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中国近代诗歌意象下的文人心态

时间:2022-10-03 07:12:36

试论中国近代诗歌意象下的文人心态

(凯里学院,贵州凯里556000)

【摘 要】近代诗歌意象出现了更新气象, 诗坛新变记录了近代文人的心路历程。这种现象体现了特定历史时期的文化转型:既是诗歌艺术的新发展,也是时代思想风貌的深刻反映,寄寓着近代文人的新型人格理想,表现了近代文人的求知热忱,体现着开放意识和文化守成。

【关键词】近代诗歌;诗歌意象;文人心态

近代诗歌在体式方面基本上沿袭旧体,而在诗歌意象营构方面却出现较为明显的新变。究其原因,是文人心态随着社会发展而出现了变化,导致诗歌意象打破清代中叶的板滞局面。近代诗歌意象最动人之处,正在于诗人逐渐挣脱传统伦理的束缚,把孕育于时代巨变土壤中的自我感悟和困惑之意熔铸到富有近代特征之物中,近代诗歌意象成为寻绎近代文人心态的一个个生动具体的实例。

一、近代文人的人格理想

近代第一位大诗人龚自珍,把自己的人格理想加以物化:“怨去吹箫,狂来说剑,两样消魂味”,“来何汹涌须挥剑,去尚缠绵可付箫”,“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这样的“箫”、“剑”意象组合在其诗中可找到多处,令人联想到幽怨缠绵的柔情及凌厉豪狂的勇气,把这两个意象链接起来,以“箫”象征丰富细腻的内心感情,以及抒发感情的外在形式,如诗、词等;以“剑”代表改革社会的雄心壮志,以及实现改革的具体行动,如针砭时弊的文章、改革朝政的方略等。这样的意象链接, 塑造了一个完整的“ 龚自珍”:敢哭敢笑,敢爱敢恨,敢怒敢骂,他既有慷慨议论天下事的社会承当精神和直言无忌的社会批判姿态,也有真率、深沉、细腻的个人感情。近代诗人喜爱龚自珍的很多,尤其是南社诸人,他们不仅用“箫剑”和弦来吟咏龚自珍,还用“箫剑”意象和弦来称颂同志、表述自我人格理想。

“箫心”含有恣心、尊重个性的时代进步意识,“剑气”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用世之志的传统人格追求。“箫”、“剑” 合一表明诗人不打算压抑自我感情使之纳入社会的道德规范,也没有因为尊重个人情感而舍弃社会责任。 这种双重的人生期许突破了中国传统士人的“克己复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理想人格范式,既是对传统人格精华的继承,更重要的是启蒙时期尊重自我的进步思想的体现。在清代末期民族危机和社会危机中,进步中国人正是以“ 剑态” 表现了对祖国民族命运的关注和承当勇气, 主要由知识分子掀起的戊戌维新、 辛亥革命等一系列政治变革, 可以看到他们不再是匍匐山呼的臣子, 而成为敢于挺身议政的国民,更成为铁血救国的革命者。

二、近代文人的求知与图强

19世纪后期,“火轮”、“汽船”作为科技新事的指代物而出现在诗歌里。张维屏、袁昶、陈宝琛、秋瑾、刘光第等都有以轮船意象赞叹科技新事的诗歌。以“轮船”等科技新事营造诗歌意象最具代表性的是19世纪末叶倡导“诗界革命”的新派诗人。20世纪初,康有为、梁启超等流亡海外的中国知识分子再一次成为近代文人接受海外新事物的代表人物。他们诗中也大量出现“轮船”意象,往往成为先进科技的代名词。例如,康为发出“巍巍睹巨舰”的赞叹,以“飞轮浩浩”描写乘船渡大西洋近北极之所见,以“巨舰”表达流亡海外眼界始开的经历和感受。还运用“轮船”意象描述国外的先进科技:用“汽船铁轨自飞驰”描写瓦特推进科技发展的功绩,用“汽船翻浪穿湖边,铁轨穴隧上山颠”描写瑞士交通发达,用“百年之间新世变,汽船铁轨通重译”形容英国近百年的富强,用“巨浪走大艘”烘托耶稣诞生标志着文明新兴。梁启超用“轮船铁路电线瞬千里”形容时代变化.让我们看到19世纪后期先进中国人努力追求认知世界的心态。长期闭关自锁,夜郎自大,压抑了中国人认识世界的热情。一旦国门被打开,“中华以外天”原来是这样多姿多彩,于是尚奇热情重新被唤起。

我们可以看到近代文人逐步摆脱古代士子过于重视人格修为、追求人品完美、注重道德臧否的尚虚倾向,转而追求积极的人生。认知世界真貌,求取治国良方,完善知识结构, 实践改革方略,逐步取代以封建伦理塑造完美人格的自我要求。诗人们常以放眼世界、认识世界而自诩和自期,这是前后进步文人的典型心态。近代人礼赞科技的内在驱动力是图强御侮。19世纪中叶,被迫向西方睁开眼睛以后,中国人才感到天朝大国的优势已去,古老的东方已经落后,而先进的西方却欺负落后的东方。师夷长技、富国强兵的强烈愿望使认知世界成为近代中国人的独特心态。从诗歌意象角度考察,我们注意到,一些西方社会科学新理念成为近代后期诗人的常用意象。可见近代进步文人不但对科技新事产生兴趣,而且对西方社会科学新理念勇于接受。他们开始以平等、民主观念来思考社会发展趋势, 冲破了千百年来以整顿社会等级秩序为目标的改革模式。

三、近代文人的开放与执着

中国古典诗歌中,“山”的意象远比“海”的意象出现得多而且内涵丰富。与海的宽阔无垠、动荡多变的象征相比,山的稳固沉实、坚定执着的喻意更能与古代中国人的思想意识相契合。寄寓在“山”意象上的内涵有君王社稷至高无上的崇,有伦理支柱不可动摇的牢固,有仁人志士坚定不移的意志,也有文人雅士闲适隐逸的情趣。“山”意象熔铸了中国封建文化的辉煌。到了近代,“山”、“海”意象的内涵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鸦片战争时期的诗歌,出现“海患”、“海氛”等意象,传达出近代人因祖国领土受侵犯而产生的危机意识。这类“海”意象的内涵基本上与自古以来以山河为摇篮的中国传统文化对“海”的感受相一致,却把古代人对海的潜在畏惧变为对海外侵略者的实实在在忧愤,毕竟传导出中国人开始打破固步自封,被迫面对海门以外世界的心态,响起了必须变法图强的时代前奏。19世纪后期,人们用“海”意象呼唤认识海外新世界,把古代中国人寄托在海洋上的虚渺遐想变成了明确迫切的认知世界的要求。黄遵宪晚年以“饱看环瀛跨海归”诗句总结自己遍游海外的一生。不仅足迹跨越瀛海,更难得的是诗人眼界和思维也跨越了瀛海。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近代文人的笔下出现了“太平洋”意象,最有代表性的是梁启超的《二十世纪太平洋歌》,诗营构的“太平洋”意象,气势恢弘磅礴,既象征了世界各国交流的迅速和竞争的激烈,象征了新世纪人们所必需的开阔眼界和进取精神, 梁启超通过“太平洋”意象表达了步入新世纪的深沉思考,以“太平洋”为旗帜呼唤“国魂”。“太平洋”意象一时涌现诗坛,如康有为诗中有“汤汤太平洋,横海谁拿攫。我手携地球,问天天惊愕”之句,豪气逼人。同时,我们还注意到“山”“海”意象和弦在近代诗歌中大量现。

中国古代诗歌中常有“山”与“水”的意象组合,如“高山流水”意象和弦往往表达对传统美德的景仰。“山海”意象和弦流露的是近代文人的开放意识和守成观念。近代诗人笔下的“山”超越了传统文化中“山”的意象内涵,消减了其中的尊卑等级的封建意识, 而浓化了对祖国、民族的挚爱;淡化了闲适悠然的隐逸情怀,而强化了坚定不挠的志和信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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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王广西.佛学与中国近代诗坛[M].郑州:河南大学出版社,1995.

[3] 马以君.苏曼殊文集[C].广州:花城出版社,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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