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本体的背后

时间:2022-09-29 05:29:08

摘要:本体论问题作为西方哲学最为基本的问题,从哲学产生之日起,就成为哲学家们反复推敲思考的问题,但是当我们对西方哲学发展的历史进行回顾时,我们总是隐约感觉到哲学家在讨论哲学本体问题时,在“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有时感觉到他们在反复界定本体的时候,是想知道其他更深层的东西,或者说他们在寻找的不是本体,而是以寻找本体的方式来寻找哲学家们更为需要的事物。本文试图通过粗浅的思考来探究一下,西方哲学家到底在寻求什么。

一、我国学界对本体流变问题的一般性(通说性质)论述

我国哲学界多年来对本体论流变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以下我们借助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篇文章,来回顾一下哲学史上不同派别的哲人们是如何论述本体论的问题。

本体论一词是由17世纪的德国经院学者郭克兰纽首先使用。这个概念作为形而上学的同义语,其直接的词义就是“关于存在的理论和科学”,亦即“存在论”。

希腊人对存在的基本的和最高的理解就是达到对理性的认识,因为朴素直观的辩证性是希腊哲学自然观的基本性质。巴门尼德道出了哲学的首要任务就是要确立“存在”与“非存在”的区别。

阿那克萨哥拉明确而公开地把精神性的东西——“努斯”作为本原,而其也成为的一个将“理智”看作是高居物体之上的精神实体哲学家。在阿那克萨哥拉之后不久,苏格拉底就明确提出了目的论的思想;而柏拉图“善”的理念则把形式、动力和目的集于一身,最终通过新柏拉图主义的中介而转化为基督教神学中的上帝。

和巴门尼德一样,柏拉图认为现象之中不可能有永恒不变的东西,一定存在着另一个稳定、绝对的和永恒的世界作为他们的根据,否则一切将失去存在,甚至根本不可能存在。

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形而上学的对象不是特殊的存在物,而是本身或“作为存在的存在”。他的形式因、目的因和事实上相当于存在的最高统一性的纯形式,及新柏拉图主义的“太一”都是如此。希腊哲学中的存在论更多是是关于理性的认识,希腊存在论的局限也就在这里。

希腊人对主观性、自我意识是有所知的,苏格拉底、斯多葛哲学派知道真理应当到内心中去寻求,但自我意识深入自身所达到的本质却只被看作是自在存在。苏格拉底哲学的原则是“认识你自己”,亦即自我意识。但在由这一原则发展而来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哲学中,自我意识就很少被提及,希腊理性的根本规定是存在,主观性、自我意识在希腊理解的存在中缺乏精神性。

在西方哲学形而上学和本体论发展史上,黑格尔是具有划时代地位的人。黑格尔从斯宾诺莎那里接受了实体或绝对实体的无限概念,他为人的精神和自然界确定了精神的主体性和实体性。黑格尔证明了精神是绝对的自为的否定性,是绝对的主体性和个体性,精神的这一主体性必然展示为从直接的实体性的统一到反思和分裂、再到重建了的统一这一发展过程,理智的意识和自我意识、道德、区别于家庭的伦理社会、科学和哲学等,必然都是从精神的这一自身否定的运动中发展出来的,提出实体即主体的本体论思想。

黑格尔之后,海德格尔以“此在”为基本线索来讨论存在的意义。认为“世界的概念只有在“此在”的问题的视界内才能得到理解。”它不是一个存在者的范围,毋宁说是存在敞开的状态,倒不如说是此在的敞开状态。只有到达“世界”层面才有与存在者相异的存在,才能使上手的事物得以开放、展开,即与此在照面、相互展开。

德里达沿着海德格尔开辟的“遮蔽—解蔽的本有运作”的路径,提出了“延异”的概念。目的就是把握存在者,强调把握存在的问题不能用因果性来想,不能把存在规定为第一存在者。有了“本有”“延异”等概念,探讨存在的过程是显现的过程,存在的意义是他者,遮蔽显现的过程,用语言来显现。瓦解传统的“摆置”方式,只有通过理解存在的意义,才能探讨存在者和他者。目的在于“解构”和“终结”形而上学和本体论。

颠覆传统形而上学和本体论真正开始于马克思。马克思认为以往的全部哲学——包括唯物主义哲学和唯心主义哲学——的根本问题,就是在于不是从人的“实践”的感性活动去理解人对自然的关系,因而不能真实的理解人与世界的真实关系。马克思还进一步确定了人的类本质的意象型结构。他指出:人“把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识的对象。他的生命活动就是有意识的。马克思由此以实践为纽带解释人和自然的关系。

二、对“本体”三个大体上的分类——本体背后的东西

通过上面同仁们的梳理,我们可以看出西方思想家们探讨本体论问题的基本脉络,而这一脉络也使我们从一个特殊的视角想到了对本体的一种分类方式:自然观的本体──拟人化的本体──人属性的本体(或综合人与自然属性的本体)。通过这一分类我们也许可以窥探到思想家们在追问本体问题时的目的是什么。

这里我们所称的“自然观的本体”是指一部分哲学家在为复杂多样的世界寻找统一性、为变化难以琢磨的现象寻找不变本质、为世界寻找最终的支撑的过程中,他们把最终的结论“假定”(因为无法通过人的理性确切的证明其正确与否)为是一种自然界中先在的一种神秘物(或神秘体系)。这一神秘物不以他物的存在为根据,他自己是自己的原因,永恒存在,恒定不变。在这类哲学家思想中,不断挑战着人类思维的极限,他们把人的思维世界和在此之外的一切看做一个整体,试图寻找这个整体(以下简称“整体”)的边际和终极规定性(当然,是在两者的对立中寻找)。但在这个寻找的过程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因为除了通过严密的逻辑推理和偶尔的思想感悟外,无法通过任何物质世界的手段加以求证。这就难免让我们产生疑惑是什么动力鼓舞他们去探索这个整体,仅仅是人有求知的本性那么简单吗?

在这个求索的过程中,他们执着于要发现这个世界的终极的规定性,但我们却从中些许体会到这种探索并不是局限于知道规定性,而是希望通过寻找世界的“本真”是什么来确定人类在这浩瀚的时间、空间中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我们只是沧海一粟、宇宙的瞬间?还是这个时空发展到一个阶段后的一种高级表现,可以永续的发展下去?异或经历一个繁荣后终将灭亡?

当人们用自然观的本体论来思考这个问题时,往往把人本身也当作这个整体当中的一个物体,同其他的物体并没有本质意义上的区别。人们把对时空观察得到的阶段性的规律普适到人身上,这个时候人往往只能仰望星空感叹自己的渺小。甚至会想我们能认识世界吗?

而自然观的本体论在不断演进中,必然推导出的结论是:宇宙中一定有着某种支配性的力量在使时空不断的发展变化,而这种支配性的力量我们可以同现代语境中的规律一词来对应。但是这里会出现一个难以解释的问题:最初的规律(不论是“一”还是“多”)源自那里?如果是一,规律是如何由一而多的发展起来的?这样的追问导致了拟人化本体的出现。

拟人化本体论的主张者把人类身上的一些相对独特的属性适用到作为世界的本真的本体上,他们把对精神现象中总结出来的规律,推广适用到宇宙中去,以此对“整体”的本真进行解释,这也许就是康德所说的“认为自然立法”;这也许就是为什们黑格尔的绝对精神自我展开、自我否定、自我发展让人难以琢磨的原因所在。在拟人化的过程中,他们不再在意他们所指出的本真与支撑是否真的可以通过实证加以确认,他们更加关注的人本身的需求和是否经得起逻辑的推敲。这样,在本体论问题上也使人的主体性更加突出,使人存在的意义得以彰显,也正是因为他们从人的属性出发来解释世界,必然得出的结论是:人是与人具有相似属性的世界自我发展过程中结出的颇为甜美的那颗果实。也许不是出于本意,但终究他们将人在宙中的位置大大的提高了。我想这也是他们下意识中的真正追求。

但是不论在理论上如何提高人(作为一个类)存在的价值,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所面临的无助与苦恼却没有得到太多的消减,这时也就使思想家们在一定程度上回到现实,在人类历史的范畴之内(或者在人的经验范畴之内)来考虑人存在的价值,综合自然与人的属性来思考本体问题。以人的实践活动为纽带来探讨人与自然的相互关系,不是谁产生谁、谁决定谁、谁包含谁的问题。而是人与自然之间彼此在相互作用中使彼此得到丰富和发展。这时大多数的哲学大家都是比较乐观的认为在这一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人类是握有主动权的,因为只有人有能动属性。由此,人们也不必过为担忧自己存在的意义,因为总的趋势总是在前进中的。

通过对上面的讨论,我想我们可以初步得出这样的结论,到目前为止,由于人认识能力的局限和知识发展的程度,还没有人真正为宇宙找出可以加以实证的支点。但是却在不同的时期,为人们的心灵寻找到了支撑,为人寻找到了存在的价值与意义。这看似是思想家们不经意间的成就,但我却认为才是他们真正的有意思的追求。这也是我们下面想要探讨的问题。

三、从恐惧到敬畏,从敬畏到怀疑,从怀疑到反思,从反思到追问──哲学家为什么这么思考问题。

正如萨特所言:人是天生的匮乏物。在人类的起初阶段,我们的祖先对于自然的无能为力远远的超过了我们对它的驾驭。人类的体力不及大多数飞禽走兽,对于风霜雨雪等自然现象我们更多的只能选择逃避和适应。出于对大自然的恐惧感,人类对自然产生了深深的敬畏,这时自然(或是自然的某种表征)凌驾于人类之上也就顺理成章,人们定义了最初自己在世界万物中的位置。但是这种定义却使人类感到了痛苦与束缚。那么我们能否从附属者变为操控者?由此人类开始了对自然不懈的探索。人们也开始怀疑我们的感觉所经验到的世界是真实的吗?如果不是,哪么世界的本真又是什么呢?这时哲学本体论问题得以确立。这里要强调的是不要忘记人们寻找世界最终的支撑时的目的──通过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或者说人在自然中的位置)来探寻人存在的价值,在为人类开辟自由之路。此时寻找支撑只是方法、步骤,而不是目的。在对世界本真的探求过程中,人类对世界的认识方式(认识论)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极大的拓展了人类的思维的深度和广度,也使人的认识能力得到巨大的提高。但是由于规定着世界的终极存在本身在思维逻辑的范围内存在着悖论,同时又无法通过实证加以确认。人们开始反思如果我们无法发现或者本就不存在这样的最终支撑,那么我们在这样一个我们尚无法知晓其全部秘密的世界当中又处在怎样的位置呢?人值不值得一活?人存在的价值又在何处呢?难道只是过客么?哲人们开始试着给本体赋予人类的特性,使本体得以有意思、有目的、有规律(与其说是有规律不如说是有目的)的发展,这样使本体拟人化。但这种拟人化的本体不但没有消减人存在的价值,反而论证了人存在的价值,提高人类在世界中的地位。

由于这种拟人化的本体毕竟只是哲学家的一种假设,思维逻辑上的相对圆满并不代表它已无限的接近了真理。马克思试图将被拟人化的本体“夺取”的人的属性从新归回到人自身上来。将拟人化的本体对人存在的价值的隐晦描述变为更为确切的宣言。这样他以实践为纽带确立人与自然相互丰富和相互发展的关系。这时他不是在探讨世界的本真是什么,而是为人的存在寻找意义与价值。这时他回到了探求世界本体问题的最初目的,但是他却选择了不同的(或者更为直接的)路径。在这里马克思把人的地位真正的凌驾与自然之上,因为在这对矛盾中只有人具有能动的特性,人从附属者变成了操控者。人(这里指把人看做一个类)自己的选择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在人类已获得的知识范围内,很难找出比马克思对人存在的价值的结论更值得品味论述。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寻找世界的本真本身已无意义,因为我们毕竟没有掌握人类自身之外的世界的全部。当你继续追问天上掉下的馅饼为什么没有落到你的口袋中时,为什么是你而不是他时(如何看待偶然性与必然性之间的关系,个体人存在意义与类人存在意义的关系时),本体论的问题仍在继续。

四、小结

通过本文的粗浅分析,我们可以初步认为:对哲学本体论问题的追求,不也就是人类在对内求善与对外求真中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吗?不就是人们徘徊于内心的世界与头顶星空之间时对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的追问吗?不就是为了摆脱对无所知的恐惧吗?也许真的应该重新定义哲学的本体!

正如萧伯纳所说:人生有两大悲哀,一是没有理想,二是理想的实现。也许本体论就是悬在拉磨的小毛驴头前那个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可能无法真正触及确一直引导你前进。人也许就是在今天之我对昨天之我不断超越之中,是在今天之我对明天之我的不断期待之中迈出了前进的步伐,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哲学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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