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第一届人民政协会议

第一届人民政协会议于1949年9月21日至30日在北平(北京)中南海怀仁堂召开,参加会议的共14个党派团体364名代表,中国共产党、、刘少奇、、董必武、林伯渠等和各派领袖、著名无党派人士参加了会议,其中有宋庆龄、张澜、李济深、沈钧儒、程潜等。笔者所在的中共警卫师与北平市纠察总队担负着政协会议的警卫任务。

全师指战员受领任务后,深深感到任务光荣,责任重大,保卫和民主人士的安全是压倒一切的任务,但各级干部心里却没底,因为当时的北平并不太平。由于北平是通过和平方式解放,傅作义的军队虽然拉出城外进行了改编,但大批特务组织却趁机潜伏了下来。北平原来长期被帝国主义、封建势力和官僚资本家所统治,反动基础根深蒂固,是特务的北方指挥中心,有反动党团、军队、警察、宪兵和庞大的特务机关。在反动派即将灭亡之前,华北各地匪特纷纷聚集北平,并把监狱里的惯犯放出来,与特务、地主、恶霸、散兵游勇勾结,进行各种破坏和暗杀活动。为此,中央警卫师在政协会议召开前,出动1万多名指战员对东城、西城、宣武、崇文等市区进行一条街道一条胡同的拉网式清理,肃清了一些敌特残余势力,抓获了众多潜藏的特务、土匪。

但鱼过千层网,网网还有鱼,一些漏网的特务由公开转向隐蔽,斗争手段更加阴险毒辣,他们时时刻刻在想方设法破坏政协会议的召开,跟踪和暗杀我党领导人和一些爱国民主人士。在政协会议召开期间,中央警卫师加强了会内会外的警卫,哨兵们耳聪目明,注视着身边过往的人员,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一天下午,我师二团四连排长刘泉虎装扮成市民在北海一带巡逻,太阳快要落山时他发现地上有一个“飞马”牌烟头,当时北平市民一般吸不起这种烟。这个发现引起了他的警惕。他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土路上留下几个皮鞋脚印,此地距中南海怀仁堂不远,参加会议的代表由此进入中南海。具有丰富对敌斗争经验的刘泉虎意识到“有情况”,他便每天都到这里巡逻。第三天,他看到一个头戴礼帽的人蹲在地上正在画什么,刘泉虎机警地走到那人背后,发现他正在绘制线路图,知道其不是好人,便大喊一声:“站起来,跟我走!”那人见暴露了,掏出匕首朝刘泉虎刺去,刘泉虎躲过匕首,顺势一脚将匕首踢落在地,那人经过几番抵抗,最终被刘泉虎擒拿,戴上了手铐。经过审查,他叫王义才,是国防二厅北平第二区党部特务,毛人凤密令他绘制地图,妄图埋设定时炸弹杀害我党领导人和与会的民主人士。

根据中南海警卫处的指示,在政协会议召开期间,民主人士的安全工作是中央警卫师警卫任务的重中之重,不少人是追踪暗杀的重点目标。例如杨杰先生,是民国期间著名的军事家,又是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的代表,他在应邀从香港赴北平参加政协会议的路上,不幸于9月19日被特务暗杀。此事向中央警卫师敲响了警钟,保卫政协代表们的人身安全重于一切,大于一切,不允许有任何的疏忽。后来,他们对一些特殊政协代表采取重点守卫,昼夜站岗,形影不离的保护。例如参加政协会议的中国革命委员会代表张治中等人,部队选派了优秀党员干部战士进行特殊警卫,高度戒备,干部在夜间亲自持枪上岗。在我军渡江前夕,迫于形势的发展,派出张治中、邵力子、章士钊等6人到北平与我党举行国共两党谈判。在谈判中,南京当局拒绝我党提出的谈判条件,导致和谈破裂。本来,派来的代表可以回到南京去,由于这些爱国人士看清了南京政府缺乏诚意,已日薄西山,他们决定脱离南京政府留在北平,参加即将召开的第一届人民政协会议。

他们的这一进步举措,立即惹恼了,他命潜伏在北平的特务组织暗杀张治中等这些爱国人士,阴谋制造“北平流血惨案”。于是我中央警卫师奉李克农之命,选派优秀干部战士对张治中等人实行特级警卫,荷枪实弹,日夜守护。不料,张治中先生对他实行特级警卫大惑不解,误以为我党不信任他,派日日夜夜对他实行盯梢监督,见到哨兵从不搭理。一天,副主席到张治中先生住所看望他时,张治中谈了这件很不愉快的事,听后乐了,他说:“咱们都了解,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你留在北平后,他派特务对你跟踪暗杀,我们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不派兵守护能行吗?”说完,与张治中对目相视,哈哈大笑了起来。后来,张治中对待哨兵不再怒目相视,而是把战士当作自己的子女一样对待。

9月21日政协会议开幕后,中央警卫师对中南海、天安门、劳动人民文化宫等周围地区增加了兵力,哨兵们忠于职守,严查严防,以确保政协会议圆满成功。前门饭店建国前叫“亚洲饭店”,参加政协会议的谭平山、章伯钧、蔡廷锴等众多派领导人和无党派人士下榻在该饭店。台湾当局得知这一情报后,下令潜伏在北平的特务组织对亚洲饭店实施爆炸,妄图制造惊天大案。执行这一任务的是北平大特务吴瑞金。他几次来到饭店踩点,想了很多办法潜入饭店都没有成功。有一次,吴瑞金发现每天都有菜农挑着蔬菜到饭店送菜,不经过身份检查可从侧门进入亚洲饭店。他就跟着一个送菜的农民,说自己用高价买他的蔬菜,农民答应了他的要求。是他还从农民口中得知,饭店的采购员叫王强,他每天叫村里的菜农将蔬菜送进饭店。

9月24日早上,吴瑞金在饭店门口等到了前来送菜的农民,用高价买了他的一担鲜润蔬菜,化装成了一个送菜的农民来到亚洲饭店,他告诉执勤的哨兵:“蔬菜刚从地里摘下来,是饭店的采购员王强叫他今日送菜。”哨兵见他面孔陌生便盘问了起来。由于他做贼心虚,心里紧张,顿时脸上冒汗,在他抬手擦汗时,哨兵发现他的手又白又胖,农民天天风吹日晒,手哪能这样白胖?哨兵发现这一破绽后将他带到值班室审讯,又叫来饭店采购员王强辨认。吴瑞金见已暴露了身份,迅雷不及掩耳地掏出毒药想服毒自杀,立即被哨兵制服,从菜篮子里搜出了4枚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使得亚洲饭店众多政协代表免遭不幸。

在保卫政协会议期间,还发生了许多轶闻趣事。有一天深夜,李富春夹着文件急匆匆一人回家,新来的警卫战士不认识他,他又没带证件,哨兵考虑到北平社会治安混乱,隐藏的特务活动猖獗,当即把李富春拒之门外。后来屋内的人出来说明情况才予以放入。第二天早上,李富春夫人蔡畅闻听昨夜发生的事后笑弯了腰,把李富春特意介绍给了大家,对昨夜发生的事不但没有责怪战士,还表扬他们忠于职守,履行职责,认真负责,蔡畅说:“哨兵就是要提高警惕,严守岗位,马虎一点人命关天,可不能大意啊!”

我中央警卫师保卫政协会议从1949年6月15日政协筹备会议开始,到9月30日第一届人民政协会议结束,在100多天的时间内,同北平市公安总队先后进行3次拉网式肃特肃匪,破获了13个区分部。仅六一九团在会议期间协同公安机关就抓获暗藏的特务、抢匪、会道门头子及散兵游勇467人,收缴了许多枪支、弹药、电台设备等。全师出色地完成了警卫任务,受到了与会代表们的赞扬。有一次开会,见到师长吴烈和政委邹衍说:“有你们警卫我就放心了。”为了感谢中央警卫师为大会作出的贡献,第一届人民政协会议秘书处受大会全体代表委托、给全师每人赠送了一枚“1949・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纪念章”。现今,许多中央警卫师健在的老人都珍藏着这枚弥足珍贵的人民政协纪念章,在纪念政协60周年的日子里,看到这枚沉甸甸的纪念章,情不自禁地回忆起60年前保卫政协的难忘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