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茨堡的魅力

时间:2022-09-30 11:16:36

“天堂在哪里呢?”可否有人这样问过你?

在我懂得什么是宗教之前,我就听说天堂是乐园,在那里“充满喜乐欢欣、丰盛的幸福”,但是,大人们告诉我,那是凡人无法到达的地方,那里住着上帝和神仙。

有谁到过这样的地方,它的灵魂,它的声音,它的风貌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到了萨尔茨堡,我相信了,“天堂”就在人间。

萨尔茨堡是奥地利北部的一个城市,它骑坐在萨尔萨赫河两岸,依偎在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峰之间,与德国隔河相望。陡峻的山峦把城市团团围住。据说,古代这里道路崎岖,山峦叠嶂,难出难进,长期与外界隔绝。公元700年间,大主教鲁佩特(Rupert)颠沛流离地看尽从南到北的欧洲天空,终于为这里“顶岗有湖,结草为荡”的山水奇秀所动容,也对这里易于摆脱教皇与皇权无休无止争斗的孤野境况欣赏有加。于是,萨尔茨堡便成了以宗教为背景的人文城市。我相信,当时的大主教鲁佩特绝对不会知晓,他在萨尔茨堡留下的圣彼得大修道院、修女山修道院会变成后人眼中的城市摇篮。尤其是嵌浮在萨尔茨堡南山上古城堡拱门上的他的塑像,会成为寄托民众无限崇敬情意的城镇守护神的象征。

沿着萨尔茨堡古老的街区不由自主地走下去,现实仿佛遁去,历史伸手可及,处处教堂、比比雕像,文化艺术气氛相当浓郁。每天,许多想一睹“天堂圣殿”容颜的游客都到这里,轮流探访着一座座教堂圣彼得大修道院、萨尔茨堡大教堂、修女山修道院,弗朗西斯派大教堂、方济会修道院、圣塞巴斯地安教堂、神学院教堂、圣艾尔哈特教堂、玛丽亚教堂等等,在不足2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竟有14座教堂摊开在阳光下,迎着清风、沐浴细雨,发放出历史的微微呼吸,仿佛欲把萨尔茨堡的空气也凝固在宗教的氛围里。

攀登在阴凉的青石台阶上,仰起头来看天空也只有窄窄的一条缝了。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一轮红日悬在半空。清凉的山风吹过,周身透爽。蕴藏圣女真德之纯洁的圣女山修道院景观是时映入眼帘。在白日喧嚣的城市之中,她显得如此恬静、清幽。据说,714年,先圣鲁佩特第一次攀上这座山丘时,景色的魅力让他舍不得走,于是奠基了这座女修道院,她是阿尔卑斯山以北地区最古老的“尼姑庵”。修女山的魔力真有如此之大?各人的感受或许不尽一致,但是先圣鲁佩特委任其心爱的侄女艾伦茹迪斯为第一任女“住持”,却能表明他对这山的钟爱。

萨尔茨堡的雨常来常往是著了名的,萨尔茨堡的教堂也是天天颂歌。一声炸雷,轰得阵雨滚落,转身躲进弗朗西斯派大教堂。在巴洛克风格占统治地位的市中心,这座哥特式教堂颇显独秀。教堂的管风琴荡出让人听了便半醒半醉的旋律,烦躁的心情顿然平静。惊诧之余,坐下来屏息静听,忘记了过客的身份,沉浸在无边的、朦胧的世界里。据说,这种音乐演奏在非宗教节日的日子里,每天只有一次,真要感谢这雨,让我如此幸运。

萨尔茨堡大教堂,作为沃尔夫・迪特利希大主教的杰作,与同期兴建的教堂广场、东西新老主教官邸共同构成了精彩的城市中心。给萨尔茨堡增添了不少帝王之气和意大利式的南国情调,令整个世界着迷。视线越过广场塑立的圣母玛丽亚像,东北方主教官邸喷水池中,骏马驰骋,泉水流动飘逸,仿佛海市蜃楼人间之神,抑或神中之人?

徜徉在中世纪的教堂、住宅、雕像之间,强烈地感受到古人按自己想像的天国建筑的样式建造的居住空间,充满了对神的敬仰与和谐安宁的气氛。

岁月如梭,教堂依旧,除了罗马,谁知道还有哪个城市能像萨尔茨堡这样与宗教一脉相承。称之为“北方的罗马”的确名副其实。

虽然“不爱江山学美人”的大主教让我看穿了脱俗浪漫原来的中世纪,然而每每想起喷水游戏背后的运筹帷幄仍使我不寒而栗。

大主教沃尔夫・迪特利希的生活不能不说是一场美丽的错误。美丽的错误,往往源自缘分。因与果,总是难以分辨。

或许是“人间天堂”的真实存在,更何况这般清丽脱俗的“天堂容颜”在萨尔茨堡顾盼生姿。大主教沃尔夫忘怀了“教士应守童贞,不得婚取”的天主教教规,穷尽一生与他的情人莎罗美・阿尔忒演绎着情爱的柳荫诗意。他们双栖双宿,共育10个子女。虽然这位“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大主教因此于晚年被教会囚死在狱中,但他的浪漫故事却应劫走来,在因循守旧、死气沉沉的宗教气氛当中如同清烟默默晕开,生命的自我焚烧只为了爱情无偿的牺牲奉献。相比之下,世俗男子在追求爱情时,却少有如此翻江倒海、挑战规范的勇猛气势。

大主教沃尔夫为他的美人在萨尔萨赫河的右岸建了一座米拉贝宫,也让宗教的艺术生命跟芸芸众生更加的贴近,尤其,是那穿越时空的,因循希腊神话和天主教宗教故事修缮的美丽花园,展开了一个无限情意的绚丽缘分。看着这些几何形态、修枝工整的绿草鲜花,令人想起中世纪天主教的显赫与傲慢。现在,这个象征当年奢靡生活的故物,只能静静地迎接游人的参观。它告诉人们,任何权力,只是昙花一现。

大主教马耳库斯・西提库斯的怪癖和刁钻更让人过目不忘。其于公元17世纪,建筑了仿意大利风格的,有清凉泉水喷涌的、供其游乐玩耍的亮泉宫(Hellbrunn)。宫中花园建筑物的门旁檐下,道路两旁都铺设暗道,架通水管,不时喷射,水花飞溅,雨帘幽障。一座人工堆砌的山洞,潺潺的流水能发出26种鸟鸣的声音,合奏一组悦耳动听的乐曲。在一处由机械装置控制的舞台上,通过流水的作用,156个活动小人再现了这里400多年前的生活情景。

亮泉宫的水烟雾布,不仅使这个大主教的幻想飞驰,也久久地麻痹着他人性的一面,使其在迷失中放逐,那一个个取乐的游戏,衬托出权力的苍凉强悍如山中猛兽。

回放400年前的一幕上午的公务完毕,主教大人兴致勃勃地邀请一些地方显贵到府上做客,并共进午餐。没有人可以违背大主教的意志,他们大多欣然前往。席间,正当宾客们酒酣耳热之时,大主教趁人不备,给他的掌水官一个眼色,忽然间,石凳下冷不丁射出一股水流,直冲客人的裤裆。原来石凳中凿有喷水小孔,专为主教大人取乐客人之用。碍于主教官邸的礼节,倍受冷水煎熬的人只能作木人状,直到熬得主教大人餐毕起身,才敢挪动谢礼。

如果说萨尔茨堡因壮观的教堂包装了其“天堂容颜”。那么世界音乐大师莫扎特却让这种美丽永不折旧。

莫扎特是萨尔茨堡的一块磁铁,是吸引着很多人流的因由。

古老的萨尔茨堡的民居街区,小巷窄得只能容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行走。那些小巷,似乎终年潮湿,它们弯弯转转,一眼望不到头。它们见不到阳光,永远都暗暗的,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就是这样的小巷,走出来一个属于世界的莫扎特。1756年莫扎特诞生在粮食街9号。从此,为萨尔茨堡带来了音乐的繁荣和声望。

我无法掩饰对莫扎特的情有独钟。循着无数游人的脚步,跨过莫扎特桥,来到莫扎

特广场。在有夕阳的午后,在莫扎特的塑像面前,不用担心语言不沟通,享受黄昏最浪漫的时刻。旁侧主教官邸钟楼悠扬的音乐钟声一成不变地一日三次飘送。如果你有所动心,那就请随着我去听,你一定能感觉到莫扎特的才华。广场上那座老旧的钟楼音乐咖啡馆,因为格外清静悠闲,无论是艺术家,还是探奇掠胜的游人,都喜欢在此流连。我坐下来,品茗香浓的咖啡,倾听萨尔茨堡人讲述着莫扎特的传奇。

“在萨尔茨堡这个宗教圣地,莫扎特乐曲与教堂铸成一体,不可分割。”萨尔茨堡人很认真地告诉我

莫扎特的母亲安娜・玛丽亚・佩特尔是大主教管家的女儿。所以,莫扎特一出生,就在萨尔茨堡大教堂里接受了宗教洗礼。如今,游人们争相观赏那个锡制的洗礼池,就是要追忆历史烟云中音乐骄子诞生的时刻。

童年的莫扎特,在左前方那座被称作“城市摇篮”的圣彼得大修道院里,第一次上演了他的C小调弥撒曲,由此迈出了其音乐生涯的始端。所以,每年在音乐家逝世纪念日的前夜,圣彼得大修道院就会奏响他的安魂曲,这是纪念,也是一种对伟人的深切敬意。

莫扎特因大主教的赏识而青云直上,也因大主教的遗弃而不得不远走他乡维也纳。说到此,萨尔茨堡人叹息了一声,道・在1781年,莫扎特为了参加其作品《依多美内奥》的首演式,要赶往慕尼黑。而此间,大主教科罗瑞多却传旨命莫扎特随其一道赴维也纳,莫扎特未予理睬。莫扎特的这一“高傲、无礼”的作法惹怒了权倾一世的大主教,从此被大主教的宫廷“一脚踢开”,失去了在萨尔茨堡表演的权力。

然而,也许正因莫扎特的不肯就范,反而成就了其后期在维也纳的崛起,反而使他的作品更有神韵。萨尔茨堡人的眼里忽地现出乐色,嘴角微微翘起。祸兮?福兮?人生路上的不如意反给了他塞翁失马的契机。

我对萨尔茨堡人的观点颇为赞同,因为我知道,莫扎特一生中最后的十年在维也纳和布拉格完成了他一系列伟大的音乐作品,如《后宫诱逃》、《费加罗的婚礼》、《魔笛》、《唐璜》和《小夜曲》等。在维也纳,莫扎特以超人的才智不仅创造了他的音乐,而且创造了他自己。

听完萨尔茨堡人的故事,再次凝望沉默的莫扎特雕像,洒脱、傲漠、沉浸。不仅如此,我还能感受到他的慷慨。他留给后人的、丰厚的礼物――音乐,以不朽的方式,在现在时和山水间闪烁着。他的香水、他的巧克力、他的磁盘,总是游人的首选。一位荷兰姑娘告诉我莫扎特的唱片是她最中意的,能享用一生。

如今,莫扎特故居里,仿照原始格局摆设着其生前用过的小提琴,木琴、钢琴,亲笔写的乐谱、书信,以及亲自设计的舞台剧蓝图,等等,永不过时。

噢,幸运的萨尔茨堡人们,你们有足够的理由得意非凡,你们都是世界音乐骄子的“乡亲”。

《音乐之声》有水品般的效果,所学到的单纯的感动,使人想变小,想融入到那山水画中去。

上世纪80年代,我的大学是在目不暇接的文化盛宴中度过的。西方文化从曼妙的远景发出袅袅余响,《音乐之声》一上映就在大学生中沸腾了。在美声唱法和民族唱法的高亢尖利之外,“DoReMi”给我们的耳朵定了一个新标准,那就是很优美的情感也能很轻松、很轻盈地表达。

第一次看《音乐之声》,正是中国文化处在一片“伤痕”、“反思”的浪潮之中,毫不夸张地说,电影使人感到人性的一面在苏醒,一种结了壳的东西被软化和溶解。曲调简单的“DoReMi”带着几分稚气很快就被我们牢记在心了,几乎终日飘扬在宿舍、教室。

然而,若不到萨尔茨堡,我几乎记不得崔拉普上校向玛丽亚表述情爱时演唱的《小白花》,崔拉普上校的长女与初恋情人演唱的《就要17岁》等情歌了。不是它们不感人,实际上,它们更甜蜜、悦耳。只是那个时代我们比圣女山的修女还“脱俗”,校规是不得谈情说爱。

《小白花》情歌的背景故事让我感动不已。这种洁白的小花朵只生长在当地海拔1000公尺以上的山地,单单盛开于7月,仅仅山颠水涯的石缝中才可觅见,何等珍贵?所以它是当地男子的求爱信物。

我得说《音乐之声》的歌曲的确丰富了我们的情感,让不懂音乐的我们似乎听懂了音乐,更成为我们大学生活回忆中的一个深深的音符。仅仅这样理解就窄了。《音乐之声》因其取意真诚在更宽的层面被接受。电影中的主人公就是世居萨尔茨堡的崔拉普上校一家,二战期间,为摆脱纳粹的纠缠,于1938年举家移居美国。《音乐之声》因一个真实的故事,感动了二战后的奥斯卡,因5项奥斯卡奖,轰动了整个世界。

举目眺望家庭女教师玛丽亚唱着山歌走过的山丘草原,绵延起伏的草坡地,绿草如茵中花团锦簇,色彩明亮又对比鲜明。在蓝天白日的辉映下,有如幻化之仙境般的植物把我带回到童年的《绿野仙踪》童话里。每年,多少游人慕名而来,为的就是重温旧梦,走一趟玛丽亚和7个孩子走过的这处山岗、这片草地。

米拉贝宫、圣女山修道院、亮泉宫,玻璃房,乃至私人别墅,电影中的片段历历在目,一股强烈的愿望笼罩了我。我真想踏着《音乐之声》,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晶莹的水滴,永远留在这幅山水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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