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一个爱情病人

时间:2022-09-26 03:57:49

我曾是一个爱情病人

A

迟克帆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男人,和丁小美结婚8年,有一个6岁多的儿子,手里有一个不大的公司,不说中产,至少可以开着私家车去北京郊区的度假村里打高尔夫球,或者让太太丁小美去京城里最高档的专卖店里买最新的时装,能让儿子上最好的幼儿园,虽然每年的赞助费高达5万,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男人嘛,活的就是个自尊和虚荣。

所以,遇上孟紫鹂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要改写了,不必再活得那么累,何况孟紫鹂长得太像一个人了,而那个人,根本就是他的一个少年情结。

17岁的时候,迟克帆爱上了学校里的公主。那个女孩子,天鹅一样修长的颈子,细腻而白嫩的肌肤,和一群黄毛丫头比起来,何嘉妮就是公主。而迟克帆,不过是个羞涩的少年,刚刚知道了喜欢,就迫不及待地把情书写给了何嘉妮。

何嘉妮几乎连看也没有看,因为那时她正和一个教英语的老师打得火热,再说普通到像是每个男生都长成迟克帆这样,有什么理由让她喜欢?

迟克帆的自尊心被伤到快崩溃,终于找了何嘉妮,低着头问,为什么?

何嘉妮爽朗而无所顾忌地笑着,然后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快去学习吧,我还要和一个男人去看齐秦的演唱会。

迟克帆的心暗下来,觉得自己是个最灰暗的角色,这个世界竟然是那样残酷,甚至一点点温存也没有给他。他扭过头走了。本来学习一般的他,一年之后却上了北大,让老师和同学们大跌了眼镜。从何嘉妮那里,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如果不出色,女人无论如何不会爱的。

幸亏后来娶了同样出色的丁小美。那时丁小美有几个男人追,但迟克帆毕业于北大,何况又做了计算机业的新宠,自然是竞争有力。娶了丁小美,才觉得17岁受的那场委屈好了些,但遇到孟紫鹂的一刹那,迟克帆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他想,自己是要为失去的青春补偿些什么了。

B

是在热闹的迪厅里看到的孟紫鹂。瘦而妖的孟紫鹂正在台上做疯狂的领舞,几乎快把头摇断把腰扭折了。看到孟紫鹂的第一眼,迟克帆的心忽悠一下,知道那不是何嘉妮,还是心跳起来。是公司里新招来的那帮大学生拉他来的,一进来就看到了穿着露脐装吊带小黑衫的孟紫鹂,涂了银色的眼影,在激光灯的旋转中像一个海妖,而这池中的人,是一尾尾不知游向哪里的鱼。

32岁的迟克帆,几乎是整个场子中惟一从开始坐到最后的人。他点上一枝烟,看着红男绿女摇摆着,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还跳着迪斯科呢,那时,都流行唱《同桌的你》,充满了伤感,而此时,音响里放着的是周杰伦的《双节棍》,据说是rap音乐。他没问谁是周杰伦,怕这帮小子笑话自己,只是说,不喜欢这小子。

午夜散了的时候,他等着孟紫鹂出来。看到换了牛仔裤扭着小腰走出来正要打出租的孟紫鹂,他迎了上去,然后说,小姐,不如我带你一段?

孟紫鹂几乎问也没问就上了车。迟克帆想,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胆子大,也不怕他劫财劫色。于是问了一句,不怕我是人贩子卖了你?而孟紫鹂点了一枝烟说,卖我?我还不知道把谁卖了呢!

上床是一周之后的事,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孟紫鹂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只不过给她买了一个彩屏手机,然后又到燕莎指了两件衣服。迟克帆想,孟紫鹂与何嘉妮只是形似啊,何嘉妮是看不上他,而孟紫鹂,只是喜欢他的钱而已。

不管怎么样,他是拥有了这个美貌似何嘉妮的女孩子,虽然她上网夹着烟,穿着黑色的内衣在屋里乱走,虽然她从来不做家务不给他煲汤喝,但他就是喜欢她的野蛮和任性,以及她叼着烟时那一脸的落寞。与她的年纪如此不符,孟紫鹂,不过20岁而已。

而迟克帆依然是个好老公。虽然在外面给孟紫鹂租了房子,经常隔三差五地去过夜,但是他记得每周陪太太去打一次保龄球,带儿子上一节钢琴课,然后去超市买太太爱吃的油麦菜和豆豉鲮鱼。所有人都说丁小美找了一个好老公,丁小美自己也这么认为。她在一家银行上班,在单位的时候说起自家老公,丁小美总是以这样的口气开始,我们家克帆啊……

说到底,迟克帆还是喜欢这样的情形维持下去。一个稳定的婚姻,一个妖冶的情人;一个让他感觉婚姻的美好,一个让他找回了青春和激情。他才不要像有些男人那么傻,爱上一个年轻女子哭着喊着要与老婆离婚。那样的男人是弱智的。这世上,最不应该相信的就是爱情。但激情是有的,比如,他喜欢待在孟紫鹂的身边,因为自由放松,可以穿得一些,然后看着孟紫鹂一点点褪去自己的衣服跳着舞他,只给他一个人跳。那时,他像一头小兽一样,等着自己的猎物表演完了,就会一下子扑过去,然后用唇咬了她的耳朵说,真是太勾引了啊小妖精。而小妖精总是笑着拍拍他的脸,老同志,你看看你这样子,怎么会是一个公司的老总?告诉你,我可是要谈恋爱了,有一个小老板追我追得紧,我要嫁了呢!

你敢!迟克帆咬牙切齿地说着,你是我的,记住啊。

孟紫鹂就切切地扑上来,真的啊,那你娶我啊,让我做了有钱人的太太,我要一周两次去美容院,还要一个带花园和游泳池的洋房,还要……迟克帆就刮着她的小鼻子,太贪婪了啊小鬼,这样的话就不好玩了,我不喜欢太有压力啊。

孟紫鹂还要说下去的时候迟克帆已经把她抱在怀里堵了嘴,他是不允许这女子有其他想法的,毕竟,太太和儿子是自己的,如自己的身体发肤,岂能随意就离了?

结婚8年纪念日的时候,丁小美请了几个她和迟克帆的朋友,说好了一起去北京的房山度假的。迟克帆打了电话来,要晚点回去。毕竟是8年的纪念日,他想要给自己太太一个惊喜。

去燕莎买钻戒的时候,忽然想到那个妖冶的小女子。一年来为讨她欢心也送过她不少东西,惟独她要的戒指没有买给她,如今要是买给她,她一定是雀跃着扑上来,小鸟一样撒着娇,那样的媚态,迟克帆想着就心跳。没等着再想下去,他就埋了单,刷了两个钻戒,两枚钻戒一模一样。售货小姐说,你太太得一手戴一个。

迟克帆就笑了,他是给两个女人买的,一人一个。

在房山玩得极尽兴,丁小美戴着老公送的新钻戒,直往别人眼前晃着,大家就讽刺她,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恩爱!

送到孟紫鹂面前时他说,人家说了,只此一只啊,所以你要珍惜啊。这样的话,他也和丁小美说过,还不是为的讨她们的欢心?没想到这小女子跳到迟克帆的身上来,然后叫着,亲爱的,说,今天要什么样的服务?

迟克帆觉得自己是成功而满足的男人,男人做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但他没想到,事情坏就坏到这两个戒指上。

C

孟紫鹂去银行往卡里打钱。钱,也是迟克帆给的。因为迟克帆,她久已不去领舞,因为太招摇,迟克帆说,我见不了你那妖艳的形象,好像让全世界的男人都要爱上你一样。

到银行时快下班了,大堂里人不多,她在填单子。没有早一秒没有晚一秒,丁小美刚好进来,然后她看到了孟紫鹂手上的戒指。

直到孟紫鹂把手续办完往外走的时候,丁小美叫住了她,你等一等。

孟紫鹂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约30岁的女人,富丽而雍容,穿着宝姿时装,涂着名贵口红,隐约散出夏奈尔的味道。女人抬起手时,丁小美看到了她指上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戒指。

她们去了国贸的咖啡厅。先说话的是丁小美,她盯着孟紫鹂问,认识一个叫迟克帆的男人吗?孟紫鹂点头,随即点燃一枝烟,把烟吐向半空中。这个结果她半点也不恐惧,有时,她愿意把这一场提前上演。

多久了?

一年。

爱他?

孟紫鹂就笑了,爱?说不上,只是觉得他还不错,出手大方,况且知道女人喜欢什么,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

没有再多问一句,丁小美提了包转身就走,如同当初爱上迟克帆一样,心理也崩溃到稀里哗啦,那时是心中开出一朵花来,现在是花碎了,一片,两片,千万片。

丁小美颓然在家里的客厅里坐着。这样的男人真是可怕,还不如那种死了活了要离婚的,到底人家爱得明白,要的是一份爱情,他要的是什么??

晚上迟克帆回来,她依旧不动声色地迎上去,接了他的包,然后把他手里的西服挂好,又加了一句,洗澡水放好了。一切没有改变,但是只有丁小美知道,一切已经改变。她不爱了,这样的婚姻躯壳她不会要,因为她没有迟克帆那么聪明,想要鱼和熊掌兼得,要就要全部,不要就全部放弃。

迟克帆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她走过去,啪地关了电视,然后看也不看迟克帆一眼,迟克帆,我们离婚吧。

离婚,是在一个月之后,迟克帆把房子、车子和儿子全给了丁小美,就是这样,他还觉得亏欠于她,而孟紫鹂找上门来说,这次,可以娶我了吧?他笑笑,然后摇了摇头,说,当初就是为了一个梦而要你,如今梦结束了,我怎么还会去接着做它?

偶然的一次在街上,他开着宝马车看到了何嘉妮。这次是真的何嘉妮,正在街上兜售着一些针织品,摆在地摊上,而当年娇艳无比的校花和公主,如今满面风尘,像一朵凋零的花一样。他这才知道,美人迟暮是多么让人悲哀的事,而当初那个何嘉妮,却让他做了一场烟花梦,结果呢,是一切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落寞的黄昏里,看着17岁时曾经迷恋过的那张脸,带着岁月的风尘出现在他面前。扭转头倒车的时候,他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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