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 + 寓言

（舞台的地板刷成灰黑色，突出阴沉黑暗的基调。墙上以波涛汹涌的大海为背景，在中心位置画上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太阳。）

出场人物：乞丐，警察，白衣青年，一群魔鬼，诗人海子，拄拐杖的老人，小孩，神父，渔父，黑暗魔王，公猪，母猪。

第一幕

（舞台雪花纷飞，灯光忽明忽暗。）

乞丐穿着一套破烂不堪的衣服。摇摇摆摆，东倒西歪地走到舞台中心。他左手摇晃着一瓶红酒，右手高举盛酒的酒杯，摇头晃脑地放声念道（灯光骤然变强）：火红的酒浆仿佛是热血酿成，欢乐的酒杯是盛满疯狂的热情。如今，酒杯在我手中颤栗，波动中仍有你一丝美丽的眼睛。我已在欢乐之中沉醉，但为了心灵的安宁，我还要干了这一杯，喝尽你那一片痴情。（仰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乞丐接着放声又念：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念玩醉倒在地，舞台一片漆黑。）

一把浑厚的男声响起：你被捕了。

乞丐尖叫：no,no,no……

（灯光由弱渐强）

舞台中央摆着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一个肥胖的警察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笔。乞丐双手戴着铁铐，无奈地坐在警察的对面。

警察：喂，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亲爱的警察先生，我正在寻找光明，您能先告诉我光明住在哪里吗？

警察：别装傻，乖乖地给我录口供。说，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录口供？呸，我犯了什么法？告诉你，我可是上帝的儿子，我要在这十五天之内找到光明，把我的心献给他，让世界不再黑暗，让人间充满爱的光芒。（一边讲一边站到椅子上，神情无比严肃。）

警察：法律规定“乞丐不许喝酒”。你喝了，就是犯法，就要坐牢，坐十五天牢。

乞丐：上帝会惩罚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制定法律？法律是条乱咬人的野狗。放了我吧，上帝会爱你们一万年。

警察：上帝不是美女，要他爱我一万年干嘛？法律是条专咬穷人的野狗，你有钱它不咬你。哼，你有英镑，美元，还是人民币？你拥有的钞票多得可以拿来当手纸擦屁股吗？走吧，穷光蛋。坐牢去。（警察站起来硬拉着乞丐往舞台一侧走去。）

乞丐：钱是人类灵魂的，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钱是阶级国家的大粪。可怜的人们啊，放了我吧！我要寻找光明，把我的心献给光明，让世界永远只有白天没有黑夜，让所有的钱都变成善良的眼泪。放了我吧，让人间充满爱的光芒……

（灯光昏暗）

歌声响起：“是谁制造了钞票你在世上称霸道有人为你卖儿卖女有人为你去坐牢一张张钞票一双双镣铐钞票人人对你离不了天啊！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面对闪光的钞票多少人儿去动脑有人为你愁眉苦脸有人为你哈哈笑东奔西跑点头又弯腰钞票那你威风真不少天啊！你把多少人的心迷住了看那诱人的钞票在我眼前直闪耀姑娘为你走错了路小伙子为你受改造只因为被你迷住了心窍钞票让人悲伤又苦恼天啊！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人人都需要钞票赚钱你要走正道不要一心只为了钱被它牵着鼻子跑满脑子铜锈你就会摔跤钞票生活之中不可少天啊！不能把它当成宝中宝”

（迟志强唱的歌曲《钞票》）

第二幕

（灯光昏暗）

神秘又怪异的女声：人间自古流传着两个关于光明的传说。一个是说，如果有人将自己的心献给光明，这世界不再黑暗，人人都过着平等、自由、快乐的生活。另一个是说。如果有人将自己的心献给光明，光明会送一堆金子给这个人，这个人就会变成全世界最富有的人。聪明的您，相信哪个是真的？

（灯光渐暗）

乞丐跪在地上，仰天大呼：放了我吧！我只剩下十天的世界寻找光明。如果我不在十天内将心交给光明，太阳和我都将默默地死去，黑夜将无限期地统治人类的灵魂。放了我吧，该死的野狗，愚蠢的人们。我是上帝的儿子，我是追逐光明的使者，我是人类灵魂的大救星。

（雷声隆隆）

一个白衣青年腰佩长剑，冲上舞台。

乞丐（后退两步）：你……是……谁？刽……子……手吗？

白衣青年：先生，不要怕，我也是热爱光明的人。走吧，快跟着我走，鬼进城啦。

乞丐：鬼？什么鬼？（一脸疑惑）

白衣青年（跺着脚）：先生，快走吧。那些都是黑暗的魔鬼。他们要到这杀你，把你的心带回黑暗王国。我们赶快逃出这座城市，一齐去寻找光明。

乞丐：你寻找光明干嘛？

白衣青年：先生，相信我吧，我要投靠光明。走，快走。

白衣青年一手拉着乞丐一手握着宝剑。

正在此时，一群魔鬼（穿黑斗蓬，戴着狰狞的面具。）蜂涌而至，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俩。

（烟雾弥漫，响起《命运交响曲》。）

白衣青年护着乞丐和魔鬼展开殊死搏斗。魔鬼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俩最后冲出重围，慌忙逃命。

（搏斗经过用舞蹈的形式去表达）

第三幕

诗人海子（一副樵夫打扮）挥舞斧头劈柴。乞丐和白衣青年并肩走近，上下打量着他。海子不作理会，继续劈柴。

乞丐和白衣青年齐声问：樵夫，你知道光明在哪里吗？

海子（擦了擦汗）：我不是樵夫，是诗人。你俩讲点礼貌好么？

乞丐和白衣青年（半躬身）：亲爱的诗人，您好。请问您知道光明住在哪里吗？

海子（昂起头，伸出手。）给我稿费，我告诉你俩光明的住址。不给，没门。

乞丐（跪下）：尊敬的诗人，难道只有稿费才能打动您的心？

海子：哼，诗人只为名利而存在。

白衣青年拔出宝剑顶在海子咽喉，海子面如死灰。

海子：愤青，饶命啊！

白衣青年：粪青？你才是个吃大粪的粪青。说，光明住在哪里。

海子（从口袋掏出一张稿纸）：给，住址明明白白写在这上面。

白衣青年接过稿纸，一脚把海子踢开，放声朗读：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也愿意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乞丐：究竟光明在哪里？

白衣青年：这纸上的“大海”两个字作了标记。嗯，大海应该是光明的所在地吧。

（两人绕着舞台的中心转了几圈）

一个衣着入时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上舞台。

白衣青年：老伯，请问哪条路通往大海？

老人：朝西北方向走一辈子就可到达大海。咦，你俩到大海干啥？

乞丐：我们去大海寻找光明。

老人：光明在这也有，何必跑那么远。

乞丐和白衣青年：哦？

老人：前面那条街有，光明牌电灯泡。

乞丐和白衣青年：唉，放屁。

老人：放屁？谁放屁？年轻人可别吃太多大蒜啊。屁臭会闷死人的。我走啦，去看“射庭蜂”的演唱会。bye－bye！

（老人离去，两人又绕着舞台转圈。）

一个脑勺尖尖的小孩蹦蹦跳跳地走出来，蹲在地上画画。

乞丐和白衣青年走过去，看了一小会儿。

乞丐：喂，你在画什么？

小孩：窗子。

白衣青年：画窗子干嘛？

小孩：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乞丐：你知道光明在哪里吗？

小孩：知道。在大海呗。

乞丐：怎么样才能找到大海？

小孩：嗯——。我可不知道。神父应该知道吧。

白衣青年：快，快带我们去见神父。

小孩：别急，神父待会儿会到这教我念诗。他前几天去了大海，跟光明去看中国足球。

这时，神父来了。乞丐和白衣青年不约而同地跪下。

乞丐和白衣青年：尊敬的神父，请您发发慈悲，告诉热爱光明的人怎样才能找到大海。

神父：朝西北方向走要一辈子的时间，顺着东南方向走要两天的时间。热爱光明的你们自己选择吧！

第四幕

乞丐和白衣青年到达大海边，欢欣雀跃，幸福激动。

乞丐：噢，天啊。我终于在最后一天赶到大海啦。光明啊光明，您现身吧。我要用我的心跟您交换，我要用我的心跟您交换。可怜可怜我这个上帝的儿子，快快现身吧！

白衣青年：喂——。光明先生我来啦。我是个热爱光明的人，我愿意投靠您，我愿意一生都活在光明火焰的照耀下。请您收留我。至少，先让我看您一眼。出来吧，好吗？

一个白发苍苍的渔父绕到他俩身后，用力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两人吓了一跳，惊呼道：谁？

渔父：我是渔父，光明的好朋友。

乞丐：你带我俩去见光明先生吗？

渔父（先点头，后摇头。）：maybe。

白衣青年（作拔出剑状）：那您是不是想耍我俩？

渔父：要见光明，先过我这一关。

白衣青年（拔出宝剑）：比剑？

渔父：每人回答我一条智力题。答对了，光明就出现；答不对，你俩赶快离开。明白么？

乞丐：明白。那您先问他吧。（手指指了指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收剑入鞘）：哎呀，你为啥陷我于不义。我，我脑袋长草，恐怕答不上。

乞丐：没问题，你肯定行的。

渔父：年轻人，请听题。牛顿在宣布发现了“地心引力”之前所说的另一句名言是什么？

白衣青年：嗯——，嗯——，嗯——，不知道。（一脸无奈）

渔父：弃权？

乞丐：不，不，他开玩笑。（狠狠地踩了一下白衣青年的右脚）

白衣青年：啊哟！好痛。

渔父;恭喜你，答对了。

白衣青年：什么？答对了？

渔父：是啊。答案是你刚才所说的“啊哟！好痛”嘛。

乞丐和白衣青年：哦——

渔父：下一题，换心手术失败，医生问快要断气的病人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你猜他会说什么？下列有四个答案，请选择最佳选项。a恕我不起来了！b我早知道无论我活多久，这种事情还是一定会发生的。c我并没有消失，不过感受了一次心碎的变化，成了庸医的试验品。d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乞丐：选d。

渔父：肯定?

乞丐：唉！选择题不会做的时候，多数人都会选d。我不选d选啥？

渔父：恭喜你，答对了。

（《欢乐颂》）

乞丐和白衣青年搂抱在一起，高声欢呼。

1

（音乐停）

乞丐：快，带我俩去见光明。

渔父：光明就在这里。（指了指自己）

白衣青年：您就是光明？

渔父：是的，我是光明。

乞丐（连忙跪下）：尊敬的光明先生，我想用我的心跟您交换——（话未说完）

白衣青年突然拔剑杀死渔父，渔父惨叫一声倒地。

乞丐：你为什么杀了光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站起来，眼露凶光。）

白衣青年：他不是光明，他是魔鬼。

乞丐：那光明在哪里？

白衣青年：大海里。来吧，把你的心交给我。我将投入大海，把自己的全部和你的心都交给光明。

乞丐：哼，别骗我。你以为我是虔诚的信徒？你以为我是？你是个杀死光明的魔鬼，你绝对不是热爱光明的人。

白衣青年（转过脸去，戴上狰狞的面具。）说：哈哈哈，我不是魔鬼，我是黑暗魔王。

（舞台灯光忽明忽暗）

乞丐：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杀了光明？

魔王：因为追随光明的人能带我去寻找光明。只要光明死了，这个世界将永远地陷入我的统治之下。把你的心交给我，黑暗的玫瑰将会在人类的灵魂里开花。

乞丐：呸，十三点。我可不是上帝的儿子。

魔王：嗯？你不是要把自己的心跟光明交换人类的幸福吗？

乞丐：我以前说的全是假话。我其实是一个穷光蛋。我要用我的心跟光明交换一堆金子。可你，你这个屁魔王，把我的美梦杀死了。哼，还我金子，还我金子。

魔王：我没有金子，我有钞票。用你的心换我的钞票，怎么样？

乞丐：呸，我只要金子。钞票是会贬值的怪物，只有金子才最值钱。

魔王：我没有金子，我确实没有金子。

乞丐（突然冲过去，双手狠狠地掐着魔王的脖子）：那你去见光明吧。

魔王挣扎了两下，就倒在地上。

（灯光昏暗，落幕）

第五幕

（灯光柔和）

母猪（戴着猪头面具）：黑暗魔王死了，那乞丐最后的下场怎么样？

公猪（戴着猪头面具）：他喝了酒，又被关进监狱。

母猪：没了：

公猪：没了。这个笑话讲到这里就结束了。

母猪：这是啥笑话？简直是一场乱七八糟的闹剧。

公猪：你是猪，所以认为它是闹剧。如果你是人，就会觉得它是寓言啦。

母猪：你是人还是猪？

公猪：我前世是人，今世是猪。

母猪：那你下辈子愿意做人还是做猪？

公猪：人活着，不得安宁，不是为这就是为那，累死了。我宁愿再做一回猪，无忧无虑地吃喝拉撒睡。

母猪：做了几辈子猪腻死了。我可想做一回人，尝尝做人的滋味。

公猪：唉——，十三点。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