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情谊依旧

人生的幸福感一部分是由一点一滴的回味凝聚而成，而那些铭心的回味，可称之人生的“精彩瞬间”。

2011年11月26日是我一生中“精彩瞬间”的日子。那是由校长、班主任、同学“做厨”，回忆、调趣、演讲“做料”，惊诧、兴奋、感慨“做汁”浇烩的一桌“满汉全席”，师生共饮、大快朵颐、痛快淋漓。这是我们同学毕业近40年后的重逢，是由当年班的学习委员毛鸣同学策划的一次久别的同学聚会。当年的班主任甘方林老师离开我们后一直音讯全无，毛鸣同学在偶然的机会得知他的消息，奔走相告；消息拨动了同学们早已淡忘的神经，点燃了久别思念的情怀，传递着向心的力量，膨胀着相聚的遐想。若忆当年，当数聚会佳。策划、组织、安排，一项项实施计划摆在组织者的面前，最大难题是选聚会日期。虽然我们已近“花甲”之年，但仍有那些身兼要职的同窗。如要聚齐这些间不容瞬之人相当不易。黄宏文是一个代表，他是我班目前杰出人物之一，知名植物专家、中国科学院华南植物园主任。他长期奔波于国内外，时间不好定夺。足够的耐心，执著的等待终于划为了钟声，敲定了这个值得回味一生的日子。也证实了：真正德才兼备者的谦卑。黄宏文同学积极响应，口吻谦逊、恭而有礼。言者诚、听者慰，感叹修养难得。孟子曰：敬人者、人恒敬之！

聚会在黄石市的艳阳天酒楼举行，有幸邀请到的老师有：我们当年的校长、黄山市名人、书法家张德芳老师；我班当年班主任，后于武汉江夏一中退休的甘方林老师及师母。邀请到的同学有24名，占当年毕业时的半数以上，实在难得。摄像机前，老师和同学们相继亮相，刹那间，场面沸腾了，握手的、相拥的、行礼的、鞠躬的、问候的、回忆的、瞪目的、结舌的、摇头的、感叹的交融在一起，演奏了一段“白驹过隙”交响曲。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赫然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幅四季画卷！春天的花季定格在昔日的毕业照中，夏天的茂叶飘落在过往的蹉跎岁月，秋天的绽放在如今的脸庞，初冬的霜降凝结在现实的两鬓。我感叹：时间是印，烙下的是皱纹；时间是笔，写下的是沧桑；时间是绳，系下的是情分；时间是火，燃烧的是青春，奉献的是夕阳。

宴会开始，张校长首先献词：“首先敬同学们一杯，今天见到你们格外亲，格外高兴。我在黄石四十七年，最大的欣慰是我的学生，最感自豪的是我的学生，书法成全了我一生，学生丰富了我一世，我以我的学生为骄傲！”寥寥数语，饱满激情，涵盖了他丰富的内心世界，他是充实的、也是幸福的。77古稀之人，语言铿锵，鹤发童颜，目光炯炯，神采奕奕。从他的神态里，我窥视到了两个字：满足。热烈的掌声中迎来了班主任甘老师的演讲，他74岁了，与原来我们记忆中的样子变化不大，还是那么精瘦、还是那么儒雅，才情依旧。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话语不多，则余音绕梁：“人生苦短太匆忙，雨露培滋果呈芳，喜看人间桃李笑，愚翁虽老兴高昂。”“人生易老恨秋风，扫尽红颜一老翁。岁月蹉跎情常在，天南海北喜相逢。”“执教生涯四十年，芬芳桃李满人间。年年岁岁春常在，岁岁年年人牵挂。”一首七律，道出他有为之年栽树育人的自豪；二首七绝托出他古稀之年满载而归的喜悦。老师言毕，同学们纷纷下座为老师敬酒贺词，转而同学间相互碰杯问候、畅谈往事。瞬间，杯盏声、谈笑声不绝于耳。期间，金冶同学的表现最令人忍俊不禁。天生的幽默，使他出口成趣；戏剧的天赋，让他卓尔不群。他浑身的细胞抖落着机灵，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捧腹。他是会餐的调味料，有他更加有味道。热烈的气氛中，黄宏文同学建议，每位同学发表一分钟的演讲，逆时针而言，一个不能落下。同学们个个情绪高昂，激情满怀。说糗事的，说遗憾的，说欣慰的，说感激的，说愿望的；道往事的，道蹉跎的，道感慨的，道祝愿的，道希望的；有回忆的，有自嘲的，有自誉的，有插科的，有打诨的……好不热闹！是啊，难得一聚，多少回忆在这一刻中倾泻，多少感慨在这一瞬间爆发。

我们的中学时代，是个特殊的年代。我们这班多半同学是从中学至高中毕业时的同窗，一部分甚至是从小学一年级至高中毕业整个青少年时代的同窗。我们开始于1964年的黄石市广场路小学，不久适逢“”十年，小学毕业升初中时黄石广场路小学“戴帽”成了黄石井冈山学校，初中毕业升高中时黄石井冈山学校“戴帽”成了黄石第八中学。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学工、学农是当时的主题，学文习课则是那时的附加。一手拿锄、一手拿锤，偶尔复课写写画画，本末倒置中度过了美妙的年华。老师用尽心血，浇不出一园春色，奇形的枝叶，茁壮的不多，木秀于林的更少。营养缺失的我们先天不足，但风吹雨打让我们更加坚强。在座各位虽成功者不算太多，但快乐者不少；虽优秀者不算太多，但充实者不少；虽生活优越者不算太多，但坚强者不少；虽均秋叶渐落，但仍满面春光。现如今从政也罢，从商也罢，从研也罢，从工也罢，在职也罢，下岗也罢，成功也罢，失败也罢，聚在一起还是当年的百花。人生苦短，当我们一齐奔向桑榆树下时，地位也罢、财富也罢、家庭也罢，又算什么！生命的真谛，是人生美好时光的集成，弥留时刻的瞬间绽放。

宴会结束，拉开卡拉OK的序幕。老师和同学们开喉而歌，相拥而舞。时而悠扬，时而奔放，时而轻慢，时而疯狂。情不自禁，抖落一身的羞涩；忘乎所以，重回少时的梦乡。此时好像忘记了年龄，忘记了时间，一曲又一曲，一舞又一舞。最后一曲节奏鲜明的迪斯科，把聚会的尾声推向高潮，同学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踏着强劲的节奏，扭动着欢快的身躯，掏空所有的能量，宣泻所有的激情！再见了，敬爱的老师，再见了，亲爱的同学，聚会是短暂的，但同学情谊是永久的。聚会后虽各奔东西，但聚会上友情的种子会在各位老师、同学心里生根发芽，每每触动这根神经，美好的回忆与眷恋会油然升起。

2012年4月12日写于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