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的母爱

本文作者：夏学卫

记得母亲去世的时候，正是我刚从外地调回来的当年，也就是结束我在监狱里四十五天的“非典”隔离的第二天。当在电话里听到那个消息时，我顿时就傻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在我匆忙往家赶的时候，脑海里尽是母亲熟悉的音容笑貌还有那一段段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母爱。母亲走了，我人生的天空就塌了一大半了。我毕业后一直远在千里之外工作，还没来得及真正陪她说说我工作后的想法和兑现我曾要带她去南方二姨家的愿望，而如今一切都已落空。车在路上飞奔，而我一直自责：如果我不调回来，母亲或许就不会这么快的离开我们。当我万分悲痛的回到老家时，大哥和二哥他们就冲出来抱住我，半是责备半是痛悔的对我说：咱娘走了。那一刻我们弟兄几个抱头大哭，我挣脱他们的痛抱飞奔过去，看到母亲的遗体时，我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刹那间只感觉一阵炫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家里挤满了人，此刻的母亲是那样的骨瘦如柴，憔悴不堪，只是她的眼睛是睁开的，好像是为临死没有见到我这个最不孝的儿子而感到不舍，双手弯曲的紧紧抓紧着，似乎为还有很多农活没有做完而不放心，脸上的表情是过度劳累后休息的安宁，像是无奈的得到解脱了一样。我抚着母亲冰凉的脸颊，深情的看着她，或许母亲真的太累了，几十年为了家庭的劳作奔波，为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个都能混个人模人样的而有过太多的劳累，只是需要静静的休息。然而当我再次清醒看到满院的花圈，听到这么多人的哭声时，我嘶哑的喉咙只能让泪干流。

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一辈子不敢和别人争吵，然而越是这样越是受到别人的欺负，先是奶奶认为她不能给我们家人多挣工分，而只知道让她的孩子上学浪费；还有邻居对她的谩骂，再有就是我的两个舅舅也都因为我们太穷而从不和他们这个穷妹来往，所有的这些，却坚定了母亲砸锅卖铁也要让孩子们上学的信心。更让母亲这辈子最生气的是我没考上大学的第一年，却因为她要我继续复读却遭到我掀翻饭桌、离家出走的事情。后来在我以后的生活中，我总感觉对不起母亲，就是直到我后来考学、工作总想向母亲承认自己这个愚蠢的错误，而我却又一直没有这个勇气，然而现在，我却永远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妈，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你却从不在我的面前尤其是在我的熟人面前提起，而是一直那样的爱着我、疼着我，妈，我多想再看到你当时生气的样子，我多想你起来把我狠骂一顿、狠打一顿，而此时的母亲却什么也不知道了。妈，你为什么不让我再喊你一声再走呀。

我知道母亲这么早的离开我们有她过度辛劳不注意身体的原因，但更是因为我们对她的病情知道得太晚了，太相信她疼爱我们而怕花钱的爱的谎言了。如果她有病前我们能多打些电话、多抽时间回家看望她、安慰她，也许她就不会走得那么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经常是在听着毛阿敏的《烛光里的妈妈》中度过的，每当听到这首感人至深的歌曲，脑海里便会像放电影般的一幕幕重现和母亲曾一起走过的日子里的那些丝丝缕缕的生活细节，她冒着大雪到学校为我送胶鞋；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就为我们准备上学的早饭，深夜喂完猪、鸭还要给我们做衣服；我离家出走的日子里，她四处托人寻找我的踪迹，在我不在家的那段日子里，她身形憔悴，整日以泪洗面；患病时只说自己是重感冒而只吃退热散却假装没事的安慰我们；供我们兄妹念书，做新衣服给我们穿，而自己却常常饿着肚子、从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经常因为营养不良面容惨白的情形......恍忽中，母亲好像就在自己的身边，慈祥疼爱的注视着自己，这种感觉似梦迷离，感动中带着甜美，令我不愿醒来。

眨眼间，六年过多过去了，在这六年里我痛彻心扉过，放纵颓废过，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再让母亲重新回到我的面前，而每在逢年过节时，我就更容易想起母亲，疼我一生、爱我一生的母亲，让我终生不能忘怀的母亲，如果天堂有路，我是多么希望你能一路走好 ——我至亲至爱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