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业余进行到底

时间:2022-10-01 05:43:28

张惠宾,男,46岁。2000年获得“美能达杯全国摄影比赛”大奖,2001年,在“大众影廊”举办《乡土中原》个人影展。现任河南省平顶山姚孟发电有限公司新闻文化中心干事。与《大众摄影》的第一次亲密接触:2000年其作品《哺育》获得《大众摄影》举办的第二位“美能达α杯全国摄影比赛”大奖。

一不留神爱上了摄影,欣欣然发低烧。想我辈侧身槛内,依靠做工求得衣食养家糊口,难免风雨奔波,劳损身心。故于十年前购置一相机,一镜头,一锦囊包裹,随身携带,遇有美景、趣事,容颜动心,便迅疾出手,按下快门以归。这样做,正是要在沉重劳作之余,求得神经缓弛,手眼灵便,呼吸顺畅,心机蓬勃――所谓“养吾浩然之气也”。

曾经有一个朋友对我说,在日下之中国,若论摄影队伍,是“浩浩荡荡,气象万千。”人员众多――据说有近千万,然而状态却各不相同。有供职于媒体的摄影记者,有拍广告婚纱的业主,有云游四方的自由撰稿人,还有更多像我这样的“业余爱好者”。尽管流派风格不一,拳脚套路各异,业绩利润有大小,修养境界有高低,但有一条很可能是一样的,那就是各路俊杰都是以爱好发端,从而踏上了苍茫英雄路的。这原由,自是因为照相机作为人类高级玩具的巨大诱惑所致。只是这是一条摇曳着荆棘与鲜花的道路,而且那途中也常常会以悖拗的面目呈现出使人啼笑皆非的事来。譬如,爱好摄影买相机,买了相机比机器,比了相机比技术,比了技术换相机。换过相机呢,再比谁跑的路远,谁拍的胶卷多。如此走下来,就好像一个人本想弄条小鱼儿尝尝鲜,却不料是置买了渔具挖鱼塘,挖了鱼塘再弄些鱼撒进去,然后过足垂钓瘾。至于吃鱼嘛,还提它作甚?

目的与结局截然相反。

想起几年前,一位编辑在一次非正规的摄影座谈会上放醉话:别自以为掂个相机就是个人物,若是因此弄得家里穷当当响,老婆孩子跟着啃咸菜窝头,趁早把那鸟破相机扔了,该干啥干啥去!

――此乃偏激之言,然而不无道理。

人们很容易就爱上摄影,而且这爱好也没有错。摄影也没有错,相机更没有错。那么错在哪里呢?在于人把握的程度。人生于世间,要劳作,要创造,也要享受,既奋力拚搏又不至于苦寂,拼命干去,悠悠玩来。爱好摄影,自足自乐,与己有益而又无害于人,正是一种正常而有趣的举动。而要使这举动真正有趣,就必须是真正发自心性,而不是为完成任务――也没有人来布置任务。要以影像来铸造灵魂,正是要用真实、自由、平凡、一贯、细微、勤勉的热情去做。每与朋友坐论摄影,言及想法最重要。若是没有想法――自己的想法,独有的想法,谁又能赋予那薄如蝉翼、小如甲虫的胶片以无限鲜活的灵魂呢?即使有了自己的想法,还必须有与之相应的操作方法,因为摄影毕竟是要有一个完成的过程。这过程贯穿譬如技术、材料、对象、时间、地点、框取、筛选等等,然而起决定性作用的依然是镜头后面的大脑里的想法。

所以更多的时候我愿意自己是一个垂钓者――一个用相机在茫茫人海里垂钓的人,钓的是心境,是手艺,是情趣;而职业者呢,是战争,拚的是武器,是体力,是部署。

我从1193年起开始拍摄照片,逐渐明晰和确立了自己要拍的《乡土中原》,而且是要以一种业余的、滴水穿石的状态去拍。这种理性的确立过程艰辛之至,也欢乐之至。中原很大,很厚重,也很空泛,也被拍得很滥,而我要拍的是我的“乡土”,我的“中原”。对大海,一个人只能“取一瓢饮”;对中原,谁又能把它统统装进自己的腰包中呢?我能在莽莽土壤里抓一把掰开揉碎,条分缕析,品出些滋味,也就心满意足了。我之所以关注乡土,并不是要做一个乡土的代言人,也不是要成为一个以乡土为拍摄题材的摄影者,而是要通过镜头对乡土进行审视和批判,并试图从中挖掘出文化含义和生命意蕴。

十年拍乡土,迄今不绝如缕,正得益于业余。业余有业余的妙处,因为它会使摄影更像摄影。因为摄影就是摄影,可摄影也很容易就不是摄影。我一直是在尽力避免这种危险的存在的。作为一种很个人化的艺术手段,我更愿意使自己的摄影具备厚重的文化意义和人类情感的传递,更愿意造就容许摄影有许多种可能的心态和心灵空间。

当然,“摄影艺术总是与社会的一切颤动联系在一起的”,摄影也因此常常担负着改造社会的使命,成为一柄干预社会、剖解社会的利器,从而促进社会的进步。这在中外摄影史上不乏其人,可我们不能因此就去要求所有的人这样做。基于这种认识,我更关注摄影本体,更愿意致力于影像文化的探索与建构,更关注影像的形式、造型、构成等。我一直认为形式是最重要的,因为它是一种更内在的、持久的、具有发散力的力量。所以,摄影不可能成为我的生命支柱,但它会融入我的血肉,成为一种须臾不可分离的有趣的生活方式的一部分,并能够延伸和丰富生命的意义。我很愿意通过摄影来释放自己生命的能量,并且以业余的方式将摄影进行到底。

看戏 张惠宾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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