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司机老王”的起源等

论“司机老王”的起源

苏更生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位“司机老王”。他们不高，赘肉比胸膛显眼。长相平儿，淹没在人堆里找也找不出。但他们不会忘记你生日时祝你快乐，还会在你感冒时提醒你多喝水。当你家的电灯坏了，他们换好灯泡并留下一支手电筒。司机老王是他们的名称，与职业无关。他们的长相、身高、性别变化不定，穿梭在每个城市。

之于林徽因，司机老王是金岳霖，之于杨绛，司机老王是费孝通。这两位在司机老王榜上知名度颇高。前者一生只做司机老王，并不兼职他人的爱人。也许司机老王们听不懂你说的话，陪你看电影时会睡着，醒后指着屏幕问，“这人开始不是死了么?”电影散场送你回家，在你上楼之前他不会走，但你期待进门后他还在楼下――不可能。

很明显，你不爱司机老王。你虽然忍受爱人长得不像金城武，富得不如李嘉诚，但最起码要和小心灵相契合。你期待的爱情是早上碰落的露水都要跟你的爱人有关，还企图让他不关心人类只想你――那你是不是人类?总而言之，司机老王不纳入此编制。他只是无关风月的生活必需品。你甚至察觉不到司机老王的存在，体验不到他的喜怒。司机老王像影子一样淡淡地映在生活里，在你期待的爱情到来之前或之后。

爱情不是拍卖行里的货物，出价高者得之。虽然报价可能包括长相、身高、学识、工作、金钱等，它们并非爱情的决定性因素。爱情究其根本是不可控制、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化学作用。很多人发问“我这么好，为什么他不爱我?”不爱的终极原因只有一种――你不能引起对方这种像是外太空来的化学反应。就算条件好到天上去，对方不爱，你也只有沦为司机老王或拂袖而去。爱情的残忍和高贵都是伤人的。

虽然他不能让你脸红心跳，但是他依然想陪在你身边。这或许是司机老王这一物种发源的原因。回望历史，司机老王这种一物种起源的时间已不可考。我最喜欢的司机老王是程灵素。她长得不美，胡斐爱的不是她，最后她决意一死为胡斐吸出剧毒。程灵素的一生为司机老王做了最好的注脚。

四顾当下，爱情多是干脆利落――我爱你，什么?你不爱我?那拜拜，再见不联系。司机老王的存在证明了爱情可以曲婉动人。再平凡的人，在爱情浸润下，脸上会散发微弱温暖的光泽。这是内心尊重对方且相信爱情的人所拥有的力量。如果你哪天遇上一位司机老王，请你告诉他：因为他的存在，参差多态的爱情才多了一分动人。那现在请你翻开手机联系簿，从头看到尾，谁是你的司机老王?你是谁的司机老王?

婚姻，一世的修行

姬流觞

婚姻是围城，进进出出，宛如鸡肋。可是，对于女人，婚姻是什么?

敏和卓结婚十年了。原来的小房子也换成了大房子，当敏第三次哭着对Lisa说我要离婚时，Lisa闲闲地嗑着瓜子窝在自家的沙发里想：原来的老问题似乎也膨胀了?

卓家里是小城镇，亲戚往来走动频繁。自从卓来大城市发展后，他们家就戍了亲戚们到这个城市看病、观光、聚会、上学乃至咨询生意的临时据点。

敏是家里的独女，不喜欢的直接摆在脸上，看不惯的随口就说出来。当初就是卓的能忍善让，在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可是现在，敏才发现，卓的这个特点，对他的亲戚也同样适用。

以前家里房子小，人一多就要打地铺。亲戚们宁可挤一挤，也要到此一游，卓不好意思拒绝。敏抗议无效，只能默然接受。可是有一天，敏去晾台晾衣服，一抬头，正碰上一个湿漉漉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个男孩子的内裤!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卓表弟的!这个男孩正跟着他妈挤在自己家里，而他妈妈昨晚上在卫生间洗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想必这是战果之一!尤其尴尬的是，那男孩子的内衣不高不低正挂在自己的内衣旁边!

敏的睑当时就红了!二话没说，把卓拽过来让他看，尖着嗓子说自己无法忍受了!卓说：“你就这么不能容忍我的亲戚吗?你让我怎么办?!”

这是敏第一次为了亲戚的事情跟卓吵架。以后，来一回吵一回，吵一回敏就跑去找Lisa哭诉一回，然后嗑着瓜子等卓来接。卓每次都来，接的时候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好像Lisa才是那根打散鸳鸯的大棒子!

无论怎么闹，老家来人还是要住家里。用卓的话说，这是文化，他也没办法!慢慢地，敏就不吵了。她和卓约好，你的亲戚你招呼，我的屋子我的地盘，谁也别来打扰!卓是好脾气的人，痛快地答应下来，还抱着敏直叫好老婆。于是，但凡家里来人，敏就关起门，钻进自己的天地，上网聊天，开博骂人。彻底阿Q!

后来，他们终于换了大房子。卓拥着她说，这是我们的房子，你要适应哦!敏说，来的人更多了!卓说，不会的，我保证。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永远比男人的保证可靠。今天，敏跑到Lisa家里哭着说再也忍不下去了，以前屋子小，还有理由拒人于门外。如今换了大房子，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眼瞅着那些人一茬接一茬地涌进门!

Lisa等她哭完了才说：那你离婚吧!你不好意思说，我跟卓说去。敏抹着眼泪看了半天才说：我，我是想离婚。不过，总要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行。Lisa问她什么时候忍无可忍，这话十年前你第一次来我家为这事儿哭的时候就说过。敏擦干眼泪，无奈地说，我当然记得。可是，卓还是挺好的。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挺好。能忍，我就忍了。

Lisa只能摇头，你这样子，跟唐僧取经似的，一难接一难，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敏说，看他开心，天大的事都能平过去。好男人有千百个，我独爱身边的这一株。哪怕他是歪脖老树，我已经和他枝权交缠，根茎相连。一忍一树结，一忍一年轮，一圈圈散开去，不知道这树能长多大，不知道还有多少事不能忍?

忍，而恕，而忘，便是圆满。看那些纠结处，长开去，不也绿荫繁茂，鸟语花香么?回首十年，当初的率真少女已成柔婉。这才明白，爱的百转千回处，是这些琐碎的不能再琐碎的忍和怨。只是，为了那个“舍不得”，总要如水过石滩，绕也要绕出去!

敏擦干眼泪，站起身。Lisa问，不等卓了吗?敏摇摇头，他要加班，我得回家做饭。还有亲戚等着。

婚姻，是女人一世的修行，她们的心在这曲折迂回之间变得柔软丰满肥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