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王》中的生态伦理思想

时间:2022-09-26 04:01:57

《小马王》中的生态伦理思想

[摘 要] 《小马王》是美国梦工厂于2002年完成制作的一部经典动画片。影片采用一匹小野马的视角展开整个故事情节,通过描述小马王争取自由回归家园的艰辛历程,颂扬了它永不屈服的灵魂和顽强抗争的精神。从生态伦理视角看,本片讲述的是野性未驯的自然与充满征服欲望的人类间的抗争,是对美国西部大开发及人类文明的另一维度审视和深层考量,蕴涵了人类自身、人与自然万物必须和谐相处、同生共荣的深层寓意。

[关键词] 生态伦理;西部开发;自由;和谐相处

《小马王》是美国梦工厂2002年完成的一部经典作品,曾获第75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片提名。影片以美国西部大草原为背景,讲述了一匹狂野不羁、刚烈聪慧的小马斯比瑞特(Spirit)摆脱人类控制、回归族群的历险过程。与传统动画片不同,该片的一个重要创作特色是里面的动物不再具有人类的语言,主角斯比瑞特不再开口说话。但影片通过恰当的旁白、细致的动物表情以及激情完美的音乐,使小马王追求自由、永不屈服的形象跃然而出。正如它的名字Spirit,小马王代表的是充满力量的自由精神和灵魂。

影片采用马的眼光展开整个故事情节,既能吸引、控制观众的注意力,又能充分展现小马王的内心世界,表现冲突和对抗。更重要的是,用动物的视角来看待人类和周围的世界,体现了本片对美国西部大开发历史的另一维度审视,也引导人们从生态伦理角度反思人类过往文明,思考人与自然万物如何和谐相处的问题。

一、生态伦理思想

20世纪以来,科学技术的迅速发展、世界范围的人口剧增,严重破坏了生态平衡,自然灾害和生态危机愈演愈烈,严重威胁到了人类的存续和未来发展。在此背景下,人们不得不重新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及相处问题。传统生态学也因此从研究动植物与其生活环境,逐渐扩展到人类生活和社会活动,扩展到关注人与环境的关系和相互作用。由此诞生了现代哲学意义上的深层生态学(Deep Ecology)。挪威哲学家阿恩・内斯(Arne Naess)在1972年的一场环境运动中首次使用了深层生态学这一概念,成为该理论的奠基人。深层生态学吸收了生态中心主义的观点,认为整个生态系统包括物种、人类、大地,是一个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相互平等、具有各自内在价值的有机整体,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依赖于整个生态系统的动态平衡。它突破了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束缚,认为人不是上帝选择的惟一独特的东西,人只是生命织锦中的一条线;同时,它强调不应仅仅从人类基点出发,而应从整个生态系统的角度,从人与自然的整体关系维度,来看待、处理和解决生态问题。深层生态学将生态学发展到了哲学与伦理学领域,提出了生态自我、生态平等与生态共生等重要生态哲学理念。生态学者也开始从伦理道德角度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认为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种道德关系,人类应将其道德关怀从人类社会延伸到自然环境。人类应放弃对自然的掠夺、奴役和破坏,转而追求与自然同生共荣、和谐发展的价值观。

我国生态批评研究者王诺教授认为,西方生态思潮的核心思想是“生态整体主义”,即“把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作为最高价值而不是把人类的利益作为最高价值,把是否有利于维持和保护生态系统的完整、和谐、稳定、平衡和持续存在作为衡量一切事物的根本尺度,作为评判人类生活方式、科技进步、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的终极标准”。因此,生态思想的核心是生态系统观、整体观和联系观,强调整体及其整体内部联系,不把人类或任何一个物种的局部利益作为价值判断的最高标准。

生态运动的发展使生态思想和理念逐渐渗入到哲学、伦理学、美学、文艺学等各个研究领域,生态思想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同。生态文学、生态批评、生态电影等概念也陆续产生并逐渐发展为一种文化现象。目前,从生态伦理维度反思人类历史文明、审视当今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也逐渐增多。

二、《小马王》中的生态伦理思想

《小马王》以19世纪美国西进运动为历史背景。西进运动是美国东部居民向西部的一次大规模移民拓殖运动,是美国群众性的拓荒开发过程。从人类文明演进的角度看,美国西部大开发是用现代文明改造原始蛮荒落后,为美国带来无尽的物质财富,加速了美国的工业化和经济的迅速发展。西进拓荒也塑造了美国人不安现状、开拓进取、务实竞争的精神和性格。但从另一方面看,西部的扩张开发造成大批土著印第安人被无情驱赶和血腥杀戮,土著文化几近丧失;同时,对西部土地和森林的掠夺式开发也造成了自然资源的衰退和生态环境的破坏,大量捕杀造成西部野牛、北美信鸽等野生动物的灭绝。电影《小马王》采取一匹小野马的视角展开整个故事情节,突出了小马、印第安人、骑兵团上校之间的冲突和对抗,也是对美国西进运动的生态维度审视。

片中小野马斯比瑞特代表的是美国西部的野性大自然,也是自然界自由不屈灵魂的象征。影片画面开始就是一只自由飞翔的秃鹰,随着它舒展的翅膀,美国西部辽阔壮丽的自然风光逐渐展现在观众眼前。辽阔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和成片的原始森林,山峰峡谷向天边绵延伸展,无数奔马越过原野,踏过山峦和河流。舒缓的音乐下,微风摇荡着丛丛簇簇的绿草,主角小马斯比瑞特降生了。充满无限生机和力量的西部大自然是万物生息的家园,这样的土地属于斯比瑞特这样的生灵,小马王是自由西部的一部分。正如片中开头小马斯比瑞特的旁白所言:“我就生长在那里。我记得艳阳和蓝天,以及呼唤着我名字的微风。那个时候野马能够自由地奔驰……于是我从小马长成大马,我像奔雷一般在大地上飞驰,跟雄鹰赛跑,追逐着疾风。我在飞翔吗?有时候我真的相信我会飞。”

然而在遇到来西部拓荒的人类之后,斯比瑞特在广阔草原上自由奔跑的生活结束了,同时也开启了它摆脱人类控制、争取自由回归家园的艰辛历程。第一次被抓入骑兵团军营后,冷酷傲慢的骑兵团上校并没有把斯比瑞特这匹桀骜不羁的野马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西部的一切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征服的:野马可以被驯服,反抗的土著人可以被降服,太平洋铁路也可以延伸到荒芜的西部。征服一切所需要的只是“纪律、时间和耐心”。上校所代表的正是西部拓荒者,代表的是传统人类中心主义和征服控制自然的思想。在人类中心主义者看来,人是自然万物的中心和统治者,自然只是为人类服务的工具,人类应该改造、征服和利用自然。然而自由不羁是小马王的灵魂,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它的自由,没有什么可以将它战胜和征服。即使在被断食断水三天三夜后,小马王仍不屈地将骑在自己背上的上校甩落在地继而成功逃脱。第二次落入军营后,斯比瑞特与其他被驯服的马一样被拉去修筑铁路,被人类驯服的命运似乎在劫难逃。但当看到铁轨将一直朝西部深处铺展并将延伸至自己的家园时,小马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族落将面临灾难,于是它再起斗志,奋起反抗了。斯比瑞特近乎疯狂地毁坏了火车头,解救了修铁路的马,摧毁了修建营地,最后通过惊人的悬崖飞跃成功脱险。自由不羁的精神淋漓尽致地从小马王的行动中迸发出来,也激荡着观众的心。小马王没有被征服,它的智慧和勇气最终使冷漠傲慢的上校由衷折服。

与小马和军团上校的激烈对抗相对照,小马王斯比瑞特与印第安人克里克的关系明显不同。逃出军营来到印第安人的营地后,小马王看到并体验了另一种不同的人类生活。影片中,印第安人的营地如同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在醒来的第一个早晨,小马王便看到树下为它准备的一堆红艳艳的苹果,阳光穿过树梢,一切显得恬静清新。印第安人居于自然山水之中,天宽地阔,帐篷虽原始简陋,但气氛宁静、祥和,老人、孩子、动物和自然融为一体。印第安人相信“万物有灵”,敬畏自然界的山山水水和一草一木,他们是适应自然而存在的。片中印第安人克里克起初也想骑到小马背上,几次尝试失败后他并没有恼怒,反而流露出对小马的由衷喜爱。克里克试骑小马的过程充满喜剧、幽默色彩,与军团上校驯服小马的征服对抗过程形成了鲜明对照。克里克与自己的爱马小雨间的嬉戏和默契,也体现了人与动物间平等和谐的关系。最后克里克决定让自己心爱的母马小雨跟随小马王返回它的族落,共同的反抗、脱险经历已使印第安人克里克和小马王融为一个整体,小马王对自由和美好家园的向往何尝不是克里克的梦想和追求。在一定程度上,影片中的小马王与克里克是一个形象的统一体。小马王与印第安人的一体关系,也代表了人与自然平等、和谐的理想境界。

生态问题既体现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也体现在人与人的关系、民族间的文化关系中。对骑兵上校来说,印第安人克里克和小马斯比瑞特的地位相同,都属于西拓者征服、统治和掠夺的对象。克里克曾作为敌视分子被抓入军营,同小马王一样他被绑在栏圈的柱子上,上校以一个白人征服者的姿态对克里克的身高和外形表示了蔑视和嘲讽,并发出了与对待小马相同的命令:断食断水。白人把对自然的冷漠和残酷延伸到了自己同类身上。影片中,骑兵团到达印第安人的部落村庄后,掀翻他们的帐篷,毁坏他们的家园,对印第安人疯狂驱赶和追杀,毁灭了印第安人宁静平和的生活。西部扩张中,白人拓荒者将尚处在原始社会的印第安人视为暴力野蛮者,视为自己寻求财富和梦想途中的障碍,也视为应该教化的对象,不服从就屠杀消灭,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是征服不了、战胜不了的。没有了人类种族间的平等友好,很难谈及人类与自然间的平等和谐,也难以达到人与自然的同生共荣。

三、结 语

从生态伦理视角看,《小马王》讲述的是野性未驯的自然与雄心勃勃、妄自尊大的人类间的抗争。小马王凭借智慧、勇气和无畏逃脱了残酷的人类之手,取得了与束缚自身力量对抗中的胜利。影片开头的一段旁白提到:“人们说,野马代表了西部精神。野马所代表的西部最终是否被征服了呢?这要你们自己去判断。”小马斯比瑞特是大自然的象征,它的顽强不屈代表着自然的不可征服,它的回归家园也代表着大自然的最终胜利。影片从侧面警示人类不应再把自己当作自然万物的中心,只有限制自身的欲望,尊重并平等对待自然和其他生命,才能求得人类与自然的同生共存与和谐发展。当今,日趋严峻的全球生态危机更促使人们以批判的态度反思人类征服、控制自然的文明历史,同时更为审慎地思考人与自然万物如何平等相处、和谐共存这一永恒主题。

[参考文献]

[1] 龚举善.全球化语境下生态批评的文学观照[J].江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6,25(06).

[2] 王诺.“生态整体主义”辩[J].读书,2004(02).

[3] 张先云.《小马王》:永不屈服的大自然精灵[J].电影文学,2013(15).

[作者简介] 赵彩然(1970― ),女,河北石家庄人,硕士,河北大学外语教研部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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