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科长

老乔还是小乔的时候，就向往着科长的位置。干了多少年了，十年前，小乔变老乔，终于熬上了副科长。可是要去掉那“副”字，无论老乔多么努力，机会总与他擦肩而过。

三年前，这个科还是个炙手可热的重要业务科室。前任科长提拔后，妻子就催促老乔：想当科长，你不去找领导，难道领导会把科长的帽子硬扣到你头上？老乔就腆着脸找到单位一把手，谈了自己当科长的想法。

科室里还有一位副科长老张，和老乔一样，当副科长好多年了，自然有他的想法，何况提拔的机会不多，也想争取一下。

若要论资历，老乔比老张资格老。按正常情况，晋升科长当然是老乔。但老张有一张王牌，他表姐夫是组织部部长。

科长的位置到底花落谁家？老乔、老张面上不说，却都暗暗较着劲。

不久，人事部门任命下来，结果出乎二人意料。科长是从外科室调来的年轻人。

老乔、老张一脸苦涩。

有了这件事，科长的位置，老乔此后再没想过。老张呢，事隔不久突发脑溢血，病休了。

最近人事变动，科长升任副局长，科长的位置又空了下来。此时，在老乔内心，却再激不起一丝涟漪。

可是，没过多久，人事部门一纸任命，老乔竟然被擢升为科长。

老乔呆呆地捏着任命书，愣了半晌，戴上老花镜瞄着文件盯了好半天。

老乔心里一阵落寞。他从抽屉里摸出烟，点上一支，又呷一口茶，怅然迷失在吐出的一圈圈烟雾里。

老乔突然想起来，该给老张打个电话。

老乔和老张在科长竞争落选后曾相互承诺，他日谁先坐上科长的位置，就要请老搭档喝上两盅。

老张正卧在病床上看报。听到这个喜讯，漠然片刻，道出来一席话，一下子惊得老乔目瞪口呆。老张其实早得到内部消息：三个月后，单位将进行机构改革，老乔、老张所在的科室将从单位的编制册上永远地消失。

老乔沉默许久，胸口猛然翻出一股股酸酸的味道。他的屁股，一下子沉进旋转起来的椅子里，浑身似散了架，一口接一口地狠抽着烟。三个月？哪怕是一天！我老乔好歹还是当上了科长。

老乔深深地抽上一口烟，长长地吐出来，丝丝缕缕的烟圈在老乔眼前螺旋般弥漫开来。

（本文系公务员内参原创，作者：李世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