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网络的文学

时间:2022-10-04 01:02:56

游荡网络的文学

【摘要】无论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会产生多少争议,这个概念终于站稳了脚跟。现今已经没有多少人否认网络文学的存在。尽管“网络文学”的完善定义有待于理论的进一步修补,但是,文学进驻网络空间并且成为一个活跃的臣民,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其实,许多人的目光正在越过这个事实向后延伸:网络为文学制造了哪些强有力的冲击?换言之,因为网络文学的出现,传统文学正在或者即将发生哪些深刻的改变?在作者看来,网络文学具有不可替代的独特内涵。

【关键词】文学 网络文学 写作

1.网络文学的写作仅仅是敲打键盘;网络文学的发表仅仅是按动鼠标把自己的作品送上电子公告牌;网络文学的阅读仅仅是开启一台带有调制解调器的计算机。这个文化交流的回环如此简明――这个交流回环背后的全部细节已经由电子技术解决。这个意义上,网络文学似乎再度证明了网络的理念:自由与平等。所有的人都可以尽情地写作、发表和阅读。这个交流回环的内部不再存在以任何名义――例如,编辑、印刷成本、权威批评家、有关权力部门,等等――制造的障碍。总而言之,网络空间的权威殒落了。这彻底地改变了网络空间的文学社会学。没有出版机构的编辑守门,不会遭遇难堪而又伤心的持续退稿,资金问题已经无足轻重,怀才不遇的郁闷荡然无存,所有为印刷作品设置的对于网络技术无效。只要自己愿意,一个人可以即刻将所有作品送达公众视域。这样,许多遭受权威以及既定文学体制压抑和遮蔽的声音得到了出其不意的释放;网络空间嘈杂喧哗,见仁见智。王朔曾经是大众传播媒介――包括印刷传媒与电视、电影为代表的电子传媒――的宠儿,他的能言善辩与玩世不恭的“痞子腔”挫败了许多一本正经的理论家;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王朔对于金庸的挑战竟然遭到了来自网络空间的猛烈还击。一大批无视论辩学术规范的尖刻言论涌入电子公告牌,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这里,王朔利用娴熟的反讽而树立的权威被更多的调侃淹没了。网络空间的这方面文字曾经被收集为一册正式付印出版:《我是网虫我怕谁》――虽然套用了王朔的名言“我是流氓我怕谁”,但是,这个书名还是恰如其份地证明了网络空间的自由和放肆。相对于传统的大众传媒,网络更多地被视为从文化精英手中夺回的公共空间。

不可否认,呼啸而来的网络文学撕开了日益庞大的文学体制。迹象表明,官僚作风与市侩习气已经成为文学体制封锁文学的桎梏。“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这种不加雕饰的文学冲动正在遭受文学体制的严格盘查。文学在日益精致之中逐渐丧失了率真的品质。这时,网络文学重新缩短了抒情言志与作品发表之间的距离。根据少君――一个定居于美国的华文网络作家――的描述,海外网络文学的兴起即是导源于“异国他乡的忧愁烦闷”。除了抒发异乡异客的情怀,这些写作者没有更多的考虑――他们甚至不在乎是否符合既有的文学成规。

2.人们必须意识到,网络语言并非来自“引车卖浆之徒”。迄今为止,网络空间写作者的文化素养远远超出社会平均线。如果这一批人的意识正在删繁就简,清除一切语言与实在之间不对称的符号阴影,后果是意味深长的。这是操作主义与技术意识形态联合制造的语言风格吗?陈村曾经告诫人们,不要因为网络写作者的理工科出身而轻视他们的作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理工科的出身肯定更擅长这种风格的陈述。

这决不是低估这些作者的智慧与才情。相反,这些作者机智俏皮,妙语连珠。他们的幽默表现了某种智力的优势;同时,他们的幽默还包含了不凡的想象这些幽默的想象甚至突破了陈陈相因的现实结构而赋予另一种出其不意的秩序。这导致了笑,或者说,人们用笑回报这些不凡的想象。所以,这些幽默是对于平庸、枯燥和刻板的温和打击;某些时候,这些幽默显露了反讽的锋芒。可是,如同人们常常看到的那样,这些幽默多半是局部的,盘旋于字、词、句之间;这些幽默背后的挑战性想象没有扩展至文本的结构――例如果戈理的《钦差大臣》。网络文学的作者似乎意识到,速食式的浏览无法承受过于复杂的结构;因此,他们的幽默仅仅到字、词、句为止。我甚至猜测,这或许是“无厘头”幽默的根源之一。通常的幽默没有耗竭这些作者的想象才情,他们按捺不住继续制造出种种夸张的幽默或者强制性的滑稽――甚至不无恶俗之嫌。人们可以从《大话西游》之中看到,种种“无厘头”搞笑如同精力过剩的嬉闹。文本结构无法容纳的激情倾注到幽默修辞,导致幽默向滑稽的畸形膨胀。

3.布迪尔论述过符号与权力的关系。他赞同这样的观点:社会共同体依赖于符号体系的分享;因此,符号不仅具有沟通功能,而且具有一种真正的政治功能。布迪尔认为:“符号权力是建构现实的权力,是朝向建构认知秩序的权力”。这个意义上,文本的结构与逻辑同样隐含了认知的控制。

超文本提供了一个莫大的空间。然而,尽管文本之中的每一个词都可能充当开启另一个文本的关键词,目前网络文本之中的关键词仍然有限。除了软件的支持,如何确定一个文本之中的关键词?这是一个不可忽略的问题。许多时候,文本之中关键词的确定涉及某些知识系统的认可、某种话语传统的承传、某种权威观念的接受,如此等等。总之,曾经控制文本结构与逻辑的一切权力都会某种程度地复活。另一方面,如果超文本隐含的可能得到了全面的实现――如果超文本之中的每一个词都可以充当关键词成为潜入另一个文本的通道,人们会得到什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乐观的前景。这是富有代表性的忧虑:“超级文本文学所具有的所谓文本资源的丰富性,文本多义性和阅读开放性如果仅仅出于网上随机选择、提取或组合,或者字典辞书式的资料堆积,而不是来自独特的精神创造,那它就极可能是苍白无力的文本拼贴,由此也就不大可能产生出伟大的文学了。”尽管人们可以论证,超文本意义上“伟大的文学”必然异于纸张时代的标准,但是,人们不得不回答,超文本是否仅仅为了自由地游荡于信息的丛林•德里达用“嬉戏”形容这种游荡,巴特用“欢悦”形容这种游荡的快乐,他们梦寐以求某种反抗单向意义结构的新型文本。现在,超文本技术突如其来地兑现了他们的渴望。事实上,德里达或者巴特们的梦想实现得如此彻底,以至于他们不得追问另一个后续问题:不计其数的意义会不会等于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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