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村寨

一处建立在陡坡之上的木楼村寨，高高地矗立在一块突兀的悬崖上，对面是风光无限的深深的大峡谷，远方则是绵延不尽的秀美群山。

黔东南自治州的许多苗寨都是建立在高山顶上的。问他们为什么要选择那么高的地方来建寨子?他们说，高点嘛，好看地方。

雷山县的高岩苗寨则是这类苗寨的典型和突出代表。其建立在一处形似半岛的高山顶上，寨子的三面是悬崖绝壁，只有一面靠山，并有小路通往外界。

我第一次去高岩，天公很不作美，一直不停地下着小雨。山谷里全被浓浓的大雾包裹着，什么也看不见。当时正值盛夏季节，我工作的湖南湘潭气温高达40℃，但这里却只有十来度，我们进入寨子之后，不得不赶紧到村支书家去烤火取暖。

“我们这个地方，鬼都不来，你们来搞哪样?”村支书姓杨，他很诧异地问我们。

“这是个好地方。”我对他说。

“好哪样好，交通不方便，苦得很。”

“你们地方风景好。”

“风景好，但当不得饭吃。”杨支书说。

第一天到高岩，因为天色已晚，我们入住村支书家。没有电视看，也没有别的娱乐，加上天凉，我们都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我想早早起来去看寨子，去拍一些照片。但天一直下雨，并且浓雾笼罩，什么也看不到。

中午，雨始终没有停，浓雾没有半点散去的迹象，我很绝望，只好准备吃过午饭就返回雷山县城。

但同行的朋友胜武不甘心，硬是要把我们拉到山顶上去走一圈。当然除了浓雾，我们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我百无聊赖，于是无意识地摘了一片树叶吹奏了一曲《苗岭的早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从谷底往山上吹来，刹那间，天空竟然雨停雾散，现出了高岩寨子美丽的容颜和大峡谷壮美的景色。奇迹出现了。

我和内人及胜武夫妇都惊讶不已，觉得这事情太不可思议。于是我们一面感慨，一面架起相机拍摄照片。我一口气拍了两个胶卷。

大约10分钟过后，风停了下来，浓雾又重新包围了整个高岩。而且，雨也立即大起来了。之后我们怎么千呼万唤，浓雾再也不肯散去。

后来照片；十洗出来，我那两卷雾中高岩的照片简直美丽无比，所有看过照片的人都惊叹不已，问我是在哪里拍摄的?人间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景色?我于是告诉他们我在高岩的奇遇，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第二年我又自己单独寻找机会再次前往高岩。这时候，高岩已经修通了公路，虽然那还只是一条非常简易而且陡峭无比的乡村土路，但毕竟通了车子，就比较方便了。

我是从雷山县城租了一部长安“小面的”进去的。开车的司机是本地人，对路况比较熟悉，但还是开得非常的小心翼翼，因为公路的一面总是悬崖绝壁，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啊!

这天天气很争气，天空晴朗，阳光明媚，很适合拍照。这次我也终于一睹了高岩的全部真实面容。凭着记忆爬到上次我们看到神奇景象的那座山坡顶上，又看到了高岩苗寨美丽迷人的全景――一处建立在陡坡之上的木楼村寨，高高地矗立在一块突兀的悬崖上，对面是风光无限的深深的大峡谷，远方则是绵延不尽的秀美群山。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在高岩苗寨窜了很久。

当我来到寨子下面的绝壁时，惊奇地发现，原来绝壁上还有小路通达谷底。而且小路上还铺着显示岁月痕迹的巨大的青石板，不由使人对苗族过往的历史浮想联翩。

“老人家，你们搬来这里好多代人了?”我问一位过路的苗族老人。

“来多代得很喽，古老古代来去喽。”老人说。

“你知道你们祖先为什么要选择来这地方居住吗?”我又问。

老人看我良久，说：“……可能是为了方便逃跑吧。”

返回雷山的路上，我反复咀嚼老人的话语，我觉得老人这句看似朴实的话语，其实是对垒部苗族历史和现实命运的高度总结和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