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 第12期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车经过一个不小的颠簸之后――或许是地面的裂缝,或许是一枚石子――因为没减速的原因抖得异常厉害,我担心它会在这次震荡中散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坐在身边的一个男人很担心地护着一个女子的肚子说,怎么这么开车,受不受得了啊。这才注意到她原来是孕妇。

我当时就蹦出一个想法,十月怀胎究竟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肚子里那个脆弱的小生命,距离外面处处危险的世界不过是一层薄薄的肚皮而已,虽有用来减压的羊水,但还是显得那么容易受伤。自然界里的生命,四蹄动物,像小鹿小马或者其他的什么,它们的母亲在怀孕期间总还是有能力奔跑,虽然不快,但是一般不会出现失去肚子里的小生命的情况,而出生的过程相比人类的生产过程也总显得那么轻松。我总不相信那就是夏娃偷吃禁果得到的报应,但如果必须要用这般痛苦来换取智慧,这似乎也值了。

有几次在泳池里把自己团抱起来沉在水里,当时我正为无论如何都学不会游泳而焦头烂额,有人说用这种方式可以让自己浮起来。这个方法虽然没有让我浮起来,在水里却让我感觉到,也许曾经的自己,在母亲的肚子里面也是这般感受:耳边有咕噜噜的水声以及遥远的人声。一切都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隔着很远。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我不知道有没有做过一个没有水包围着的梦。大概那时的我是猜不出外面世界的,因为包裹着自己柔和的水有不尽的温暖,而血液流动、心脏跳动的声音让人感觉心安。

前些日子看了周周平的《妞妞》,那个故事让人难过,那样聪明漂亮的孩子却因为怀孕时X光的照射而无法稳稳地活下去。在那样的十个月里,孩子似乎是坚强的又似乎是脆弱的,如何才可以不生病不打针不照X光不剧烈运动?生命之舟即将靠岸,一不小心,一阵小浪过来也会让它翻沉。有时候傍晚看见散步的孕妇,挺着肚子,小心地托着,她低头而过或许正想象着他会一天天长大,终于有一天变成与自己一样的人来。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神奇的魔术。如果有人问我,爱是什么,我会拍一张照片,夕光里一个怀有小生命的女人。微笑着低头轻轻抚着肚子的样子。那景象总让人心中有暖暖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