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障碍的“成分模型”理论基础及操作原理(综述)

时间:2022-10-02 05:32:42

阅读障碍的“成分模型”理论基础及操作原理(综述)

【关键词】 阅读障碍;成分模型;综述

doi:10.3969/j.issn.1000-6729.2009.01.004

中图分类号:R395.2,R749.94 文献标注码:A 文章编号:1000-6729(2009)001-0015-04

在阅读障碍研究领域,“智商-成绩差异模型”(IQ-Achievement Discrepancy Model, 简称“差异模型”) 自产生之日起备受研究者喜爱且已成为许多国家阅读障碍研究中广为采用的检测模型,几种可能的解释是:“差异模型”检测可操作性强,且检测出的阅读障碍者属于特殊阅读障碍(specific developmental dyslexia),从而保证了该缺陷不会扩展到其他领域;言语智商测验与阅读能力有关,研究表明约有16%的阅读障碍归因于智力因素;“差异模型”检测可以为鉴定儿童是否患有其他伴随性学习障碍(书写、算术、语言表述等)提供有价值的信息[1-3 ]。然而,近年来大量研究表明“差异模型”检测在理论与实践上存在诸多弊端,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差异”检测只是一种资格鉴定,即判断个体是否有资格接受特殊教育服务,既不能对导致阅读障碍发生的病因和阅读障碍表现形式做出解释,也不能为实践者和教育工作者提供有关干预补救方面任何指导性信息[4]。鉴于此,越来越多的研究者认为:阅读障碍检测不应该考虑智商因素,而应该检测儿童阅读成分的强与弱,进而根据其阅读成分缺陷采取有针对性的干预策略;应该将阅读困难者全部纳入到阅读障碍者之列,没有必要将其划分为特殊阅读障碍和普通阅读障碍;与其测量智商,不如重视对造成阅读障碍儿童差异的认知过程因素的评估[5-8]。因此,一些学者提出了基于阅读成分理论的阅读障碍的“阅读成分模型”(the Component Model of Reading Disability, 简称“成分模型”)。本文将重点介绍“成分模型”的理论基础及操作原理旨在为我国阅读障碍检测研究提供一种可借鉴的检测模型以避免单一采用“差异模型”带来的诸多弊端。

1“成分模型”检测及亚类型鉴定理论基础

1991年,Aaron提出了基于阅读成分理论的阅读障碍的“阅读成分模型”[9],根据阅读成分理论(即简单阅读观,the Simple View of Reading),阅读包含单词识别和语言理解两个潜在的独立成分[10-11]。单词识别是指识别单词书面表征的能力,包括单词解码能力和视词加工能力:单词解码能力建立在语音意识基础之上,在儿童早期阅读发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掌握解码技能是通向熟练阅读的第一步,反之则会导致阅读障碍发生;儿童一旦掌握解码技能,他们便开始通过视觉快速识别更多单词,为成为熟练阅读者奠定基础;掌握解码技能是儿童学习阅读的主要策略,视词阅读则标志着儿童步入阅读学习阶段。语言理解是指个体理解书面语言(阅读理解)和理解口语语言(听力理解)的能力,从本质上讲,阅读理解和听力理解两者代表一个统一的认知过程,仅语言输入形式不同而已;如果儿童能够阅读文本,那么他们就有能力理解听到的内容,也能理解阅读文本内容;如果儿童阅读理解能力与听力理解能力表现不相一致,那么就有理由判断其患有某种类型的阅读障碍 [12]。研究表明在阅读发展初期单词识别是低年级儿童学习阅读的重要技能,也是其阅读能力发展的最佳预测指标;在阅读发展后期语言理解是高年级儿童学习阅读的重要技能;掌握这两种能力是获取阅读成功的唯一途径,其中任何一个成分或两个成分同时存在缺陷都会导致阅读障碍发生[10-11]。

Gough 和 Tunmer用数学公式的形式对阅读过程中两个成分的性质进行了描述:R=D×L,R代表阅读,D代表单词解码,L代表语言理解,即阅读等于单词解码和语言理解相乘所得的积,每个变量的值从“0”到“1”,如果D=0,则R=0;如果L=0,则R=0[10]。这一公式说明单词识别和语言理解两个成分中任何一方存在缺陷或两个成分同时存在缺陷都会导致三种阅读障碍亚类型发生:单词识别障碍表现为单词识别能力存在缺陷,语言理解能力发展充分;阅读理解障碍表现为语言理解能力存在缺陷,单词识别能力发展充分;普通认知缺陷表现为单词识别和语言理解两方面都存在缺陷[5]。汉语认知神经心理学、心理语言学、心理发展学等研究也从侧面验证了汉语阅读过程包含两个潜在的独立成分,其中任何一个成分受损不会殃及另一成分的正常运作 [ 13-17],这为“成分模型”在汉语阅读障碍检测及亚类型鉴定中具有可行性提供了理论依据。

2“成分模型”检测及亚类型鉴定操作原理

采用“成分模型”实施阅读障碍检测及亚类型鉴定的理论前提是阅读理解和听力理解两个变量存在显著相关,只有这样才能用听力理解成绩预测阅读理解成绩。大量研究表明阅读理解和听力理解两个变量存在显著相关,听力理解是阅读理解一个较好的预测指标 [4, 9, 18-19],从而为采用“成分模型”实施阅读障碍检测及亚类型鉴定提供了理论前提。

“成分模型”检测及亚类型鉴定程序如下:(1)实施标准化阅读理解测验和听力理解测验,对阅读理解和听力理解两个变量进行相关性检验。如果阅读理解和听力理解存在显著相关,则表明听力理解成绩可以预测阅读理解成绩。(2)将听力理解成绩和阅读理解成绩转换成标准分(Z分数)并推导出听力理解对阅读理解的线性回归方程,根据已建立的线性回归方程计算出听力理解所预期的阅读理解成绩。(3)根据听力理解所预期的阅读理解成绩和儿童实际阅读理解成绩之间的差异进行阅读障碍亚类型鉴定。(4)对已鉴定出的阅读障碍亚类型进行范畴归类[9,20]。

“成分模型”检测及亚类型鉴定标准如下:(1)如果儿童阅读理解成绩低于所在年级平均分以下一个标准差的临界值,听力理解成绩达到或超过所在年级平均分以下一个标准差的临界值,实际阅读理解成绩低于听力理解所预期的阅读理解成绩(“差异”达到或超过一个标准差以上),为单词识别障碍亚类型;(2)如果儿童阅读理解成绩低于所在年级平均分以下一个标准差的临界值,听力理解成绩低于所在年级平均分以下一个标准差的临界值,实际阅读理解成绩与听力理解所预期的阅读理解成绩基本一致或“差异”未达到一个标准差,定为阅读理解障碍亚类型;(3)如果儿童阅读理解成绩低于所在年级平均分以下一个标准差的临界值,听力理解成绩低于所在年级平均分以下一个标准差的临界值,实际阅读理解成绩低于听力理解所预期的阅读理解成绩(“差异”达到或超过一个标准差以上),为普通认知缺陷亚类型[9,20]。

“成分模型”检测及亚类型鉴定的有效性可通过实施语言技能测验进行验证:(1)单词解码技能测验:包括检测单词识别技能的非词(假词)朗读和检测回忆技能的拼写任务;非词朗读包括“敌对词”,即不能用类比策略进行解码的非词,也包含能够全面体现由简单到复杂的字素――音位转换规则的非词;此外,书面语言的某些正字法特征也是应该考虑的因素之一 [21]。(2)标准语篇朗读速度测验:单词识别速度和段落朗读速度是检测阅读能力的重要指标;朗读速度是成为熟练阅读者必备的条件之一,阅读者不仅要准确解码单词还要自动识别书面单词,这样才能快速加工书面材料;有些单词识别能力差的儿童虽然能够准确地读出书面单词,但朗读速度慢且十分吃力,因此不考虑非词命名速度变量很可能将这些儿童误划为阅读正常儿童;测验方式是让儿童朗读两段与其所在年级相匹配的短文,要求其尽可能快速读出短文,朗读内容被录音,朗读速度以每秒读出字母数计算。(3)无语境语篇朗读速度测验:检测儿童对语境的依赖程度,将朗读速度测验短文中句子顺序打乱以去除短文语境,这样单词解码能力就成为决定儿童朗读速度的主要因素;根据补偿策略,单词识别障碍亚类型儿童在单词朗读时会更多地依赖语境线索,从测验文本中去除语境线索将会对这类儿童朗读速度造成很大影响,而阅读理解障碍亚类型儿童则不然,因为阅读理解缺陷使其很难利用语境线索理解所读文本内容。(4)语篇完型填空朗读速度测验:主要测查儿童阅读理解能力,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儿童必须依赖文本意义和语境线索才能成功地选择出符合语境的单词,完成朗读任务;测验形式是让儿童朗读已测试过的语篇朗读速度测验的完型填空版,即每隔四个单词就转换成由三个在语法和使用频率上相匹配的单词组成的选择题,其中两个假词和一个真词;阅读理解障碍亚类型儿童该项测验受到的影响会大于单词识别障碍亚类型儿童[9,20]。如果“成分模型”检测并鉴定出的三种阅读障碍亚类型儿童语言技能测验表现与预期语言表现特征一致,则表明“成分模型”检测并鉴定出的阅读障碍亚类型有效[9]。阅读障碍亚类别语言期待表现特征见表1。

3“成分模型”检测及亚类型鉴定的利与弊

“成分模型”检测及亚类型鉴定的主要优势在于:(1)以教育干预为导向,检测结果可以为教育工作者和实践者实施干预补救提供有针对性的指导信息,以促进阅读障碍儿童学业成绩提高;(2)旨在识别儿童阅读过程中阅读成分的强与弱,即重视儿童阅读技能方面是否存在差异,而非比较儿童实际阅读理解成绩与其阅读潜能之间是否存在差异;(3)检测程序灵活,允许根据儿童年龄或阅读成分缺陷程度采取相应检测任务,并非按照常规检测儿童单词识别、听力理解及相关阅读技能,检测任务也可以增加(正字法或语素加工),听力理解测验还可以分成亚技能(词汇加工、语法加工、推理能力等)以使每种语言成分都得到检测;(4)周期短、费时少、耗资低,具有经济实用价值;检测程序简便易施、无需使用特殊检测仪器,教师和学校心理医生无需花费很长时间和精力就能掌握;(5)有助于识别阅读过程中难以鉴定的阅读成分缺陷,进而为这类阅读障碍儿童实施教育干预提供指导性信息[5,9,20]。研究表明“成分模型”能够检测并鉴定出单词识别障碍亚类型、阅读理解障碍亚类型、普通认知缺陷亚类型,并且这三种阅读障碍亚类型具有同类阅读障碍儿童共同的语言表现特征及语言个体差异,“成分模型”检测及亚类型鉴定具有可行性和有效性 [4, 9, 19, 22-25]。

尽管“成分模型”检测及亚类型鉴定科学合理、简便易施且以教育干预为导向,然而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采用该模型实施阅读障碍检测及亚类型鉴定的研究并不多,几种可能的解释是:具有良好心理测量性能的听力理解测量工具非常少见;语言能力差的儿童在理解测试指令和口语语言技能方面表现较差,因此听力理解测验表现欠佳;“成分模型”检测结果可能存在检出率过高现象。

4 小结

阅读障碍检测在阅读障碍研究中具有重要意义。检测不仅是一种识别过程,也是进行有效教育的前提;检测可以监控儿童阅读发展状况,有助于确定最有效的教育干预措施;检测可以为干预补救提供指导性信息,从而使教学能够针对儿童阅读成分缺陷进行以提高阅读障碍儿童的学业成绩。因此,本文倡导阅读障碍检测及亚类型鉴定应该采用基于阅读成分理论、以干预为导向和科学合理、简便易施的阅读“成分模型”,以避免单一采用“差异模型”检测所带来的诸多弊端;应该针对阅读障碍儿童阅读成分缺陷采用有针对性的教育干预策略,以提高其学业成绩,进而促使其认知、情感、自我意识以及社会性发展等方面得以健全发展。

参考文献

[1]Snowling MJ. Dyslexia[M]. 2nd ed. UK:Blackwell Publisher Ltd, 2000:212-214.

[2]Muter V. Early Reading Development and Dyslexia[M]. London and Philadelphia:Whurr Publishers, 2003:147-149.

[3]Jr Tiu RD, Thompson LA, Lewis BA. The role of IQ in a component model of reading[J]. J Learn Disabil, 2003, 36 (5), 424-436.

[4]Aaron GP, Malatesha M, Williams AK. Not all reading disabilities are alike[J]. J Learn Disabil, 1999, 32 (2):120-137.

[5]Aaron GP. The impending demise of the discrepancy formula[J]. Rev Educ Res, 1997, 67:461-502.

[6]Sternberg RJ, Grigorenko EL. Differences scores in the identification of children with learning disabilities:it's time to use a different method[J]. J School Psychol, 2002, 40 (1):65-83.

[7]刘翔平. 从差异取向的评估到认知-干预取向的评估:学习障碍评估模式的新趋势[J]. 中国特殊教育, 2003, 5:69-74.

[8]曹漱芹, 韦小满, 秦金亮. 当前阅读障碍诊断的困惑和出路[J].中国特殊教育, 2004, 52(10):31-35.

[9]Aaron GP. Can reading disabilities be diagnosed without using intelligence tests[J]? J Learn Disabil, 1991, 24 (3):178-186.

[10]Gough P B, Tunmer W. Decoding, reading and reading dis-ability[J]. Remed Special Educ, 1986, 7:6-10.

[11]Hoover W, Gough PB. The simple view of reading[J]. Read Writ Interdiscipl J, 1990, 2:127-160.

[12]Stanovich KE. The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Consequences of Discrepancy Definition of Dyslexia[M] // Snowling M, Thomson M.eds. Dyslexia:integrating theory and practice. London:Whurr Publishers Ltd, 1991:125-143.

[13]杨志伟, 龚耀先, 李雪荣. 汉语儿童阅读障碍的临床评定与分析研究[J].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1998, 6(3):136-139.

[14]舒华, 孟祥芝. 汉语儿童阅读困难初探-来自阅读困难儿童的统计数据[J]. 语言文字应用, 2000, 3:63-69.

[15]刘翔平.著. 让学习障碍儿童突破学习困难[M]. 北京:中国妇女出版社, 2005:201-202.

[16]戈凡, 刘翔平, 张婧乔. 识字障碍儿童日常记忆研究[J].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 2006, 8:494-497.

[17]杨双, 刘翔平, 林敏, 等. 阅读理解困难儿童的理解监控特点[J]. 中国特殊教育, 2006, (70)4:53-56.

[18]Joshi MR. A diagnostic procedure based on reading component model[M]//Lundberg I, Tnessen FE, Austad I, eds. Dyslexia:advances in theory and practice. Netherlands: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1999:207-219.

[19]曹漱芹, 韦小满. 3年级汉语阅读障碍儿童的诊断以及特征分析[J]. 中国特殊教育, 2005, 58(4):71-76.

[20]Aaron PG. Dyslexia and hyperlexia[M]. Boston, MA.: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1989:193 -217.

[21]Rathvon N. Early Reading Assessment:a practitioner's handbook[M]. New York:The Guilford Press, 2004:11-189.

[22]Fletcher J, Shaywitz S, Shankweiler D, et al. Cognitive profiles of reading disability:comparisons of discrepancy and low achievement definition[J]. J Educ Psychol, 1994, 86 (1):6-23.

[23]Badian NA. Reading disability defined as a discrepancy between listening and reading comprehension:a longitudinal study of stability, gender differences, and prevalence[J]. J Learn Disabil, 1999, 32 (2):138-148.

[24]Catts HW, Hogan TP, Fey ME. Subgrouping poor readers on the basis of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reading-related abilities[J]. J Learn Disabil, 2003, 36 (2):151-164.

[25]韦小满. 特殊儿童心理评估[M]. 北京:华夏出版社, 2006:329-330.

2008-06-30收稿,2008-11-07修回

上一篇:桑美台风灾害对幸存者心理影响的定性研究 下一篇:多囊卵巢综合征不孕患者心身症状及其影响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