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春天的班车

时间:2022-09-29 08:59:04

开往春天的班车

和汽车、车站有关的记忆,在我,是和春天联系在一起的,有春风的扑面清新,春雨的诗情滋润,春光的和煦温暖,春花的绚丽烂漫,更有春雷的刚烈和豪情。

40年前的春天里,中国的乡村就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贫穷,落后,衰败,远行只是梦想,即便是踽踽独行在尘土飞扬的路上,也乞讨不到可以果腹的东西。那是我的童年时代,从我长江边的家步行到三和港,再到启东港附近的奶奶家,不过10多里的路途,感觉却是无比漫长。但我还是经常隔三岔五一脚一脚量过去,因为,在启东港的公路上,能看到鸣着喇叭驰骋的班车,我们叫“大汽车”。一群很少看到大汽车的小屁孩听到远处的喇叭声后,尖叫着在田野上飞奔,向砂石公路而去,鞋子掉了,拣起来赤脚狂奔——只为了多看一眼屁股冒着黑烟的庞然大物。

对着班车大呼小叫的时候,对司机,对乘客,对有幸天天能看到客车的人,我都无比羡慕。因为,客车,意味着远行、聚散、城市……

10年以后,我才第一次登上客车。

1985年,我读高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5月,油菜花开得轰轰烈烈,突然传来南通师专首次提前招生的消息,便稀里糊涂,报名应试。

班车在身旁戛然而止,车门“噗嗤”一声开启,我第一次踏进大客车,兴奋、紧张而惶恐。我并不知道,这就是远行的开始,当车轮滚滚,把我带到县城,带进通城,带到三里墩的时候,一种难以意料的人生路途已经在前面缓缓展开,而车站,将成为连接人生一段又一段旅程的纽带。

9月,青春的脚步终于可以借助现代的工具走得更快,行得更远,离别的滋味也随即如影随形。

父亲帮我把行囊搬上汽车顶棚,在喇叭的催促下,我坐进汽车。父亲边擦汗,边走到车窗下,说:当心点啊。

我点点头,鼻子一酸,眼睛湿了。飞扬的尘土里,父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

而南通汽车站的大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

很快,大学毕业,班车把行李、书籍从南通拉回了家。如果不是因为一场认真的恋爱,我会躲在长江边的中学里默默教书育人,车站可能会渐渐远离我的生活。

恋人在两百公里之外,没有直达车,必须到南通中转,早上天黑就出发,常常是夜幕降临才能到达。那是痛苦又甜蜜的旅程。一次,到了南通,又没买到当天的车票,就只能蜷缩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等待漫漫长夜过去;有一次,干脆忐忑地闯到站长室,找站长——站长听了,说:不好意思,班次少,车票紧张,这样,你等下,我查下有没有预留的座位,如果发车前还没人来,就安排你坐。

很幸运,华灯初上的时候,我出现在恋人的宿舍门口。

如果没有班车,我的爱情之花还能开花结果吗?如果倒退到骑马赶驴年代,我想,可能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南通汽车站大院里的那棵雪松法愈发茂盛高大了,当年,我匆匆从雪松下走过,贸然闯进站长室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在10多年以后,我会频繁地出现在这里。

2001年,我调到晚报工作,来车站的目的,除了乘车,就是采访。自然,也打听到,当年我打扰过的是副站长老季,早已退休。这一晃,又是10多年过去了, “飞鹤”展翅翱翔的天地越发广阔,身姿越发灵动,速度越发迅疾。

难忘两件事。2003年8月19日,接到快客公司小徐的电话,18日中午,南通到上海班车的乘务员薛海燕,一个瘦小的女子,在车上勇擒歹徒。连忙采访,其英勇无畏的举动让人钦佩。原来,客车行驶到常熟支塘境内,盗窃得手的男子突然要提前下车,警惕的薛海燕立即站到了车门口阻挡,盗贼雨点般的拳头砸向薛海燕,但她始终紧紧地抓着歹徒,阻止他向驾驶员靠近,拼命将歹徒向车厢后部拖去,在乘客协助下,将歹徒制服。

两年后,司机王屹军、顾劲松勇斗持刀歹徒的事迹再次震撼了我。2005年4月12日2时10分,汽运集团武汉班车在合肥到黄梅高速公路行驶至宿松路段时,3名歹徒持刀抢劫,王屹军手掌、胸腔被数刀穿透,顾劲松胳膊受伤。

早晨,我还没起床就获悉消息,立即电话采访了在宿松太湖人民医院治疗的顾劲松,消息当天见报。随后,我连续追踪报道了两人的治疗、返乡及详尽的英雄事迹。

还记得躺在通大附院重症监护病房的王屹军说的话:“当时我看到顾劲松受了伤,汽车还在行驶,不上去和歹徒搏斗,如果汽车出事,一车旅客的生命就危险了。能保住一车人的安全,我就是死了,也值!我就不管他有没有刀,上去就和他干上了。”

赤手空拳,和两名持刀歹徒搏斗,身中数刀,依然勇往直前。在危难时刻爆发出来的凛然正气和勇气,我想,这是汽运集团最具战斗力、生命力、竞争力的企业精神。

这样的班车,开往的,一定是美丽的春天

上一篇:“六步导学”高效课堂教学理念 下一篇:做好试题分析 努力改进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