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与整体

时间:2022-10-03 12:45:15

[摘 要] 意象是构成文学的重要部分,西方二十世纪出现了意象批评,关注作品意象层面,探讨意象机制。本文结合西方出现的新批评和语言学的新发展来分析意象批评的历史,意象的分析批评方法和哲学上的回归。

[关键词] 意象;坐标系;焦点/载体;回归

【中图分类号】 D6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7-4244(2014)03-221-2

二十世纪西方出现的意象批评,关注作品,关心作品的意象层面,着重探讨意象的机制。

一、历史

铺开西方文学的卷轴,就是一条延绵不断的“意象流”。维柯用原始人对世界的反映是具象性的想象性的“诗意性智慧”方式来抗礼现代人被麻醉后的理性思维模式,认为意象是一种思维方式和生存方式,是想象力对真理的投射。浪漫派诗人们敏锐地洞察到具有想象力的意象所具备的无穷意蕴,用意象性语言表达的经验决不是理性语言可以替代的,浪漫主义作家在创作实践中将意象从装饰品的隶属地位中解放了出来。柯勒律治,理恰兹等浪漫理论家阐释了隐喻意象在语言及现实中不容忽视的作用,离开隐喻意象语言就寸步难行。意象观念的根本转变促使批评家开始寻求从意象入手来认识文学作品的底蕴和机理。开意象批评滥觞的是英国莎评家斯珀津,她梳理归类的莎剧意象达七千多种,但其研究偏于考据,而未能从意象入手挖掘附在意象上以及意象之间相互碰撞辉映产生的深层蕴含。斯珀津开创的意象批评被英美新批评派推向第一次高潮,傅莱的神话―原型批评也在文学意象模式中找到了契机。二十世纪下半叶的结构主义―符号学、心理分析、解构主义都各自在文学意象中寻得了与各自的兴奋灶对应的焦点,意象批评再次被推向高潮。但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新批评派从意象中窥见领契整部作品的统一主旨;神话原型批评从意象中挖掘出心理、文化原型;结构主义―符号学从意象的便叉轴入手得到“文本互涉”(intertextual)的;心理分析从意象中看到被压抑的欲望的冲动迹象;解构主义则从意象模式中寻得碎拆作品整体的途径。这些批评流派互相倾轧,但在方法层次上却相互渗透。

二、意象的分析批评方法

(一)对局部个别意象的分析批评方法。意象批评家们建立一个“坐标系”,横条为横向组合(Syntagmatic dimension),指构成线性系列的语言成分的横关系;纵轴为纵向聚合(Paragmatic dimension),指可以在一个句式结构中占据某一个相同位置的语项之间的垂直关系。每一意象的意义完全在于它与其它意象的关系。如法国十九世纪拉佛格的这首诗:“六月的骄阳烤融了人行道\我独伏在床上象在坟墓里……\我的死神对着沉醉的夜晚发出叹息\手帕里吹出沁人肺腑的香气\它那柔发抚触我的双唇\邻居的钢琴奏出梦幻般旋律\我随着焚香轻烟的韵律跳起圆舞。”这里有两个意象容易引起误解。一是“柔发”,手帕的,还是香气的?它们怎么会有头发?要破译头发的意象得参照法国十九世纪反传统诗风的“密码”系统:“多令人销魂!为了能让沉睡在密发里的记忆/填满今夜的幽空/我要象抖手绢一样将它尽数抖出”(波德莱尔《头发》)。原来密发之一意象既与旧日记忆密切相联,又能借助波德莱尔诗的搭建与手帕发生关联。这样,以潜伏在头发意象的纵聚合轴上的“往日记忆”去投射横轴诗行便恍然大悟:诗人在咀嚼往日柔情的记忆,越过时空在与情人耳鬓厮磨!横组合向上的第二个扭曲是“焚香轻烟”,要寻求比较透彻的诠释只能依靠“焚香轻烟”的纵聚合轴。通过“文本互涉关系”的媒介,许多意想不到的联想意象被吸附到这一纵轴上来:“这一刻终于来到了,每一朵花\都在枝头抖颤\象焚香轻烟一样烟消云散\声响与香气在夜空中盘旋\忧郁的圆舞,多让人慵倦晕眩”(波德莱尔《和谐的夜》)。由于“声响”“香气”“圆舞”都可作盘旋状,而焚香轻烟亦呈盘旋上升状,故前三者都被吸附到后者的纵轴上成为纵聚合项;圆舞者,一男一女。波德莱尔诗中的“香气”想必意味着涂抹法国香水的艳妇,与其“盘旋”的声响便代喻男子;而圆舞又让人昏昏欲睡,以此投射诗中横组合链上的“焚香轻烟”的暗含意蕴便可窥出其中大概:诗人通过神交情人可尽一番男欢女爱之兴,但这种虚无缥缈的欢合最终只能令人慵倦晕眩。

(二)对难解意象的“焦点/载体”分析方法。难解的意象出人意料地将风马牛不相及的因素强牵到一起。在现代诗歌意象里,强扭的瓜最甜。其内涵得借助变通灵活的“妙悟”。这便是双管齐下的“焦点/载体”分析方法。用这种方法西方的批评家们解释了许多比较隐晦诡谲的意象,如“绿色的思想”, “黄色的雾在窗玻璃上擦着它的背”和“而又肥胖的钟声”等。以卡明斯诗中一意象为例:

I mean that the blond absence of any Program except last and first to live makes unimportant what I and you believe.(我是说任何高龄的淡浅色的空缺除了说到底人总得活着让你和我的信念显得不再那么了不得。)

诗中强扭的意象blond absence(淡浅色的空缺)从逻辑意义上说已到了近乎荒唐的地步。空缺、虚无,何颜色之有?凭借“焦点/载体”法却可以揭示这一浓缩意象的丰富意蕴。首先要确定“焦点”(focus),即横向行文上扭曲、突兀之处。这里是“bloud”一词。其后便可开始焦点批评。其方法亦是旁涉纵聚合轴,考察选择吸附在纵轴上的隐义项,bloud在西方文化的意境里有:苍白的病态;有色;无色无迹;淡黄;美色;亮色;纯洁无瑕;朝气蓬勃(少年儿童);诱惑迷人。由此批评家们得出四种解释:1.纲领的空缺这一情形令人愉悦(取“诱惑迷人”隐义);2.没有纲领的状况造成了无迹可求的空白(取无色无迹义);3.没有纲领的状况是新近出现的现象(取少年儿童义);4.没有纲领是一种纯朴的、超凡脱俗的境界(取纯洁无瑕义)。这些不同的解释揭示了“淡色的空缺”这一意象的多侧面蕴藉。但如果禁止与焦点批评便容易忽略构成这一强扭意象的两个因素(即bloud与absence)之间的涨落(tension)。而意象的生命力往往就在于这种冲突和张力。于是并用“载体分析”。所谓载体(vehicle)实际与bloud在横向语链上构成最常见搭配、而在实际文本中被隐去、并被另一个突兀的“第三者”取而代之的语项。“bloud”一词通常修饰人,在诗中被absence取代了。“空缺”与“人”形成了意义的叠影,生发出新的寓意:抽象的存在也有生命,它们是人化的客体,空缺、空白不仅是一种存在,而且还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存在于虚无之间本没有明显界限,空白,虚无作为一种存在方式有时象一个黄发碧眼的女人一样迷人。

在意象批评中,人物、情节等被有意识地加以淡化,意象成了作品的主角,意象之间的融汇、冲突构成作品的内在律动,成为诠释作品的主要线索,所以,“见木不见林”,“挂一漏万”是意象批评常常受到的指责。

三、回归

进入二十世纪之后,索绪尔的语言学卡西尔的本体论哲学进一步把人们的目光引向人类认识的工具――语言符号上去,语言的探讨,使人看清了问题的所在。结构主义者们已经发现了语言的人为特征,从逻辑分析可得出结论:认识是主观的,认识的客体是主观的投射,客体是呈现在主观中的客体,而不是本在的客体,客体要被认识,就必须进入主观,成为主观投射过的客体。语言人为特征的发现使人们吃惊地看到,原来一个东西是什么,完全是我要它是什么,因为约定俗成所以大家以为它本来就是这样的,比如一棵树,它是树而不是别的东西,完全是因为我们叫它是树,约定俗成以为它本来就是树了,在交流中,两个人同时说树,但各人心目中的东西往往不同,词语的背后并无具体恒定的意义,具体的意义只能在运用中由主体赋予。由此,意象的终极意义的探讨成为一种笑话,终极的东西成了神化,对终极的追求最后走向了多元。

由于后结构主义达到的理论高度,理论家们思考如何才能把握多元?过去的认识论逻辑将人类带入了困境,解剖等于谋杀。要摆脱,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归过去,一切自在自为,物我不分,天人合一,全凭直悟。当然,这种回归是在更高层次上的回归,是在科学的解剖之后再回到整体,这样看到的事物才是全物。

参考文献:

[1]朱狄.西方当代美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2]蒋孔阳.二十世纪西方美学名著选[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7.

作者简介:季汝甜(1975-),女,云南丽江人,硕士,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讲师,研究方向:美学、艺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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