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尼泊尔感受幸福指数

时间:2022-09-28 11:27:11

我常常隐隐地期望自己走不同的路,看不同的人,体会不同的情状,好似只有这样,我才没白来人间一趟,自然而然决定以后要去研究社会学,想要沾染每一寸风土,用脚步去丈量,用搭车去聆听这场在学生时代的旅行。

假期所剩不多,我从武汉坐火车到了重庆,因为甘肃公路逢灾,又选择乘火车去兰州,到兰州后便一路搭车。我靠着好运气搭上了20多辆顺风车,由兰州起沿109国道至拉萨,再转318国道,从拉萨经樟木口岸终至尼泊尔,一共36天。旅行结束的时候,我再次发现,“最美的风景在路上”指的是路上那些遇到的人和事。

兰州—青海湖

孩子,过来,我载你一段

在他的眼神中,我并没有感受到之前经历过的冰冷冷的防备,所以我退后,目送他离开时,带着微微的不甘心。岂料,车开出一小段后却停住了,他打开车窗伸出头对我喊:“孩子,过来,我载你一段!”

准备上路的第一天,我吃完早饭,离开在兰州的朋友“秋天”家,走向兰州高速公路入口,开始了搭车旅行。在这之前,我于一家小店补充过压缩饼干、巧克力、牛奶和水,因为今天我要搭车到达青海湖,不知中午有没有时间停下来吃饭。

我站在兰州东收费站的隔离带上,注视着那一辆接着一辆的小轿车、大货车,等它们在收费口停稳,才凑近发问。经过十分钟左右的询问后,我总算搭上了这趟旅途的第一辆车——一辆黑色轿车。这辆车的司机是一位父亲,副驾驶位和后排坐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其实,搭上这第一辆车的过程并不顺利。刚开始,我向他表明搭车意图时,他听后微微一顿,欲言又止,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在他的眼神中,我并没有感受到之前经历过的冰冷冷的防备,所以我退后、目送他离开时,带着微微的不甘心。

岂料,车开出一小段后却停住了,他打开车窗伸出头对我喊:“孩子,过来,我载你一段!”我略微有些吃惊,转而就跑向他,并连连道谢,开门上车,我和他七八岁大的女儿坐在了一起。没过一会我和司机攀谈起来,问他为什么开走了,还会回头。他说:“其实经常会载顺路的人,今天车上有小孩,不好载别人的……”“车上有这么小的孩子,载陌生人是怕有危险吧?”我表示理解。他点点头,说道:“是的。但是我开了一段路,又转念想想你站那拦车也不容易,又像个学生,能捎就捎你一段”。我笑着说:“我都长这么大了,出来也不怕吃苦的。”他也笑着说:“再大搁在父母眼里都是个娃娃,父母看了都心疼”。

随后,我又一路搭了两辆车,终于到了朝阳收费站,算是靠近了西宁城区。我戴着口罩在风烈而且尘多的站口,徘徊苦等下一辆车。这里的空气实在算不上好,等到有车靠近,我才敢取下来口罩,凑近询问。于此地等车,我第一次感觉大拇指朝上的拦车手势失效了,因为经过的几十辆车都没停下的意思。于是,我开始改变策略,向司机们挥手,这样的动作更有指向性,也更能引起司机注意。40分钟后,我终于搭上了一辆银色的小轿车,小车车身上沾满了尘土,看起来灰蒙蒙的。上车后,我才知道车上坐的是两兄弟——曾哥和钟哥,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几十年的感情却比血缘更加深刻。

曾哥和钟哥正在自驾旅游,他们从四川到青海一路艰辛,难怪风尘仆仆。在曾哥和钟哥的言谈举止间,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他们的深厚感情。曾哥渴时要喝水,刚一比划,钟哥就把手中的水瓶递了过去。刚才还调侃损得起兴,各自为政的他们,此时传递水瓶的动作,倒是顺遂连贯仿佛一体。就说这次自驾,曾哥和钟哥说,原本是叫上了亲戚朋友,但最后坚持成行的却只有他们。来的路上,他们恰好碰到定西地震,在隧道里堵了一天,一夜进退不得,但这一切并没有扰乱他们前行的决心。曾哥问我,在青海湖有没有定好住的地方?我便带他们去了青海湖路边的一家青年旅舍——天路。车还没有到目的地时,他们就被沿途的青海湖美景所折服。到了青海湖,他们连忙下车,并肩走向一望无际的天蓝色湖泊边,站在随风起伏的金黄花海间。

青海湖—格尔木

跟上海车主探访吐蕃古墓群

在山中崎岖的小路间颠簸了30多分钟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人迹罕至的吐蕃古墓群,四周的山色与外界截然不同,显得厚实浓烈。

“天路”里常常有民间旅游团、背包客、骑行者在此停留,因为床位便宜,而且地段绝佳,尤其旅舍门口的油菜花,算得上前后几公里地段中最灿烂的。去年夏天,我准备去敦煌,途径于此便被美得不行。经由路上结识的朋友介绍,我决定留在“天路”做短期义工。在这里,我认识了同样搭车来的“图鲁”、“蔚”、“叶子”、“陈村”,并顺理成章成为了好朋友。那时,我们守在旅舍的大客厅里,8月的夜晚也要给暖炉加碳,与天南地北的旅行者们围坐在一起,讲述各自的故事。偶尔有云游的歌者带着吉他或者非洲鼓来了,我们便会喊上房客,拼凑成一场音乐会。“天路”门口偶尔还会开篝火晚会,这个时候,老板的女儿卓玛便会打扮一番,来到篝火旁教游客跳舞。

经此一别,一年后的今天我再来到“天路”,那时背包相聚的伙伴们都不在了,卓玛也去了别的城市上学。“图鲁”这个蒙古汉子,现在应该在理想的大学;“蔚爱”随身带医药箱,今年毕业做了医生;“叶子”曾调侃地跟我说,俄语就是“嗞啦嗞啦嗞啦”,到今天也已在哈萨克斯坦工作了好一阵子;而此时,“陈村”文青也已在摄影师的道路上,走得顺顺当当了。品味起来,旅游观光像温润喉咙的一杯水,而背包旅行更像双份的意式浓缩咖啡。背包客把旅途彻底交给陌生的环境、素不相识的人,让未知定义这趟远走,回味起来虽有点苦涩,但记忆深刻。谈及搭车,那更是一杯融合了牛奶与咖啡香醇的拿铁,因为在尝到人性中的“善和爱”外,偶尔还会咀嚼出失落与无奈。

之后的青海湖搭车则十分顺利,8月正是此地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游人甚多,车来车往,背包客站在路边一伸手,大家便能心领神会。从青海湖前往格尔木的这一段,是我搭车旅途中成长最多的一段路,在与每个车主的交流碰撞中,我学习到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在离开青海湖前往茶卡的路上,我搭到了一位藏族大叔的车,知道了在离茶卡盐湖五公里远的地方,有个莫河盐场,那里也有盐湖盐山,且不要门票;搭到年轻贩瓜车司机的车,知道了茶卡有着西北最好的牛羊肉。其间,我还不小心错“搭”了一辆藏族小伙开的出租车,谁知他听到“搭车”两字,便做了一个国际搭车手势,赞赏地说:“不收你钱。”

最奇特的是我去往格尔木时搭上的最后一辆车,车主是一对上海夫妇。这是一对极具冒险精神的夫妇,专爱开越野车往没人的地方和小路里去。在山中崎岖的小路间颠簸了30多分钟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人迹罕至的吐蕃古墓群,四周的山色与外界截然不同,显得厚实浓烈。我们将车停在一块碑前,接着便徒步往山顶的墓碑所在地走去。虽然,我们探索了1个多小时后,并没在墓碑附近找到宝藏,但作为这块“处女地”的发掘者,我们仍然兴奋不已。

格尔木—拉萨

西部早晚温差大,不幸感冒

快到唐古拉山口时,杨哥笑着说:“要是穿上短袖在山口抽支烟,肯定能长命百岁。”我只当他随口说说,并没在意,结果他真在海拔5000多米的唐古拉山口,脱去毛衣外套,穿上短袖,于刚刚飘完雪的山上,抽完一支烟。

回到109国道,横越过柴达木盆地,日落以前我到了格尔木。到了格尔木,荒漠一跃变成了城市,车窗外风景的巨变揭开了“荒漠明珠”的幕布。“格尔木”这个名字来源于蒙古语,原意是“荒漠明珠”,我踏入此地,顿时觉得名副其实。

格尔木海拔2500米,不算高但比起武汉确实是高原了,初到此地的人一旦感冒不易好。在“明珠”早晚温差大,我不幸感冒,只好去旅馆楼下的社区诊所就诊。每天躺在病床上看电视时,总会遇到同一个女生,我从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刚来就犯了肠胃炎,做的是勘探工作。打针的时候,幸好有她作伴,虽然我在格尔木病休了三天,打过六瓶点滴,但总不至于太过难熬。等到第四天,我在离开格尔木前又遇到一个名叫“小点”的姑娘,她因为感冒延迟入藏,因而与同伴分开,我们一拍即合决定结伴搭车。

那天早上,我和这个新同伴在高速入口等车,风大雨急,8月里穿着有抓绒内胆的冲锋衣都不觉得暖和。“小点”迎着风雨,刘海、脸上全是雨水,没有一丝抱怨与退缩。等车的时候,有几批骑行车队与我们擦身而过,无一例外地都会竖起大拇指说声:“加油”,这是暖心的公路风俗。冥冥中注定的病友、初识的旅伴、陌生的骑手、意外的陪伴竟都在此刻出现于身边,不得不感慨大千世界有谁不是天涯沦落人呢?

在格尔木高速路入口处,我与“小点”站了半个多小时,换着询问了约20位司机,终于等到一辆吉普为我们开门,也就此结识了杨哥。杨哥短发干净利落,身形矫健结实,讲话时透着率真和豪情,放在战争年代一定是一位高级将领。刚进藏的人常常难以招架路上的美景,杨哥也不例外。刚搭上车,杨哥就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块开阔地上,准备在湛蓝的天空下,来顿早饭。于是,我的同伴“小点”和杨哥的同伴“廷”就在公路上,情不自禁地奔跑、跳跃,互相拍起照来。等我回过神,再回头看杨哥,他已经坐在公路上一脸满足地吃起了泡面。

快到唐古拉山口时,杨哥笑着说:“要是穿上短袖在山口抽支烟,肯定能长命百岁。”我只当他随口说说,并没在意,结果他真在海拔5000多米的唐古拉山口,脱去毛衣外套,穿上短袖,于刚刚飘完雪的山上,抽完一支烟。我们到达那曲的时候,已经接近天黑,便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赛马节期间的那曲一房难求,好不容易找到了住宿之地,第一夜睡得并不舒适,我的感冒有点复发,“小点”亦然。第二天早上,杨哥也有些头疼,但依然带着我们向拉萨前进。上路不一会儿便遇到堵车,大大小小的车子排成一条长龙,杨哥见此状,便驶出公路拐向旁边连绵的小土丘,从小路绕过了“长龙”。站在公路上焦躁等候的司机们,吃惊又欣喜,但是没人敢再做效仿。杨哥1991年开始在广东当兵,现在油田工作,肌肉结实,孔武有力,喜欢赛车,耿直豪爽,建了一四合大院迎朋送友,人在中年率性超然如斯,已不多见。

拉萨—樟木

高反加剧,死里逃生

我不由想起前一天刚在拉萨认识的阿豪——一个独腿搭车旅行到了的少年。用身残志坚一词来形容他并不准确,他是一个十足的阳光少年,和所有人一样,肚子里有坏水,喜欢开漂亮姑娘的玩笑。

到达拉萨的第二天,我感冒加重,随之而来的高原反应也更加剧烈。早上,我从八廓街的住所下楼,跟在绕着大昭寺磕长头的藏人后面,企图从中获得几分加持的力量,但是步履虚浮,感觉随时将要晕倒。我自知身体情况不妙,便在晕倒前找到了医院,和医生交代了几句病情,就躺在病床上。下午再次清醒时,我看到自己手背上插了针管,吊瓶里的气泡一个个升起、消失,鼻孔里插着翠绿色的输氧管,加湿瓶发出“咕咕嘟嘟”的响声。

我不由想起前一天刚在拉萨认识的阿豪——一个独腿搭车旅行到了的少年。用身残志坚一词来形容他并不准确,他是一个十足的阳光少年,和所有人一样,肚子里有坏水,喜欢开漂亮姑娘的玩笑。在来拉萨前,我从未感受过高反,而早上在大昭寺墙边快要晕倒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现在,我依然能吃,能喝,能动,能够回忆,看来是经历的还不够多,不够从容淡定。我没有失去过一条腿,甚至用两只脚走几十公里还会觉得累,但阿豪却能拄着拐杖从家一路来到。这些苦难都是人生的一次修行,我也依旧没有吃到人生中最难以下咽的苦头。

高反来的迅疾,走的也快,我再度启程便和“小点”分开了,坐公交出了拉萨市区,开始搭车去尼泊尔。我一上路就搭上一辆送青菜的面包车,在距离日喀则40公里处我还坐上了免费的班车到吉定。到了吉定,吉定检查站的警察帮我拦住了一辆藏族小伙的车,又将我送到了拉孜。因为在吉定搭车的时候,我等了近2个小时都没搭到车,警察觉得我可怜,便决定出手相助。越往边境搭车越难,等个10分钟,可能才会来一辆车,且十有八九都已满载,要在此地成功搭上一辆车可能需要花费一两个小时。青藏高原上连续乘车、徒步13个小时着实让人有些疲惫,幸好我总算在晚上9点到达了拉孜。

随后,我找到查务乡警察站,因为途径这里的车辆,都会在此停下接受检查,但是直到晚上11点我都没能搭上合适的车。警察站里不让人过夜,这时我开始操心起今晚的落脚地。我去敲了敲警察站旁,仅有的一户人家的门,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亮着灯。日喀则地区的藏族人汉语能力弱了很多,语言交流十分困难,所以我和藏人的交流都是一字一顿,配以肢体动作。

我向这户民居的女主人达娃,传达了自己想借宿的意图,但她似乎不太愿意,好在拒绝的态度不是很坚决。我再次请求,她有点犹豫,但依旧不答应,我无奈只好另寻住处。就在这时,她追出来,喊我,愿意让我看看另一间房。她带着我走到一间红漆木门的屋子前,屋子很简陋,横梁上挂着风干的羊肉,但我觉得已经心满意足了。看我爽快地同意下来,她反而因房间的简陋,显得局促不安,伸手指了指一块木板告诉我那是床,接着便出门拿来插座、藏毯,还有一整壶开水。然后,她指了指床板跟我说,这里曾经有人住过,不脏。我突然心头一紧,连声说,谢谢。她睁大眼睛,里面泛着湿润的光,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我觉得这是一个让我鼻尖、心头都泛酸的七夕之夜。

樟木—加德满都—博卡拉

平和、从容就是幸福

尼泊尔不愧是全球最幸福的国家,藏传佛教与印度教在这个国家融洽共生,我遇到的所有人都随和、友善。我在此得到非常多的帮助,也亲身理解了《Lonely planet》上说的“第一次来尼泊尔是因为风景,第二次来到这里便是因为人。”

这一路上既有困难,也得到了帮助,我终于搭车到了樟木。在樟木登记过后,我徒步走过了中尼公路其中的8公里,在边检过口岸听到瀑布声时,我对接下来的尼泊尔旅程充满了期待。走到尼泊尔,我找了一个中巴司机和他谈妥价钱,承诺帮他揽客,然后以25元人民币的价格坐上了开向首都——加德满都的车,这应该是边境到首都的最低价格了。

尼泊尔无愧是全球最幸福的国家,藏传佛教与印度教在这个国家融洽共生,我遇到的所有人都随和、友善。我在此得到非常多的帮助,也亲身理解了《Lonely planet》上说的:“第一次来尼泊尔是因为风景,第二次来到这里便是因为人。”这不仅仅是因为当地人对外来者的诚心接纳,更是因为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非常容易被这番风俗所感化。

阴雨连绵的下午,我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在泰米尔街区穿行,想找到一家名叫BLUE DIAMOND酒店,因为几个在拉萨认识的朋友要我到了加德满都,就去那里找他们。由于误记成了BLUE EYES,我一直没有找到朋友,才有契机在问路时遇到了在此生活了6年的日本老爷爷。老爷爷热情并且和蔼,打开我的地图帮我找了很久这个并不存在的地方,并执意领我去他朋友那儿一起找。我不忍再麻烦老爷爷,但依然心怀感动。

随后,经过6小时车程,我坐着New road(当地客运汽车)从加德满都到了博卡拉,并在Lake side(湖区)入住了一家名为Holly lodge的两层别墅。现在并不是尼泊尔旅游的旺季,一个床位只要40元人民币左右,房内有两张床、一间大浴室,门外是露台。博卡拉是个宁静淳朴的地方,生意人也都充满了人情味。我入住前,提出给老板房费,他却不愿意收下,说临走时,再给也行。

在Holly lodge的屋顶,我看到远处的鱼尾峰,还能眺望另一边的世界和平塔,视野瞬间开阔,让人顿时觉得自在。我突然有点想就近去触摸这些美景,不愿仅仅登高远眺,便换了一套宽大而透气的亚麻质地民族衣服,在费瓦湖边租了一只蓝色木船。因为不会游泳,起初我还穿着救生衣,过一阵子觉得安全,便脱下来,躺在船里随它自己漂到什么地方,闭上眼睛回忆起这在路上的36天。想起从拉萨到中尼边境,经历了6小时拦不到一辆车的无望;遭遇到风云突变无处藏身的窘境。这一路困难重重,随时让人想要妥协,走到马路的另一侧,拦下回程的车。可是在这条渴望已久的大道上走了那么久,若是此时退步,那该是多么不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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