瓦,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恩情!”“呵呵,下星期记得带齐简历到公司报到!”

我的命是小瓦捡回来的。当时小瓦正在负责公司的电子杂志,于是我就顺理成章地做了一名文字编辑。他给了我一份工作,也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特别卖力地工作,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公司,晚上主动加班到十点才赶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回自己的住所。

我经常会在末班车上,晃荡着晃荡着就睡着了。

在丽江发呆至落泪

病了是她的笔名。她有许多不固定使用的笔名,缓缓归,慢慢爱等等。病了是我最喜欢,也是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她和小瓦是校友,喜欢写一些极其自我的文字,我就是在第一期的杂志上看见了她的文字。

她写她用了三千块钱去丽江发呆。她喜欢发呆,飞机上,火车上,公交车上,路边,河边,甚至是一只小狗的尾巴都能让她沉醉于自己的世界。她在那篇名为《在丽江发呆至落泪》的散文里这样写:

总是去一间名叫井卓的咖啡馆长坐。

一层往往坐满鬼佬,大多是法国人。

仍记得第一次走进去,被一屋子低低的法语击中,恍惚间误以为自己置身于巴黎。二层有舒服的亚麻沙发和影碟机。

电脑面前摆张古董椅子,就是这张古董椅子,成了我的发呆道具。

坐在它扶手环抱当中,从电脑后面的窗户望出去,是一排排青红屋檐。

下雨的时候,呈现出别致的缠绵悱恻及蜚短流长。

我就常常对着这些缠绵悱恻蜚短流长,东想西想。

我至今都没有去过丽江,但是当时,我被她文字里的某些东西感染了。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最后的一句话是:“我在丽江留下一滴眼泪,丽江的水位,会不会因此上升?”

她确实就像个生病的孩子一样,依靠着文字来养活自己。

她就是你喜欢的病了

一个女孩挎着夸张的包,直接冲到小瓦的办公室。几分钟之后,出来的是小瓦。“小鱼,通知大家到会议室开评刊会。”小瓦是个温和的人,原以为气氛很严肃的会议,进行得嘻嘻哈哈。

末了,小瓦让我留下,跟他一起去他的办公室。推开门我就看见了那个女孩趴在小瓦的办公桌上睡得正香。冬天的阳光透过玻璃,暖暖印在桌上。这么近的距离里,我觉出她的杂乱无章。“她就是你喜欢的病了。”很少抽烟的小瓦点了一支烟。我难以压抑心里莫名生出来的惊喜,悄悄把手指贴在桌上,被阳光印着的地方果然是暖暖的。

小瓦在旁边摇头,“等她醒了,你陪陪她,下星期她过来做编辑。”他掐灭了烟,直接走出了办公室。我守着她,不停地换着角度看她。她的发色,她的眼睛,她的唇,她的衣服,她的手,还有手上奇怪的戒指。我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却总是忍不住想去摸摸她的手和那枚奇怪的戒指。就在这个时候,她醒了,瞪着圆圆的眼睛也看着我。“我叫小鱼。我很喜欢你写的东西。”

我只是暂时居住在你身体里的动物,对吗

病了和我一样,喜欢有事没事就去洗手间呆一会。

我们往往会在一种极其不知所措的地方发现一些很惊喜的东西。比如洗手间的水池,淡淡的墨绿色,半圆形的腰肢;比如洗手间的灯,有点尼泊尔风情;比如洗手间的窗户,轻轻推开满是印花的玻璃,犹如蝴蝶娇柔的触角。开一扇窗,就一条细小微弱的缝隙“扑啦啦”一下就飞出一只两只三四只蝴蝶。我们一起探头去看,对面的大厦正在建起。我顺脚就脱掉了满是印花的小凉鞋,光着脚趾磨蹭在粉绿的窗台。洗手间窗台的位置恰到好处得刚好可以让我们优雅地脱掉鞋,然后优雅地光着脚磨蹭。

病了靠着我的肩,跟我咬耳朵,她现在正和一个男人鬼混在一起。她喜欢鬼混这样的词语,她喜欢刺激,喜欢与别人不一般的东西。对那个男人谈不上爱或是不爱,对他也是挥之则来,招之则去。有一天男人火了,问她:“我只是暂时居住在你身体里的动物,对吗?”

“小鱼,我觉得小瓦很好。”

“嗯,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小鱼。”

“他就是这样啦,对谁都好,就是对我差点。”

“我觉得你也很好啊。”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很轻,不知道病了有没有听见。

Side2

小瓦毕竟年长我五岁,五岁的差别就在于做事懂得拿捏,也懂得该要的就要,不能要的千万别乱要。也就是在这时,我才明白了,小瓦说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

《十诫》里惟独没有了爱情

我终于决定离开北京。

离开的那天是我的生日,小瓦和病了都来送我。小瓦给了我一张生日贺卡,病了送了一本书给我,我一直提起最想要的一本书――《十诫》。

“老大,我叫你一声老大,你一辈子都是我的老大。”

“病了,我依然和以前一样喜欢你。”

我看着他们同时转身过去,我知道以前的所有都成为了过去。我掉了一滴眼泪在封面上。病了是如此聪明的人,她送我的《十诫》里,惟独没有了关于爱情的那个章节。那短短的几页事先被她撕掉了。我在火车上收到她给我发的短信,“小鱼,谢谢你,谢谢你安排我和小瓦一起去送你。”我看了一眼就删掉了。

“小鱼,我喜欢小瓦。”病了说。

我没有再说话,小瓦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后来,剩下我一个人。或者抹抹鲜艳的唇彩,温暖在冬日里冰冷的胭脂;或者把整齐的刘海修剪得支离破碎,然后把杂乱的没有颜色的碎发扔在垃圾桶里;或者站在镜子前发呆,装酷,扮委屈,流泪,或是假装矫情;或者是靠着尼泊尔的灯就悄悄的睡着了。

一切表演精彩,却没有人干涉。

如果爱了,就要认真爱

“老大,你知道病了喜欢你吗?”小瓦对这个问题一直避而不答。我们在QQ上的交流越来越私人。以前小瓦是不会给我说这些事情的。他给我发了很长很长的邮件,那全是他对一个女人的爱恋。字字句句都看得出来,小瓦用情之深。

“如果爱了,就要认真爱。”小瓦微笑着对我说。

“病了真的只是个孩子,她从来想到的都只是她自己,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跟她几年校友,听闻不少关于她的传闻。我承认她是个会写字的女孩,只是她的疯狂不是谁都承受得起。”

小瓦毕竟年长我五岁,五岁的差别就在于做事懂得拿捏,也懂得该要的就要,不能要的千万别乱要。也就是在这时,我才明白了,小瓦说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

“老大,我想我应该是认真爱了。”

武汉的夜色是否撩人

再想起病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我的生活开始走上了正常的轨迹。我现在所在的城市――成都,也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前几日,突然翻到《十诫》,于是打开电脑,给她写了一封极其简短的邮件,问候她是否还好。

她也给我做了简单的回复,她跟我说川大南门出来有一家名字叫做普赖斯的火锅店,味道不错,有空可以去试试。我保留了对那家火锅店的幻想,其实去与不去都无关紧要了。

她说她在武汉习惯性的发呆,和以前的情人见面。问她,怎么变成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她也问,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化妆也没有穿裙子。他答,不是,只是你的心根本不在你自己身上。刹那之间,竟然觉得这个已经和她分开了许久的男人如此懂她。

她终于向我提及了对小瓦的感情。她一直相信对小瓦是用得起“爱”这个字眼的,在爱着他的那些时间里,她觉得万事困乏,没有意味,十分厌倦,于是一再告诫自己,即使这个爱令她寂寞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亦要坚持。

我想起小瓦说的“如果爱了,就要认真爱”,我想病了也是做到认真去爱。长达几年的暗恋,她没有放弃对小瓦的感情,即使也会留宿他人身边,然而最终愿意为小瓦守身如玉。

我不知道小瓦是否知道这些,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告诉小瓦,原来病了是这么爱他。

我在回复的邮件里,小心翼翼地问她,病了,武汉的夜色是否也如他撩人?

我们都将成为别人的妻

后来,我和病了开始有了简单的短信联系。我们也简单地聊聊生活,聊聊各自都在干些什么。只是,通常说到小瓦,她的话也就会特别多。我自然是欣喜,只要她愿意和我说话,那么无论什么话题我也就喜欢去听喜欢去说。

终于有一日,病了在邮件里浅淡地给我说,“小鱼,现在我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我决定对小瓦三缄其口,并决定使自己进入无爱的纪元。”我没有做任何的回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她,或者她需要的并不是我的安慰。

从那以后,她不再主动跟我联系。我忍不住隔几天就给她发个短信,差不多有近两个月的样子,她终于给我回了一句:“小鱼,不管我们的过往如何,然而我们终究会成为别人的妻。”我自然是懂了她的意思,狠了心删了她的号码。

尾声

现在,离2004年的冬天已经有两年多了,想想那些过往确实也仅仅只是过往而已了。快要夜深了,我身边也有了一个他,催促着我赶紧洗洗睡了。

是的,不久的将来,我也将成为他的妻,平淡、安静地走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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