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塞罗那淘宝

巴塞罗那是西班牙的第二大城市，因当年成功举办第25届奥运会而名扬天下。我国与西班牙的文化交流源远流长。中国瓷器散落在西班牙我早有耳闻，所以到了巴塞罗那，便抽空去繁华的格拉西雅大道55号古玩市场淘宝。

一家家古玩店紧紧相依，一律开放式玻璃门面，里面展示着西洋家具、中世纪贵族用的银质餐具、名家油画以及各种精致的工艺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有一家店专卖肯尼亚石雕和木雕工艺品，粗犷简洁，大都是一千年前的艺术品。威廉古玩店的的一位女士非常热情地向我介绍中国瓷器。她从橱柜里拿出一只清早期的水仙盆、一件纹饰精美的广彩瓷盆和几件清中期的粉盒以及广彩糖果罐等。东西虽说是开门的，但要价太高了。水仙盆在国内最多才五千元，她坚持要750欧元（1欧元相当于10元人民），无法成交。

走进一家天使古玩店，店里摆着各式西洋旧货，但意外地发现橱柜里有三件一大二小的广彩盘，色彩艳丽，画工精细，瓷质雪白，十分显眼。广彩瓷是广东人因外贸需要，将景德镇生产的白瓷按西方人的审美习惯，加以彩绘烧制而成的，是销往国外的一种商业性美术工艺瓷品。大彩盘高3厘米，口径25厘米，敞口，浅弧腹，圈足，束腰，足边有点点滴滴的瓷粘，图案繁复，有四幅开光人物和花鸟纹，人物众多，栩栩如生，有点像小时候看的西洋镜。开光图案外的空间绘八只花蝶，红花绿叶，与黄地相映衬。中心圆圈内画鸳鸯戏水，穿行于莲花丛中，富有动感。整个画面热烈而奔放，造型优美而规整，纹饰精致而典雅。我写《寻访中华名窑》一书时，曾到广州十三洋行实地考察过广彩，据记载：“美国旅行者William Hickey 于1769年（乾隆三十四年）参观广州珠江南岸的广彩加工工场，描述道：‘在一间长厅里，约二百人正忙着描绘瓷器上的图案，并润饰各种装饰，有老年工人，也有六七岁的童工。’这种工场当时竟有一百多个，这也说明外销数量之大。”根据器皿造型判断，此大彩盘为清乾隆时期的广彩瓷。

语言不通，我拿着计算器与店主讨价还价。在欧洲，商场一般是拒绝还价的，但古董店例外。他开价230欧元，我还他120欧元；他摇摇头又按了200欧元，我按了130欧元；他又按了180欧元，我又加了他10欧元；他又按了160欧元。我再次拿起盘琢磨起来，只见上面有明显的蛤蜊光，这种光的出现至少要在100年以上。器物没有使用的痕迹，四周用铅丝做成挂件，铅丝已成暗红色，可见一直作为装饰品挂在房内。广彩的风格明显，色彩艳丽浓烈，用金比较多。我估计此盘在国内市场应是四千元。于是，我又按了150欧元；店主又一次回绝。我起身佯作离去。他拿出一张10欧元，示意我不要美元。成交了，我甚感欣慰。店主精心包装，很高兴这件来自中国的瓷器要回娘家了。我也很兴奋，可谓不虚此行。

乾隆时期中国瓷器远销欧亚大陆，成为上流社会的时尚。许多瓷器或用于观赏，或用于盛大宴会，一般保存得相当完好。现在中国经济腾飞，大量瓷器回流，在欧洲也贵了起来。回沪后，我的收藏鉴赏界朋友看后，赞叹不已，说这是典型的乾隆外销瓷，至少值五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